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酣然
临近正午,陈雯怡和徐姿懿才从床上爬起来。
两人宿醉一晚,倒是不头疼,只是脑子有点懵懵的,走的每一步路都像是踩在棉花糖上。
四个人在餐厅吃午饭,姜逾扶着陈雯怡坐下,去找服务生要来两杯蜂蜜水。
吃完饭之后,两人才慢慢活过来,跟姜逾和舒纾讨论起今天的行程。
姜逾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好雯怡没追问昨天晚上的事,不然总扯谎,她觉得自己积攒小半生的功德都会在这一趟旅程中耗尽。
由于前一晚醉酒,加上今天天气状况不佳,原本要去爬雪山的计划只能暂且搁置。
但既然是度假,也不能整天呆在酒店里睡觉。
陈雯怡望着窗外快有半米高的积雪,突发奇想,“要不去堆雪人吧?我长这么大还没堆过超过一巴掌大的雪人呢。”
徐姿懿慢悠悠道:“我开始同情你了。”
陈雯怡斜睨她一眼,咬了下后槽牙,看在昨晚喝醉后她难得说了几句人话,夸她长得其实很漂亮的份上,没跟她计较。
难得没被怼,徐姿懿还挺不适应。
但看在陈雯怡友好的份上,她决定一会儿不管对方再提什么,她都不反对了。
“那不然,打雪仗呢?”
陈雯怡不想给徐姿懿插嘴的机会,索性把目光转向姜逾。
南方那点小雪花松松散散的,好不容易捏成球砸出去,还没碰到人就在风中消散了。不像北方的雪,粘性强,打在身上还能爆血……不是,雪花。
想想就很刺激。
姜逾整晚都睡得很好,加上舒纾早上还特意来找她吃早餐,顺便弥补了她昨晚的遗憾,现在一改昨日的萎靡,精神异常饱满。
她弯起一双乌黑杏眼,笑吟吟道:“我可以的。”
说完,她怕舒纾会觉得有点幼稚或无聊,便看向餐桌另一边,“舒纾,你要一起吗?”
“等等!”
不等舒纾表态,徐姿懿立马打断,“要不……咱们还是堆雪人吧。”
后者漫不经心朝徐姿懿抛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徐姿懿硬生生把一句话在嘴巴里嚼了又嚼,终于找到一个她认为比较委婉的方式。
“比较……安全。”
“徐姿懿,你故意的是吧!”陈雯怡顿时化身绝命毒舌,“你这种情况多久了?”
“要不去我们医院挂个科吧,你这已经属于精神科都不敢收的重症患者了,再不抓紧时间好好治治,世卫都得为你单开一本病例。”
徐姿懿:……
“不是,我好心好意,你至于这么骂我吗?”
“好心?在哪儿呢?不好意思,我没看见。”
眼看又要吵起来,姜逾默默把蜂蜜水朝两人面前一推,直接问徐姿懿:“你对打雪仗有阴影吗?”
徐姿懿对姜逾的态度显然判若两人。
她斜了一眼陈雯怡,接过蜂蜜水抿了一口,无视舒纾慑人的目光,为自己洗刷起冤屈。
“倒也不至于有阴影。”
“只不过有幸亲眼目睹过……”
“舒纾用雪球把人摩托车头盔砸出一个坑。”
姜逾:?
陈雯怡:!
舒纾:……
堆雪人这项活动,看似没什么难度,实则十分耗费体力。
四个人哼哧半天,只堆出一个半人高的小雪人,光秃秃的,算不上美观。
再一看不远处几个小孩堆的等身高的“青青草原全家福”,连懒羊羊头上那坨冰激凌都栩栩如生的,顿时觉得有点汗颜。
但姜逾冻得小脸通红,手都僵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修饰它了。
陈雯怡过完了瘾,对堆雪人的热情也被寒风浇灭了,正被徐姿懿放声嘲笑。
见大家玩的差不多了,舒纾便去旁边树林捡几根树枝给雪人做装饰,给活动画上圆满的句号。
等舒纾走远,姜逾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头盔的事。
徐姿懿觉得没什么不好说的,把陈雯怡丢在她脑袋上的雪扒拉干净。
“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留学的时候,舒纾学校有个贱男,打雪仗的时候把雪球往唐娉脖子里塞,被舒纾说了两句。”
乍一听到唐娉的名字,姜逾晃了晃神,忽然有点后悔问起这事。
徐姿懿丝毫未觉,手里一边捏雪球,一边继续道:“然后那贱男就不高兴了,捏了个雪球偷袭她,被舒纾反制后死命挣扎,一急就把舒纾口袋里的露出的怀表扯出来摔地上了,当时表盖就打不开了。”
“那贱男趁机挣脱,都跑出去老远了,突然看见舒纾表情变得特别难看,就停下来在那幸灾乐祸地鼓掌大笑。”
“舒纾一气之下,就捏了个雪球砸过去了。”
闻言,姜逾第一反应是怀表应该是有特殊意义的。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徐姿懿提到了怀表的由来。
“倒也不能怪舒纾生气,那怀表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送给她的,她宝贝得不得了。”
“可惜现在送表的人已经不在了,怀表也成了她唯一留给舒纾的遗物。”
听徐姿懿的语气透着叹息,显然,那块怀表是唐娉送给她的。
一时之间,姜逾心里五味杂陈。
徐姿懿说完,手里已经捏了两三个雪球,毫无预兆地朝陈雯怡丢过去。
陈雯怡原本也在听故事,突然被这么砸得,人都懵了,反应过来后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徐姿懿,你想死啊!”
