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梦回骑行夜第五章：种子里的阳光

　　向日葵种子被我埋在阳台的花盆里，没几天就冒出嫩黄的芽。阿月每天放学都要绕到我家来看，蹲在花盆前数叶子，像在数自己的宝贝。

　　“你看这第三片叶子，尖上有点卷，像不像那天在桥洞下看见的猫尾巴？”她指着嫩芽笑，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边。

　　我正低头给芽儿浇水，手机突然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老地方见，有东西给你。”号码归属地显示是邻市，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些被烧掉的碎片。

　　“谁啊？”阿月凑过来看，突然“咦”了一声，“这号码……我爸昨天也收到过，说是快递到付，结果拆开是空盒子。”

　　我盯着短信里的“老地方”三个字，指尖发冷。老地方，我们共同的老地方只有一个——那座老石桥。

　　“别去。”阿月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心全是汗，“肯定是圈套。”

　　可我想起梦里蓝布衫老人的笑，想起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有些事总得有个了结，就像向日葵总要朝着太阳。

　　“我去看看。”我掰开她的手，“你在家等我，要是七点没回来，就打这个电话。”我写下派出所的号码，是那天处理文物案的警察留给我的。

　　老石桥上空荡荡的，夕阳把桥身染成橘红色。桥中央放着个黑色背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银色的东西，像支录音笔。

　　我刚走过去，身后就传来脚步声。转身一看，是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脸上有块疤，正是新闻里说的文物团伙漏网的那个。

　　“小朋友，挺守时。”他笑起来疤都在动，“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就放你走。”

　　“什么东西？”我装傻，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录音笔——警察说过，只要录下对话就能定位。

　　“别装了，”他逼近一步，“你烧了我们的货，总得赔点什么吧？比如……你家阳台那盆向日葵底下的东西。”

　　我猛地想起，埋种子时顺手把那枚没烧透的银碎片压在了盆底。原来他们一直盯着我。

　　“想要？自己去拿。”我后退一步，故意引他往小区方向走，“就在我家阳台，有本事来取。”

　　他果然上钩，骂骂咧咧地跟着我。快到小区门口时，我突然喊了声：“张警官！”他下意识回头，我趁机把录音笔扔到草丛里，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他的怒骂声，还有警笛声——原来阿月还是报了警，悄悄跟在我后面。

　　警察很快制服了男人，从他背包里搜出一堆假文物，还有张地图，标记着我们埋向日葵的地方。

　　“多亏你引他出来。”张警官拍我的肩，“这伙人专挑学生下手，你很勇敢。”

　　我看向人群里的阿月，她正踮着脚朝我笑，手里还攥着那盆向日葵幼苗，芽尖冲着太阳的方向。

　　回家路上，阿月突然说：“其实我早就觉得那种子不一般，特意在底下埋了块护身符。”她从口袋里掏出个红绳系着的小木块，上面刻着个“安”字，“我奶奶求的，给你。”

　　我把木块挂在阳台，和向日葵并排。没过多久，嫩芽就舒展开来，叶片上的脉络像张小小的网，兜住了所有的阳光。

　　偶尔阴天，我会盯着花盆发呆，想起老石桥上的风，想起烧烤摊的烟，想起那些一闪而过的影子。阿月说，那些没说清的事，就像向日葵的根，埋在土里看不见，却在悄悄使劲，把养分都输给了花盘。

　　“等开花了，我们把籽收起来，明年种满整条街。”她蹲在花盆前，手指轻轻碰了碰叶片，阳光顺着她的指尖，溜进了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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