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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颗糖找出事了
“替罪羔羊只取了血衣,却不取凶器,嫁祸者怎么能不着急呢?”他说这话时,冷峻的目光掠过渔民,反倒扫向陈典吏。
后者惶惶错开目光,去盯着十二。
“一派胡言!”渔民中那位肤色黝黑,名唤水生的圆脸汉子怒声驳斥朗粼,他扑通一声跪在曾大人面前:“大人容禀,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去触碰带着血迹的官袍,为何还会捡回去?”
“有理,常人唯恐避之不及,为何还把灾祸捡回去。”曾大人点了点头,重新望向朗粼:“既然没人会捡诱饵,壮士又何来嫁祸这一说法?”
朗粼一时语塞,这一点确实无法辩驳,他总不能说十二是不谙世事的海匪,别说官袍了,就算龙袍他都敢穿。
恰此时,去滩涂上找兵器的官差回来了:“大人,树丛里没有鱼枪。”
渔村村长颤抖的手掌握住曾大人的袖子,苍老的眸子泛出浑浊的泪花,“大人,此事既是发生在我们岛,乡亲们一定会配合到底。”
他说完面向渔民,枯瘦得如同竹竿的手高高举起:“各位父老乡亲,大家都去家里把鱼枪拿过来!”
趁着这个空档,十二又趴在海石上睡着了。
银泽村一共三十二户,一百零二口人,村民们一共拿来三十二根鱼枪,这与渔村公册上登记的鱼枪数量吻合。
仵作一把一把鱼枪验过去,没有一把符合凶器的特征。
封仵作很快宣布了检验结果,这下滩涂上的渔民群情激奋,他们一边口呼青天大老爷,一边撸起袖子要打十二和朗粼。
曾大人唯恐控制不住局面,先将两人带回乡衙,公衙再审。
十二刚折的性子哪里肯乖乖就擒,朗粼哄着他说,衙门里有大船,同他以前那艘一模一样。
正当朗粼以为曾大人是将他们请进衙门,好茶招待,并细细复盘案情时,两人哐当下了大狱,进的还是暗无天日的石牢。
朗粼盯着牢门上挂着的精铁铁链,愣了好一会。
他们所处的牢房约莫一丈长宽,西、南两壁厚石砌筑,东、北两壁精铁栅栏,西南角的石壁上一个半尺长宽的小窗,透出些微天光。
十二安安静静地坐在枯黄的稻草堆上,一隅的阳光映在他乌黑如墨的瞳孔里,有些温暖,又有些渗人:“你说的船呢?”
“咳……以后会有船的!”朗粼轻咳了一声,甚是心虚。
“现在没有?”十二一字一顿说道。
“嗯!衙门天牢太小,放不下船!”
火光一簇簇烧了起来,就在十二发怒前夕,朗粼飞速往他嘴里塞了颗桂花竹蔗糖。
舌尖卷了卷,甜甜的,十二白了一眼朗粼,背过身懒得理会他。
在那艘令人闻风丧胆的七桅船上,哪个人物没有蹲过天牢?哪个人物没有去县衙公堂转过一圈,若是真没有,出来闯海都比人低一头。
十二虽不屑与他们比较,却也有意无意地听着他们吹牛说大话的传奇,久而久之,他怎能不对县衙和天牢心生向往,并生出一番闯一闯的心思。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天牢管饭,虽然伙食是差了一些,但他吃惯了船上的“糟糠”,吃这些也不是不可接受。
这一夜天上无星也无月,十二睡得比滩涂上还香些。
相比于十二的泰然处之,朗粼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毫不夸张的说,这座腌臜逼仄的牢笼,他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
清粼神君哪里受过这种气,别说是成仙成神之时,就是他还是鱼的时候,他也是龙鱼族里天资最高的那一位,浩浩汤汤的大河之水中,他游哪里,哪里不是逢迎赞赏。
除此之外,他无法理解在他的辖域里,怎会有这种不审不问,就把人打入死牢的案件,如果连他都碰到了,那这绝对不是第一例。
倘这样盘算下来,有多少清白的百姓蒙冤受屈,那他和原珏的愿景,他们一手打造的蓬海十一岛,不过就是个笑话。
为此他盼着悬云国的官员来提审,望眼欲穿等了一宿,别说是官员了,就连狱卒都没走过来一个。
朗粼重伤未愈,加之这两重心火交织,待第二日晨雾散去之时,他一气之下呕出一口血,沿着墙脚直挺挺倒了下去,之后竟像凡人那样生起病来。
他一个人缩在墙角,模模糊糊地说着胡话。
一会念叨冷,一会念叨原珏,时不时诈尸喊两声十二,十二被他吵的不厌其烦,恨不得拿稻草堵上他的嘴。
不过他没有这样做,但作为补偿,他把朗粼那份饭牢饭吃了。
吃饱喝足的十二,开始观察天牢内狱卒的巡班情况,对于他来说,被困牢狱的目的——越狱。
他还在海船上时,就听船员说过很多越狱方式,醉汉也曾说过他越狱时的情况,说的那般惊险刺激:他先用银子买通了守卫,让相好的从外头送来一块手指长宽的铁条。
他再根据狱卒开门的间隙,偷偷记录牢门钥匙的形状,深夜再趁着月色悄悄打磨。
等到他的钥匙打磨差不多,时间来到了中秋节,那日他趁着狱卒们在牢里喝醉的间隙,他悄悄开门出去,不动声色杀了狱卒,再套上狱卒的衣服逃之夭夭。
