寒山千尺雪

作者:铁锅炖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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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嫉妒他什么呢?


      “春见,闻人老师和白景言上去这么久了还没下来,不会是吵架了吧。”

      盘子有些忧心地拉开车门,抬头望着幸福小区B2栋的楼顶。

      曾春见抽空拿出iPad,翻看着项目摄影组传过来的相册,随口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好好的吵什么架。”

      盘子:“哦,对了,你不是说你总是加不上闻人老师吗?我就发信息问闻人老师,闻人老师说他很少看手机,不知道是你加他,以前你第一次加他的时候神神秘秘地填了个‘故人’,白景言怀疑是闻人老师大学时候的女性朋友,找闻人老师借钱或者参加婚礼诓钱的那种,于是代他点了拒绝……”

      曾春见自然不相信这个牵强的理由,直说道:“我不止加了一次,每次填的都不一样。”

      盘子无语:“你搞那么麻烦干啥,填个名字不行吗?”

      曾春见低声:“填了他也没加我。”顿了顿又豁出去一般,说出了加闻人书屏的理由,“我是找他还钱的,之前某段时间遇到点困难,找他借了一笔钱……”

      盘子愣了,大为震惊:“我靠,让我理理,闻人老师知道是你还拒绝,转头又时不时地跟我打听你在哪工作。靠靠靠,你不会是跟白景言走得太近,被闻人老师排斥了吧。我早就跟你讲了,别老是联系白景言……”正说着话呢,盘子又嚷道,“我日,居有竹朝我走过来了。妈的,冤家路窄了……”

      见人就躲不是盘子的作风,他扬扬眉,整理整理衣领,一只手扶着车门,一只脚向后抵着车身就那么斜斜地倚着,好整以暇地等着居右竹朝他走过来。

      “李盘……”居有竹走到盘子跟前手足无措地站着,犹豫着开口道,“你和你妈真的商量好了?”

      “咳咳……”盘子漠然地看着另一边,一脸不情愿地道,“没办法,我妈就我一个儿子,我也只有一个一个妈。互相扶持那是肯定的,突然多出个人来了,换哪个都不会愿意的。但我大度,大度你晓得不?那就是我不想跟你计较,我怕你照顾不好我妈晓得不。所以我退一步,让你入赘我们家,你要是愿意呢我们就有得谈,没有呢那就还是那句话,我妈想跟你走那就走,我跟她恩断义绝,也跟你断了交情,懂吧,我说得够明白了吧?”

      居有竹赞同地点头,然后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掏出了一张身份证和一个薄薄的户口本递给了盘子。

      盘子扭扭捏捏接在手里,跟过安检似的,翻来覆去对照着居有竹,看了又看,提醒他说:“你要考虑清楚哈,我可没有逼你。我想我妈也把我的话给你转达清楚了,想要我叫你爸,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你就比我大几岁,就算我愿意叫,你也不见得愿意听。还有,你的工作辞了没有?”

      “辞了,今天早上急辞的,扣了我一千块钱。”居有竹低声说。

      盘子瞅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说道:“就一千块惦记个毛,那个鬼公司我以前打暑假工进去待过,工资一拖再拖,辞职也一等再等。你急辞了好,以后跟着我干,我绝不会亏待你。该给你多少工资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说完就将身份证、户口本还给了居有竹。

      居有竹小声问:“什么时候去办结婚证?”

      “后天再说,今天你跟我妈先去拍个照片。”盘子眯着眼睛,望了望天色说,“下午就把行李之类的东西搬去我家。咳,搬到我家二楼,暂时住在我隔壁,不许跟我妈住在一楼。回头等我哪天得空了,带你俩拍个写真,再写个请帖,正儿八经给你俩办个酒再说。”

      居有竹又惊又喜地看着盘子:“办酒?”

