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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上车后，他们才发现天色变得雾蒙蒙。

　　城市就好像被一朵巨大的乌云笼罩住，道路遥远的尽头，不是山脉，而是云层。

　　这种阴天让人心里沉闷。

　　他们四个人打车，佘小同主动坐副驾驶捏捏袖子里的木桃，她可不想跟男人挤在后面。

　　而安余闻被挤在两人之间，毕竟身高也有个一米八一，只能腿曲起来坐，才几分钟就感觉到腰和膝盖有些僵。

　　这辆出租车有一股淡淡的古龙水混烟草味，让安余闻皱紧眉头。

　　看到主人的表情，就差把“想吐”两个字说出来了，所以安顾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工作间里顺出来的茶叶。

　　“闻一闻或许会好点。”安顾将清甜的茉莉花绿茶茶包，放在他的鼻尖让他轻轻吸。

　　唐简一扯着嗓子：“顾哥，还有茶包吗？给我也来一个呗？”

　　安顾果断：“没有。”

　　唐简一：“我看透了，你是只对阿闻上心，不管其他队友死活吧……”

　　安顾：“……”

　　是的，这车上没有一个人不想吐。

　　唐简一很小声吐槽：“啧，到底是在载客还是宰客……”

　　安余闻扶住额头：“简一，实在晕车就看看车窗外顺便拍点风景照。”

　　“哦……”唐简一听到暗示后拿出手机干活。

　　佘小同出于想了解多一点背景情况问：“额……司机师傅啊，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啊？”

　　这时候司机眼睛眯了眯看她，清嗓子说：“嗯，快五年了吧。你们是外地人吗？不过你们怎么还没到下班的点就出来？”

　　佘小同余眼看到司机露出了一抹异样的笑容，她瞬间后背僵直。

　　这司机的年龄看起来四十多岁，脸上坑坑洼洼的痘印让人想起了□□。

　　“这个……我们是外地来的。”佘小同感觉手腕的纸人在发烫：“临时接到通知出差，现在工程师都得跑线下的。”

　　木桃这是在生气？

　　司机右手忽然耷拉下来，假意要去摸放在旁边卡槽里的水杯。

　　安余闻身体往前倾，将司机和佘小同隔开：“师傅啊，你住这里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最近这儿失踪了不少人吧？”

　　也因为这个动作和问题，司机那只乱动的右手又握回方向盘上。

　　不自觉紧缩的司机：“是啊，那些部门说查了所有监控都找不到，你说不奇怪吗……”

　　“这样啊。”安余闻语气变得有些懵懂，一股刨根问底的劲儿上来了：“确实奇怪啊，那你还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大量人口失踪的？”

　　司机挪开视线略微尴尬说：“其实，我也记不清了，应该两年前吧。但你们问这个干嘛？”

　　安余闻饶有趣味盯着他皮肤上的汗珠：“随便聊聊嘛，因为最近我们公司都人心惶惶的，知道多一点总不会出错。”

　　接下来便视久久的沉默。

　　没多久，司机把车开到了一条小巷旁，手机显示自动扣费，也意味着到达了目的地。

　　佘小同厌恶的情绪达到顶峰，一到地方就按压住副驾驶的座椅转头跳车。

　　众人下车后，安余闻朝车内的司机笑着，若有若无地警告：“师傅最好不要用那种眼神看人，我一看就知道你想做什么。”

　　车门关上后司机一溜烟逃离现场。

　　安顾语气带着嘲讽：“那司机看来是窥视派的一员。”

　　佘小同表情也阴沉下来：“一个城市里随机打到的司机就有窥视派，我们会不会已经被盯上了？”

　　安余闻：“应该还没有暴露吧……”

　　木桃从佘小同袖子里跳出来，纸人身子不停地在疯狂摆动：“气死我了！那个坏东西虽然没楼主那种很强的能量，但是恶意真的都快溢出来了！”

　　佘小同捧着纸人叹气：“别气了，他要是敢下手我肯定掏出匕首一刀下去。而且，我刚刚还往车子上留了一个我的文具珠子，应该还能收集一些信息。”

　　安余闻从画本里抽出一颗水果糖塞进她手里：“一路上辛苦你了。”

　　不过，司机的表情很奇怪，说的话也奇怪。像是在表明窥视派也在掘地三尺找失踪者。

　　唐简一点点安余闻的肩膀打断他思考：“你们来看看我刚刚拍到的。”

　　“嗯？”

　　所有人为过来看他“灵异相机”里的相片。

　　唐简一指着照片里路边的电缆：“这个和这个。”

　　虽然阴沉的环境下自然光不足导致拍出来的场景有些糊，但还是能看到不少电缆的竿子上被画了眼睛。

　　笔触像是小孩子的涂鸦，什么颜色的线条都有。

　　而往后翻，所有店铺门口的发光招牌上标的广告并不是吃喝住行，而是直播间宣传的截图。

　　而坐在路边摊上的顾客刷着手机，隐约能看到熟悉的直播间界面。

　　他们昨天并没有离开距离公司太远的地方，现在看来这个世界被侵蚀地非常严重。

　　唐简一点开另一个相册：“我在车上尝试用升级的文具技能去捕捉一个灵异。”