十二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观察这座监牢情况:这里一共十六座牢房,他和朗粼住在南面最后一间,毗邻两间是空的。
白天狱卒巡四次班,每次两个人,送饭牢头是个老头,一天送一次饭。
不过他觉得奇怪,他的牢房和醉汉嘴里的牢房有点像,都是铁铸石砌,但和其它船员口中的天牢长的又不太一样,似乎过于简陋了。
船长说的他的牢房依山而建,一层一层高达九层,每层十个巡兵,两只恶犬巡逻;副船长说他的牢房监牢精铁打造,一半沉在水里,水中养着百八十条会咬人的水蛇。
还有人说,他的牢房像鸟笼一样挂在洞穴里,每夜都会有吸血的蝙蝠出来咬人,还有建在树顶上的牢房,最厉害的是建在海上的牢房。
那座监牢远离大地,深入大海之中,牢房没有四壁,犯人落脚处只有一块三尺长方的浮礁,浮礁之上钉着一根精铁镣铐,镣铐便锁在犯人的脚踝之上。
每到满月之时,冰冷的海水涨上来,个子矮或者水性浅的人会先死,等到人一死,精铁镣铐自动脱落,浮礁不远处便会有一条鲨鱼游过来吃尸体。
这时就有人问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个船员沾沾自喜得展示了自己的断脚,他说他从浮礁边上摸了许多锋利的贝壳,然后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把贝壳磨尖,割断了自己的脚腕。
等到满月那夜,鲨鱼游过来吃尸体的时候,他杀死了鲨鱼,并且躲进了鲨鱼的肚子里。
狱卒第二天来送饭,意外发现鲨鱼死了,遂叫人把鲨鱼拖回岸上,鲨鱼快上岸前,他趁机从鱼肚子里爬出来,逃跑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啧啧称奇,躲鱼肚子这招真是巧妙。
十二却不信,什么样的贝壳能把人的脚腕划断,鲨鱼死了为什么不沉下水,人躲在鱼肚子里不会闷死吗?万一狱卒叫来的人,把鲨鱼拖进更深的海里丢弃怎么办?
十二这样想着,一天就过去了,夜色渐渐深了下来。
他中午吃了朗粼的饭,晚上再吃自己的,牢饭的味道不好,十二吃着吃着,开始想念糖的味道。
乌黑的眸子渐渐打量起朗粼,后者仍旧昏迷。
他身上一定有吃的,昨天他都能掏出糖。
十二缓缓靠近他,他捡开朗粼身上的稻草,隔着衣料,十二冰冷的手掌,贴着朗粼的胸口一路向下移。
感受到身上的动静,朗粼缓缓睁开眼睛,牢壁之上烛火迷离,十二清俊的面庞映在他昏沉沉的眸子里,“殿下!”朗粼缓缓抬手臂,去摸十二的脸颊。
“啪!”十二甩开他的手:“你把吃食放在哪里了?”
十二的声音像是透过一层层水浪传过来,轻轻地拍打着朗粼的鼓膜:“你……在哪里?”声音细细的,碎碎地,犹如一场风起,满树繁花悠悠扬扬飘入水中。
手指利落地解开他的腰带,十二将他的破旧的衣衫半撕半拽的脱下来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摸到,难不成他贴身藏着。
冰凉的指尖不经意地扫过了朗粼的胸口,后者微微颤抖了一下,十二皱了皱眉,他沿着衣襟摸到了朗粼肩背,一无所获。
他正要往下摸,手掌忽地被一只滚烫的手掌紧紧钳住,一瞬之间天旋地转,朗粼轻而易举就将十二抱压在身下。
“殿下!”朗粼如痴似醉地眼眸凝视着十二,他的衣衫悉数散开,里衣上垂挂着的白色丝绸带子,一下又一下地晃着。
十二强压住心里的火气:“松开,再不松开我踹你了,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朗粼摇了摇头,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眼前飞舞着许多七彩泡泡。
他看到他细腻白皙的脖子,看到如瀑青丝披散在黄旧的稻草堆上,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的,他努力想听清他在说什么,却什么都听不到。
他缓缓低下头,耳朵轻轻贴着他的胸口,他想聆听来自他心脏的声音。
“砰,砰……”沉闷如擂鼓的心跳声,青丝滑落的摩擦声,稻草与稻杆之间挤压着的吱呀声。
一切声响在静谧得如同坟场一般囚牢里,无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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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入血案
郎粼:凶手,作案动机,凶器,时间,地点,破案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要带十二清清白白地走出去。
十二:爱谁谁,密室逃脱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