      “对。”盘子吸吸鼻子,瞥了居有竹一眼,“既然是领证,结婚。该有的我都给你们弄得像样点,你们俩以后最好好好过日子,别跟我找事。要是惹我寒心了,我发起火来,后果你们自己看着办。”

      居有竹连连点头,抬头说:“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家里你说啥就是啥,我绝对没话说。”

      “有句话,我必须叮嘱你,不要再带着我妈去麻将馆,你俩要实在手痒,也行,可以玩,但是给我戒赌。”盘子目光狠戾地瞪着居有竹,“玩个二三十可以,你们俩要是再敢超过一百块,两个都给我滚蛋。老子伺候不起你们两个祖宗,也没精力管你们死活。”

      居有竹又低着头,说道:“知道了。我平常不赌的,厂子里没订单下班了无聊才会去玩。以后我都不玩了。”

      “……”盘子对居有竹的服帖深感意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拿话搪塞他,说,“行了,你回家收拾东西吧,收拾好了,就去我家。让民宿前台的妹子带你上二楼。记住我的话,没请客办酒之前我不允许你跟我妈住一起,也不许那啥……咳,你要实在管不住你下半身,现在也可以滚……”

      居有竹红着脸没说话。

      “去吧,回去吧,我看见你就烦。”盘子无奈地摆了摆手,心烦意乱地踢着地面的石缝里探出来的杂草。

      居有竹小跑着走远后,盘子坐回车里,仰着头直叹气。

      “叹什么气呢?”曾春见问他。

      盘子哼了两声,说:“我爸在天有灵,肯定想劈我。”

      曾春见说:“谁让你同意呢。”

      盘子说:“不同意哪行啊,等会子我妈搬出去了,左邻右舍晓得了说我有妈不养不孝没度量啥的。唉,真是造孽,我妈都二婚了我还没结婚。”

      “你不是有地下情吗?”曾春见开他玩笑说。

      “我日,你哪壶不开提哪壶。”盘子连忙伸手拍了他一下,叮嘱道,“等会儿闻人老师来了,你可千万别提。我跟……我跟冼安然我俩清白着呢,只是朋友。”

      “哦,我懂了,他还没跟你表白呐。”曾春见故意贱兮兮地说。

      盘子头一仰,端着手臂瞪着他:“你管那么宽干嘛?”

      曾春见嗤地笑了,说:“喜欢就是喜欢,有感觉就敞开心扉在一起。别等着后悔了没地儿找人。我以前遇到一个人,也是跟你一样,谈着谈着,忽然有一天,他男朋友就消失不见了。”

      盘子撇嘴说:“还没到那一步呢,你别催我,越催我我越急……”话说到一半,伸头看了一眼歪脖子闭目养神的盛雅男,反问曾春见道,“我说大哥,你这是压榨知道吗?到哪都带着你助理,看把人家姑娘累成啥样了,到哪都在打瞌睡。”

      曾春见正要说话,盘子的手机响了,被他慌里慌张地挂了。

      “咋不接呢?”曾春见问他。

      “冼安然打来的。”盘子尴尬地说。

      曾春见挑眉说:“说不定是那件案子的事呢,你挂电话不礼貌啊。”

      手机又响了,盘子只得老老实实接了电话,接通之后什么也不说,对方没好气地问了一句:“你是李盘吧?”

      盘子连忙答应道:“是,是,请问你是?”

      对方道:“我是顺丰快递员,你的快递到了,请下楼签收一下。”

      盘子蒙了,道:“啥快递?我没有快递呀!你打错电话了吧。”

      快递员念道:“鹤舞千年邂逅系列……”

      “是是是,是我的,我马上去拿。”盘子脸上飘红,忙不迭地答应道,“我现在就来。”

      挂了电话,盘子连忙对曾春见说:“我去拿个快递,你们不用等我。”

      “你行李箱呢,还在解忧小院呢,不要了?”曾春见见他下了车埋头就去拦出租车,忍不住说道。

      “要,我拿了快递再去。”盘子笑着说完,低头走进了出租车,绝尘而去。

      “盘子呢?”白景言与闻人书屏下楼上车后,问。

      “找他女朋友去了。”曾春见系上安全带,如是说。

      “盘子有女朋友了?”白景言一脸不敢相信。

      “恩,刚谈不久。”曾春见边开车边说。

      “哪里人?”闻人书屏问。

      “毕边人。”

      “挺好的,都是一个地方的人。是做什么工作的知道吗?”

