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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回忆里的心动
“院卿?!”
“君商止!”
“!!”
原本押着宁安得胳膊将人按跪在地上的两个少年被突然出现的君商止吓得急忙撒手后退。
被拎着衣领的宁安下意识抬起头,露出一张被揍的满是淤青红肿的脸。
君商止看着他微不可查的怔了一下。
宁安挥开君商止的手,浑身都透警惕和抗拒。
君商止却有些恍惚,好似从眼前人身上看到了某个故人的影子。
宁安抿唇不语。
显然是对同样权贵出身的君商止并不信任。
君商止微微皱眉,将视线转向作恶的三人,最后定睛看向一直站在那里阴沉着脸没出声的“主使”,冷声道:“看来二皇子殿下对鸿蒙学府颇为留恋,结业了还时时流连学府。”
身穿华贵锦服,头戴金冠,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少年眯了眯眼睛,扯了扯嘴角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君院卿也快要参加结业考了吧,院卿不考虑考虑离开学府之后的仕途吗?”
“二殿下是在向我抛橄榄枝吗?”
“若是院卿有意,本殿并不介意给院卿抛一回橄榄枝。”
“呵。”君商止笑了一声,挑眉道:“二殿下在鸿蒙学府招揽学子,结党淫乐,不知此事陛下知否?”
“君商止!”二皇子沉声喝道,“你是在威胁本殿吗?”
君商止拢手淡然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二皇子咬牙切齿,忽然语气一改变得轻佻起来:“君老侯爷已死,定国侯府难免没落,你那父亲虽出身辅国公徐氏,却为爱入赘君家,辅国公早已不认这个庶子。君徐两家你皆无所倚靠,结业之后,你失去院卿一职也不过就只剩下一富贵名衔,你与我结仇,可没有好处。”
“那又如何?”君商止问。
“……”二皇子可能也是第一次见这么软硬不吃地主,一时间被噎住了。
君商止兀自思索片刻后转头看向一直站在后面没出声的宁安道:“你是苦主,想要怎么处理?”
宁安突然被这么一问不由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君商止会问他的想法,他还以为这些人会“官官相护”,最后不了了之。
可是……
他看了看眼前这以当朝皇子为首的恶霸三人,苦涩的抿了抿唇角。
纵然心中万般怨怒,君商止也愿意给他撑腰,他又能如何?
为了一时爽快,彻底惹怒这些权贵吗?
可若是这些权贵事后报复他和他的家人又该怎么办,会有人冒着得罪当朝皇后之子的代价替自己申冤吗?
于是他沉默地对君商止摇了摇头。
君商止轻轻皱了下眉,眼底微妙的划过一丝失望,却还是道:“既然苦主不追究,你们三人也作恶未遂,罚你二人禁闭三日,小惩大诫,自己去禁闭室领罚。至于二皇子,还请速速离开学府。”
二皇子深深看了君商止一眼,冷哼一声便打算离开。
毕竟君商止眼下还没卸任,身为鸿蒙学府的院卿,上监师长下督百生,哪怕是院长见他都要给三份薄面,毕竟谁也怕君商止去皇上面前参自己一本。
眼下跟君商止硬碰硬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只能先避其锋芒。
君商止却再次叫住了三人,“等等。”
二皇子目露不耐道:“院卿还有何事?”
“先向他道歉。”
“?”
二皇子似乎觉得不可思议,笑了一声,指着宁安问:“君商止,你叫本殿给一介平民学子道歉?你在说笑吗?”
“你觉得呢?”君商止反问。
二皇子看着君商止的眼睛盯了半晌,瞧不出半分怯意和闪躲,只有一片沉静,如一池不见底的深渊,令人莫名胆寒。
就在二人对峙不下时,旁边的宁安出声打圆场道:“院卿,算了。”
二皇子嗤了一声,轻蔑道:“听见没,人家自己都不追究,君院卿就别多管闲事了。”
说完对另外二人招手道:“我们走。”
君商止皱了皱眉,这次却并未再阻止他们。
宁安也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不仅是拂了君商止的好意,还相当于当众打了对方一巴掌,一时间有些愧疚难安,于是对君商止作揖道歉:
“多谢院卿替我解围,只是宁安家境贫寒,父母幼妹尚在,实在不敢冒着被报复家人的风险得罪这些权贵,刚才有得罪之处,还请院卿见谅。”
君商止并非不理解宁安的处境,只是一时觉得有些乏味,下意识想若是那人遭逢此事会如何做……定是得理不饶人,非闹得人仰马翻,叫他们被开除学籍,从此声名尽毁不可。
明知不可而为之是那人一贯地作风。
心底默默唤了一声“姜臣”,继而又是一声深深地叹息……
“院卿?”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宁安抬头唤道。
君商止回过神,颔首道:“无碍。”
他无意与人谢来推去,纠缠不清,于是说完便走。
宁安无措的愣了一下,然后追上去道:“院卿大恩无以为报,不知院卿是否愿意赏脸,给机会让我请院卿吃顿饭。”
“不用。”
“……”
宁安偷偷觑了一眼身边不急不缓,淡漠如水的人,虽然刚入学便听说了院卿君商止冰冷的生人勿近,可现在亲身感受之后只觉得这人实在太冷了!