　　佘小同震惊：“捕捉灵异！这么厉害的升级你现在才说？”

　　“有限制吧？”安余闻平淡猜测。

　　他点开其中一张照片，是一只蜡笔画小眼睛，上面还有画风粗粝的睫毛。

　　唐简一有些疲惫地说明：“嗯，升级后的文具有一个能力是困住特殊拍摄的灵异并查看它的资料，但前提是消耗相对应的精神值。”

　　也就是灵异的危险等级越高，消耗的精神成本就越高。

　　唐简一哀怨了一声：“本来以为困住以后就可以看到有用的资料，结果这个灵异大脑空空，啥信息都没有。”

　　安余闻拍拍他的肩膀：“也不是毫无收获。”

　　唐简一双眼亮闪闪：“阿闻～”

　　安顾推开他的头颅：“该去找那个工程师了吧。”

　　安余闻：“也对，走吧。”

　　上这栋公寓楼的大门在阴湿的巷子里。

　　楼房旁边的水管阴湿长满焦黑的龟裂纹样，墙壁上还爬满了已经发棕的苔藓，看起来是上了年纪的危楼。

　　一进入那楼梯间就有股闷湿臭袜子的气味，天花板上还落下水珠，很像南方回南天的体感。

　　楼梯每一阶又窄又高，对男生们超过46码的脚非常不友好，走起来很容易摔倒。

　　但众人都不想去碰那个扶手，感觉摸一下全身都会脏掉。

　　安余闻按照获得的收货地址信息，停在生锈铁栅栏门前：“应该就是这里了。”

　　佘小同极度怀疑这里是否真的住人：“那个叫［云］的工程师真的住在这老破小地方吗？”

　　安余闻敲响铁门，只是这门发出的声音诡异，难听程度堪比在隧道里指甲滑玻璃发出空灵的回响。

　　只是里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就难办了，”安余闻看向身穿体面管家制服的他：“哥哥，你用能力穿墙进去给我们开门吧。”

　　唐简一举手：“私闯民宅好像是要被拘留加罚款的。”

　　佘小同：“你的大脑看起来很有用，但是在这里用不上。”

　　安顾让身体化作柔光进入了这个房间，只是他闯进去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凝固身体立刻给外面的人开锁，众人，被眼前的一幕震住。

　　这间房四面墙壁不透光，而整间房间的光源来自天花板上唯一一个钨丝还在一闪一闪的老电灯泡。

　　因为光线昏暗，只能看到这房子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散发出阵阵的恶臭味。

　　甚至走一步，还能踩到埋藏在垃圾下的电线。

　　安余闻心想这种环境很容易引起火灾吧。

　　［云］这个号主就是住在这种环境里？

　　“嗒嗒嗒…”是键盘敲击的声音。

　　安余闻敏锐的看到黑暗的转折口，貌似有一个小小的房门。

　　他做了个手势，让众人小心绕过垃圾堆去房间里看看。

　　这个房间的门是敞开的。

　　往里面看是空无一人，角落只有一台破旧的台式电脑，以及电脑延伸出许多杂乱的黑绿色数据线爬满整个房间各个墙面。

　　看不清楚这些数据线的另一头连接着什么。

　　安余闻敲响了房门：“打扰了，云先生。”

　　键盘声骤然停下，安余闻慢步走过去，看见屏幕上打出几行红色的大字。

　　【你们怎么进来的？】

　　“非常抱歉，贸然来了。”安余闻上来就是诚挚道歉，与在直播间里面那幅端着的金贵模样不同：“只是你突然发乱码又下线，我很担心你遇到危险。”

　　【……】

　　【谁还会在意我们这种人的死活。】

　　【你们和那些东西还不会不是一伙的吧？】

　　是说窥视派和智能眼吗？

　　安余闻真诚回复：“如果是的话，我为什么要找你开发干扰器呢？”

　　“很多问题，貌似在网络上你无法告诉我，所以我才想和你线下沟通。只是……”安余闻看着自动打字的键盘，内心很复杂。

　　这算什么赛博通灵板吗？

　　“你为什么没有身体？”安余闻提出疑惑。

　　键盘飞速输入。

　　【我并不是没有身体。】

　　【我之所以说不必再查失踪人口，是因为所谓失踪的人，全都是——滋滋滋……】

　　【该死，又发不出去！】

　　果然知道真相愿意帮助考生的灵异npc是有限制的。

　　安顾抬手指着佘小同说：“让木桃出来试试，灵异之间应该能沟通吧。”

　　佘小同质疑：“啊？能行吗？”

　　安顾板着脸看她：“既然木桃能看见那些我们看不见的眼睛，那一定能听到我们听不见的声音。”

　　安余闻给了安顾一个赞扬的笑，干得漂亮。

　　小狗情绪肉眼可见开心了，不过没有做出太大表情。

　　唐简一附和：“我觉得在理。”

　　安余闻双手一拍：“试试吧？”

　　佘小同把袖子里的木桃轻轻捏出来：“木桃？你能看到什么吗？”

　　纸人的眼珠一眨一眨，她看见了电脑前站着一个浑身是淤伤的青涩少年。

　　年龄看起来比她还小，但那双眼睛却比刀尖还要锐利。

　　木桃说话声软软：“你还好吗？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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