      “当警察的。”

      闻人书屏合上眼,闭口不问了。

      白景言有些奇怪地问道:“头还晕吗?要不去街边吃点东西垫垫吧。”

      闻人书屏说:“不用。你们不是去青岩古镇玩吗,我也去吧,散散心。”

      白景言笑着说:“好呀。”转头又向曾春见道,“盘子呢,等他不等?”

      曾春见有些虚:“我打个电话问问。”说着停下车,靠边打电话。

      “老盘,还去不去青岩古镇?”

      “去啊,怎么不去,等我先拆个快递再说。”

      “闻人书屏老师等着呢,要不我们过去接你吧。”

      “好……”

      曾春见开车去盘古工作室接上盘子后,一行人便悠悠哉哉去了青岩古镇。

      曾春见开车,闻人书屏、白景言、盛雅男三个人都在闭目养息,盘子一个人抱着手机,做贼似的偷偷改了冼安然的备注名。

      盘古工作室:“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安然:“嗯。”

      盘古工作室:“快到上班时间了,你忙吧。”

      安然:“还没到,还有七分钟。”

      盘古工作室:“【捂嘴笑】下个星期我妈结婚,如果那天不上班的话,可以邀请你帮忙吗?”

      安然:“乐意之至。”

      ——

      下午四点左右抵达青岩古镇,白景言陪闻人书屏去办理入住,盛雅男熬不住上楼休息去了。

      就曾春见和盘子两人一人一把椅子,对坐在院子里的遮阳伞下喝咖啡,精神亢奋。

      “我刚才看闻人书屏老师的脸色,突然觉得他有点人气了。”曾春见说。

      “是呢,挨着白景言,闻人老师才像个食人间烟火的,能说能笑。”盘子说,“爱情果然能改变一个人呀。”

      “这话说的,上学的时候不也笑了吗。”曾春见手搁在桌上,转着手里的马克杯,漫不经心地将杯子握柄正对着自己。

      盘子看了一眼曾春见的杯子,上面印了一个穿卡通女孩拥着一颗红红的大大的爱心抱枕,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笑是笑,但是我从没看见闻人老师像现在这样笑,发自内心地笑。我有时候真是搞不明白,闻人老师那样好的人,为什么会总是会遇上这些糟心事。”

      “唉,晚上咱们请闻人书屏老师一起去镇上逛吧。”

      “啧,怕闻人老师不肯去吧,先跟白景言商量一下。”

      “现在应该叫师娘了。”

      “对对对,师娘。”

      “师娘来了……”曾春见笑盈盈地望着戴着太阳帽走过来的白景言。

      白景言点头回以一笑,坐在一旁,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

      曾春见目光敏锐,朝盘子飞了一个眼神,盘子默了默,壮着胆子缓缓开口道:“师娘,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怎么了?”

      “就在刚刚……”白景言红着鼻子,垂着头,泣不成声,“你们闻人书屏老师……他跟我说……他结过婚……”

      早就知道这事的曾春见沉着脸,没有表态。

      盘子却是坐不住了,怒目而视,道:“结婚?跟谁结婚?”

      白景言脸上挂着泪,抽噎道:“就是……你们班以前的一个女同学……”白景言捂着眼睛,不想往下说。

      “是小桃子吗?”曾春见冷不丁问。

      白景言扭过脸,答案不言而喻。旋即又紧盯着曾春见:“你……你怎么知道是她?”