两人突然打起了雪仗。
姜逾站在半人高的雪人旁,低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周围有几个小孩也在追逐玩闹,其中一个小胖墩跑着跑着,一脑袋撞上姜逾,硬生生给姜逾撞飞了出去。
好半天才堆出来的雪人也被她压倒在身下。
已然成为一堆分崩离析的外星物体,丝毫不见人形。
“姜逾!”
舒纾回来看见这一幕,立马扔了手里的树枝,跑过去将人扶起来。
她轻轻拍了拍姜逾身上的雪,问:“没事吧?”
不远处徐姿懿和陈雯怡也跑了过来,看姜逾有没有受伤,徐姿懿还拎住了肇事的小胖墩。
姜逾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事,是我走神了。”
转头看见一地支离破碎的雪人,神情有些懊恼:“抱歉,我不小心……”
“什么你不小心。”姜逾一张口,陈雯怡就知道姜逾要说什么,“明明是那小胖墩撞的你。”
“你说谁胖!明明是她自己没站稳”小胖墩一脸不服地狡辩,顺便还发出无情的嘲讽,“再说了,你们那雪人丑死了,还那么小,坏了就坏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嘿,你这小孩,不知道撞了人要说对不起吗?家里人怎么教你的?”
徐姿懿拎着他的后脖颈,陈雯怡叉着腰正要教育他,对方的小伙伴们突然跑过来,在她们旁边叽叽喳喳。
“你们干嘛抓着许一超?是不是要欺负他!”
“他爸爸是保安,小心我告诉他爸爸,让他爸爸枪毙你哦!”
徐姿懿/陈雯怡:……
正当她们不知道该拿这几个熊孩子怎么办时,
舒纾将姜逾身上的雪拍干净,站起身来睥睨着那群小孩。
小孩们顿时不出声了。
舒纾微笑着问那撞人的小胖墩:“你说我们的雪人丑?”
徐姿懿当即打了个寒颤,心知舒纾要跟熊孩子“计较”了,拉着陈雯怡躲到一边。
姜逾:?
小孩子哪里懂大人的弯弯绕绕,见有人笑着跟他说话,就以为对方很“好惹”。
“本来就很丑,你们滚半天的雪,就堆那么大一点,连眼睛鼻子嘴都没有,我上一年级的弟弟都比你们堆得好!”
旁边几个小孩大概是以他为首的,听到这话纷纷应和着。
陈雯怡和徐姿懿顿时就不服气了,但又不好意思跟小孩争辩。
舒纾笑了声,没说话,招手叫徐姿懿过来。
四个大人把脑袋凑到一块,不知道舒纾说了什么,其余三个人像是被激发出前所未有的胜负欲,一转头跟酒店工作人员借了两把铲子过来。
不出十分钟,“青青草原”旁就出现了一座“玛利亚之墙”。
二十分钟后,墙外拔地而起两个面目狰狞大腹便便的巨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草原里的小羊羔们。
熊孩子们哪见过这种场面,当场就被吓哭了,马不停蹄跑回酒店找家长。
四个大汗淋漓的大人们原本还在为自己的杰作大喜,见状,纷纷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她们的行为着实有些幼稚了。
于是趁着小孩家长们还没找过来,面无表情相互击了个掌,悄无声息地钻回了酒店。
……
回酒店泡完温泉后,身子总算暖和了一些。
晚上没有室外活动,大家吃完饭就各自安排,可以去酒吧,恒温泳池,或是去娱乐室台球唱歌打发时间,不想玩就在房间里休息,提前储备明天去爬雪山的力气。
舒纾一个人回到房间,给姜逾发了条信息,邀请她一起看电影。
收到应邀的回复后,舒纾拿起中控器,熄灭主灯,暖橘色的氛围灯倏地亮起。
窗帘没有拉,坐在铺着暖绒绒薄毯的沙发上,还可以看见玻璃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在飞舞,如同深山里的精灵,别有一番景致。
她拎出昨天那瓶被再三遗忘的红酒,打开倒进醒酒器,葡萄香气在房间里酝酿出香甜的酒意。
一切都很完美。
须臾过后,房门被敲响。
舒纾不疾不徐打开房门,看到门口齐刷刷的三颗脑袋,愣了足足两秒钟。
为了避免被另外两人察觉不对,姜逾主动开口:“我在房间有点无聊,所以想过来问一下你,方不方便在你房间看电影,恰好雯怡来找我,就,一起了。”
酒店因房型不同,有的房间配备了影音设备,有的只有普通电视。
舒纾和徐姿懿作为酒店vip,自然有这个条件,姜逾和陈雯怡的房间虽然跟她们在同一层,但在价格和房级上是低一档的。
姜逾想看电影,于是来找舒纾,听起来十分合理。
姜逾面上十分镇定。
殊不知,上一刻她站在舒纾门前正准备敲门被雯怡撞见时,内心有多慌张。
舒纾瞬间了然,淡定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徐姿懿。
“你又是怎么回事?”