      曾春见红着眼睛说不出半个字,好几年前杨桃说要结婚了——请曾春见在网上给他挑选男方会喜欢的领带做礼物送给对方搭配西装拍结婚照时,他万万想不到那个人会是闻人书屏。

      盘子浑然一惊,抓狂地道:“这……咋可能啊!闻人老师咋会跟小桃子结婚呀。我勒个去,什么鬼啊,难不成烙锅店王老板说的是真的,小桃子真的怀孕了,娃是闻人老师的?我日……”

      盘子瞪大眼睛,随即又否定了自己,“不不不……不可能的!闻人老师干不出这种事。不行,我得去找老师问个清楚。要真是他的,我三观崩溃了,我要怀疑人生了!”

      “你先别去。”曾春见拦住他,一脸镇定地转过脸,问白景言,“你没问闻人书屏为啥跟小桃子结婚吗?”

      白景言捂着脸,擦着眼泪摇头说:“他刚告诉我这件事,我就跑了,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现在我冷静了一下,想了想我还是得问。” 说着话,白景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低着头就要往楼上走。

      曾春见不放心她,走过去拽住她的胳膊,一字一句认真地道:“我有小桃子的电话,你直接问她更直接。”说着掏出手机递给白景言。

      白景言深吸一口气,接过手机拨通了小桃子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盘子凑了过来,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曾春见,啥事?”

      “我是白景言,有件事想问你……”白景言捏了把汗,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不是跟闻人书屏老师结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五秒钟,忽然又嗤嗤地笑了,挑衅地说道:“是结婚了,哈哈哈……闻人书屏现在才跟你说吗?真是不好意思啊,以前不懂事跟别人玩,一不小心就怀孕了,我也没办法。不过闻人书屏他不介意,毕竟我比你年轻漂亮,结个婚拍个照什么的,他点个头就行,至于其他的不重要,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白景言目瞪口呆地盯着手机屏幕,说不出话来了。

      “没啥想问的我就挂了。”杨桃冷笑着说。

      曾春见一把从白景言手中夺过手机,义正辞严地说道:“杨桃,你再一遍,你跟闻人书屏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闻人书屏会和你结婚?!”

      “不为什么,我有小孩了,想结婚了,就逼着他跟我结婚,怎么了?”

      “杨桃,不要让我看轻你!”

      “呵呵……”杨桃冷笑两声,说道,“曾春见,咱俩谁也别看轻谁,都是一个老师惯出来的,都花的是他的钱走到今天的。你乐意听他的话,乐意把他当老师供着,我不乐意。我最看不惯他那个死样子,今天家访,明天家访,自以为做了多高尚多伟大的事,实际上真遇到事找他了,他就是个缩头乌龟胆小鬼……”

      顿了顿,又吸着鼻子,语气一转,低声笑道,“算了,曾春见,我不跟你开玩笑了。跟你说实话吧,我找闻人书屏结婚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家苏苏快上幼儿园的时候……不上户口没办法上学,也没办法确认苏苏他亲爹是谁,死在哪条阴沟。临时找个男朋友结婚又觉得不靠谱,想来想去,万般无奈之下去找闻人书屏帮的忙结的婚。”

      “闻人书屏同意了,就这样——就单纯找了个‘懂行’的朋友,请他出面帮我和我家苏苏补了个出生证明,然后拍照领证,顺便带着他见了我奶奶和几个堂表哥,花钱买了点礼品,请他们写了几张保证书,保证苏苏是我跟闻人书屏的孩子。仅此而已,借了他的姓,各过各的,啥也没发生……”

      “前几天我回来了,闻人书屏才打电话找我离的婚。听清楚了吗?听清楚就转告白景言,她恋慕的闻人书屏清白得很,是个大好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高高在上的大好人!拍个结婚照意思意思凑近点他都不乐意的大好人,但我讨厌他,我恨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他现在离婚了,自由了,想找谁结婚就结婚,关我屁事,我现在很忙,挂了!拜!”

      “……”

      “嘟”的一声挂断电话后,笼罩在白景言、曾春见、盘子头顶的乌云瞬间消散了。

      “我就说闻人老师不可能跟小桃子有啥子苟且。”盘子喃喃道,“就她说话的那语气,跟全天下的男人都欠她似的,闻人老师疯了才会喜欢她。”

      曾春见伸手捅了捅盘子,盘子瞪了曾春见一眼,循着白景言的目光望去,看见了站在走廊上的闻人书屏。

      “老师……”盘子龇着牙露出了一个笑,顺手拍了拍曾春见的背,两人你推我我推你,很识趣地走开了。

      “我睡不着,下楼来看看你。”闻人书屏攥着两手手指,目光灼灼地看着白景言。

      “天黑了,睡不着就晚上再睡。”白景言走过去,朝闻人书屏伸出一只手,说,“晚上盘子他们要去逛街,我想去,你想去吗?”

      “想……”闻人书屏哑着嗓音说完,白景言走上前挽上了他的手臂。

      晚上八点,二人下了楼,却只看见盘子、盛雅男两个人。白景言问:“曾春见呢,他不去吗?”

      盘子打着哈欠说:“他说他胃痛。”

      白景言笑:“胃痛,别是吃坏肚子了吧?”

      盘子噎了噎,闻人书屏回身道:“我去看看吧。”

      白景言:“他不想去就不去嘛,去了只会打搅他休息。”

      闻人书屏歪过头解释道:“胃疼严重起来很要命。我去看看他带药没有,没有的话回来给他买一副。”

      盛雅男站在边上,心知自家老师压根没病,是装病在床上躺着玩手机呢,连忙说:“曾老师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闻人书屏这才没有去找曾春见。

      青岩古镇的晚上相比于其他知名古镇冷清了很多,因为下了一场小雨,石板路湿漉漉的,很多铺面都关门了,只有零星的几家店铺开着,卖果酒的,卖扇子的,卖珠串玉石的……行人寥寥无几,偶尔有几个穿古装假扮成黑白无常的男女和老头提着铜锣打着更路过,衬着凄清古朴的牌楼和灯笼,颇有些冷寂的意思。

      行至一家卖香料的铺子,闻人书屏走了进去,问老板有无助眠的香,管用一点的。老板说有,一口气罗列了好几种。闻人书屏耐心听完了,说:“主调薰衣草的,现在还有吗?”

      老板挽着汉服长袖,笑吟吟地道:“有,加了点合欢花、夜交藤、远志、石菖蒲、柏子仁、酸枣仁为辅料碾碎,亲测有用,挂在房间里不仅安神,助眠,还可以缓解情绪压力,是我们家的招牌香。”

      闻人书屏点了点头,问胃病可以用吗。老板说香药不分家,旋即从身后的抽屉里拿了一个小盒子递给闻人书屏,问他需要买几个。

      闻人书屏轻轻地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共陈列了四个小香囊和两包替换的药囊。香囊是绸缎材质,青兰紫灰四色系,以流苏扎口,底下还缀着如意蝴蝶之类的纤巧可爱玉饰,闻人书屏一眼就瞧上了。

      “可以连盒子一起带走吗?”闻人书屏小心翼翼地合上盖子问。

      老板笑着说:“当然可以,盒子是免费送的。”

      闻人书屏付了钱,转头又问白景言需不需要买香囊。

      白景言摇了摇头说不用,转过身时看见盘子在嗤笑,瞪了他一眼。盘子凑过脸来,眯着眼睛低声耳语说:“我猜闻人老师是给曾春见买的。”

      白景言平静地说:“我知道啊,你们闻人老师最在意的就是你们这些学生了。”

      盘子摸了摸鼻子,说:“那可不一定啊,闻人老师其实最在意两个学生,除了小桃子,就是曾春见了。”

      白景言摇头低低笑了笑,道:“你就装吧,闻人老师没在意过你嘛,你初二弄坏了实验室的显微镜,还是闻人老师掏钱摆平的呢。”

      盘子连忙解释说:“那是个意外,后来我上班后,就把钱还给他了……”想了想,他小声说,“反正我可没有曾春见那种的待遇,不管上课认不认真听讲,闻人老师都会偏心向着他,考试进步一点,闻人老师就偷偷给他买了一叠绘画纸……”

      白景言抿着嘴笑:“你这是嫉妒他吧。”

      盘子大方点头:“是啊,我嫉妒他,难道你不嫉妒吗?”