徐姿懿耸了耸肩,“我也无聊,想找陈雯怡打发打发时间,一出门就碰见她俩说要看电影。”
舒纾面无表情:“所以呢?你房间不是有设备吗?”
“有倒是有。”徐姿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但一个人看电影多无聊啊,哪有一群人一起热闹?”
舒纾:……
看电影需要热闹吗?
然而事已至此,舒纾也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于是,在三个人进门后,舒纾不动声色地把边几上的空酒杯收走一只,再若无其事地从酒柜里拿出三只新酒杯,倒好红酒放在三人面前。
“我这里只有酒,吃什么自己去楼下点。”
“有酒就行,我不挑。”
“……”
舒纾觑了眼徐姿懿,如果目光有杀伤力,后者应该已经千疮百孔了。
徐姿懿一无所觉,对于舒纾一个人喝酒看电影的行为也早已习以为常。
倒是陈雯怡不禁在内心赞叹了一句,有钱人真会享受。
连住酒店都能随意享受到影院级的影音设备。
姜逾坐在沙发上,趁着陈雯怡和徐姿懿为看哪部电影争论的间隙,朝舒纾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舒纾挑了下眉,表示不怪她。
谁能想到这俩活宝大晚上的不睡觉,心血来潮找人闲聊呢。
见那两人争了半天也没决定看什么,舒纾索性点开片单,选了一部美式校园恐怖电影。
灯光一暗,幕布上开始播放片头。
陈雯怡和徐姿懿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听到老师拍手的信号,立马停止说话,目不转睛地看向屏幕。
姜逾被她们的样子逗得一笑,借着盖毯子的动作收敛笑意,免得成为二矢之的。
舒纾收回视线,拿起自己那杯酒,朝姜逾旁边的位置走过去。
徐姿懿盘腿坐在地毯上,回头看见这一幕,疑惑道:“你不坐这边的单人沙发吗?”
舒纾一向不喜欢跟人挤在一起,每次出去聚会,只要有单人沙发,势必就会刻上舒纾的名字。
不等舒纾开口,陈雯怡率先抢白:“还不是嫌你吵,电影还没开始,你倒是先说了八百句台词。”
言下之意很明显:让她闭嘴,不要妨碍大家看电影。
徐姿懿气不过,但出于礼貌,还是闭上了嘴,拿出手机就是噼里啪啦一顿输出,陈雯怡手机震了两下,瞥了一眼,直接关机。
徐姿懿:……
舒纾从善如流在姜逾身旁坐下,动作间,膝盖不经意擦过姜逾的裤管,布料摩挲发出细微声响,两人都顿了一下,却没有移开。
似有若无地触碰,让姜逾专注力瞬间涣散。
分明隔着两条裤子,但她总觉得跟舒纾贴在一起的皮肤,像是被某种熟悉的触感轻轻托住,隐约间在微微发烫。
偏在这个时候,舒纾的手轻柔地覆在了她薄毯下的手背上。
姜逾眸光略微一闪,偏头看她,舒纾淡淡瞥了眼屏幕上目露哀怨的女鬼,做了个简单的口型:“我有点怕。”
“……”
姜逾是不太相信的。
然而随着舒纾的动作,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顺着手臂爬上颅顶。
那只手冰凉而修长,五根指骨像是迷路的游蛇,试探性地钻入姜逾的指缝里,缓慢地插入,直至指根相触,似乎是终于找到安心之所,暂且安分下来。
原本以为就只是十指相扣看电影,倒也不至于让姜逾心神完全涣散,可那凉润的指尖却得寸进尺般的,正似有若无地勾蹭着她的手心。
姜逾不露声色偏头看了眼身侧正全神贯注在屏幕上的陈雯怡,以及左前方拥有两百七十度视角盲区的徐姿懿。
昏暗的空间,惊悚诡谲的电影配乐,对她们之间关系毫不知情的朋友,只需一侧眸,或是一回头,就能发现薄毯下的异样。
舒纾暗度陈仓的引诱,刺激得姜逾肩颈、脊骨,乃至小腹都在发紧。
看似人还在房间里,其实神魂早就不知飘去了哪里。
她好不容易扯回飘远的思绪,莹白的手略一用力,制止了手心的挑弄。
指根倏地被夹住,舒纾翘了下唇,顺着姜逾的意思,漫不经心地将视线放在电影上,没再骚扰她。
姜逾盯着屏幕,试图集中注意力。
可惜,试过好几次都失败了。
正当她在思忖着电影看到一半离开一小会儿,会不会引起其他人怀疑的时候,徐姿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在安静的房间里低声笑了起来。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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