      白景言淡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嫉妒他什么呢?”

      闻人书屏抱着打包好的盒子走过来了,盘子连忙咳了一声,转头聊起盛雅男,请她拿手机给大家拍照。盛雅男应允了,用了曾春见给他买的新手机拍照。末了,三个人都加了盛雅男的私人微信。

      盘子收到自己的照片,赞不绝口:“你拍照技术这么好,其实完全可以考虑自己开一家摄影店做自由职业啊。”

      盛雅男只是笑,没有搭言。

      一行人随意散了一会儿步,买了一些果酒,原路返回解忧小院。

      刚进院门,盛雅男便接到了曾春见的电话,说:“我有事先回去了,你等会儿也收拾一下,打车过来吧,拜。”

      话音未落,走在后面的盘子一把夺过了手机:“曾春见,你神经呢,叫你逛街你不去,奇奇怪怪的,都不给老师说一声就跑,有没有礼貌啊你,你是被鬼附身了吗……”

      曾春见叹了口气,长话短说道:“姓冼的警察给我打电话了,我上班的那个地儿前些天挖到了人体碎骨,所有当天晚上经过那条路的人都要接受调查,你帮我转告闻人老师和白景言,玩得开心,不用管我。”

      说完立马挂了电话,冷漠得好像变了个人。

      盘子抬眸看了一眼提着盒子站在他跟前的闻人书屏,耸了耸肩。

      “怎么了,曾春见出什么事了吗?”白景言提着裙子,小碎步跑了回来。

      “警察打电话把曾春见叫回去了。”盘子连忙把手机还给盛雅男。

      闻人书屏捏着手提袋,脸色惨白。

      “那就赶紧回去看看怎么回事啊,还等什么呢。”白景言说。

      盘子忙进屋去拿钥匙,很快又跑了出来:“车被他开走了。”

      白景言:“那就打车回去吧。”说着看了闻人书屏一眼,拉了拉他的胳膊,“别想那么多,没事的。”

      闻人书屏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从刚才就一直跳,回去的路上各自小心点。”

      白景言:“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闻人书屏犹豫了一下:“我明天回吧。”

      白景言顿住,看了盘子一眼,盘子挠了挠头,小声问:“老师,你是不是怕曾春见涉嫌杀人啊?”

      闻人书屏不语,盘子笑道:“老师,曾春见是被电话通知,又不是逮捕,怕什么。王仔被……”盘子嘴瓢,差点说漏嘴,说成“王仔被抓他爸都没着急呢”眼珠飞快地转了转,改口说,“前些天金鸡湾发现人体碎骨的时候,我和王仔还过去围观了呢。我认识的那个警察跟我说,那个碎骨头……貌似就是以前老喜欢到学校里骚扰杨桃的那个男的,不知道被谁削肉剔骨扔那找事,借故拖延造围墙的时间,趁机再捞一笔拆迁费,曾春见回去,应该是确认下有没有别的目击证人而已。”

      “……王仔也回来了?”闻人书屏嗓子眼里蓦地生出一阵恶寒,想吐吐不出来,掌心里的潮汗仿佛被剥了壳的蜗牛还在活动一般,顺着指纹和毛细血管爬满了他的手臂,不自觉地就像甩开,想扔掉,可里面装着的是刚买的香囊,他舍不得扔。

      盘子“嗯”了一声,转述了和王仔见面时听到的话:“过几天是他妈妈的忌日,回来上坟。”

      白景言道:“具体是在哪段路发现的?”

      盘子:“离岑家寨子很远,温氏集团承包在建的野生动物园……快要完工收尾的那个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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