可是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君商止应该并非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恰恰相反,他觉得君商止身上甚至有种区别于其他权贵子弟的温情和怜悯。
想到这里,他鼓起勇气道:“院卿,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
??
君商止闻言下意识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宁安,半晌后问:“与我做朋友?”
宁安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摆手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院卿跟这里的其他人好像不太一样,所以才有这个想法,没有要攀附院卿高枝的意思!”
君商止不说话。
宁安反倒被看的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抓耳挠腮得这那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满是青肿的脸硬生生憋得涨红。
这模样落在君商止眼里,逐渐与记忆里的一幕重叠。
那是在他与姜臣结交之后,姜臣第一次触犯院规在学府里与人打架。
姜臣出自武将名门,自小习武,拳脚厉害,打的另外几个人哭爹喊娘。
可姜臣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愣是将那几个人往死里揍。
后面调查后才知道,那几个人前几天被他罚去禁闭室,那日刚放出来,正在背后骂他是赘婿之种,非名门正统,言辞间尽是奚落侮辱,正好被姜臣听见了,于是姜臣便冲动的将几人揍了。
虽然姜臣很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脸上难免也挂了彩。
当他赶过去问缘由时,姜臣只是一味低着头不说话,逼得急了也只是涨红了一张挂了些淤青的脸。
由于当时几个人谁也不肯说明原因,最后全都一起关进了禁闭室自省三日。
宁安不安的抓了抓头发,似乎有些懊恼自己的冒失,饱含歉意道:“很抱歉,是我冒犯了……”
记忆中姜臣的脸与眼前的宁安逐渐重叠,君商止鬼使神差地打断宁安说:“可以。”
宁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君商止的意思后,一副惊喜过望的模样叫道:“真的吗?”
君商止眼底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点头“嗯”了一声便继续往前走。
宁安的性格很开朗,像是验证到君商止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不近人情,他也逐渐放开了,不像刚才那样拘束。
“我可以叫你师兄吗?”
“嗯。”
“师兄现在要去何处?”
“随便逛逛。”
“正好我也没事,可以陪师兄一起。”
“你得伤……”
“皮肉伤,没事的,我们小时候在乡下长大,田野间摸爬打滚总会有磕磕碰碰的,都习惯了。”
“嗯。”
君商止淡淡应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这人的性格与姜臣也好像,大大咧咧的……
故地到处充斥着故人的影子。
他也不知为何突然心中烦闷的紧,抓心挠肝似的不爽利。
只是他太会隐藏情绪,一般旁人很难察觉。
显然,宁安也不是例外。
君商止听着宁安叽叽喳喳说着话,满脑子却都是故人的身影,于是打断道:“你知道江亭诚吗?”
宁安想了一下,点头道:“听说过,师兄要找他吗?”
君商止收敛了心绪道:“对,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正好知道。”宁安笑了笑,却正好扯到了嘴角的伤,“嘶”地倒吸了一口气,快走了两步说:“我带师兄过去。”
一路上大部分时候都是宁安在说,君商止静静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从宁安的话里得知江亭诚最近过得似乎并不好,也从学生宿舍搬出去单独住了。
若不是因为实在不能无故退学,恐怕江亭诚早就办理退学了。
因为他地精神状态实在很不好。
而且据说江亭诚也不跟人往来了,似乎总是疑心有人害他,所以十分提防着靠近自己的人。
但是更多的就不清楚了,因为宁安也没跟这个人接触过。
君商止却从这些闲言碎语里品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
心中微微一沉。
此时的两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记恨上了。
-
另一边,二皇子等三人满身戾气的走在路上。
中间华服金冠的少年愤恨的骂道:“该死的君商止,居然胆敢这样跟本殿说话!”
左边的少年附和道:“就是,七月结业之后,回到京城看他还如何嚣张!”
右边的少年扬了扬拳头,狠狠道:“他还没有正式入仕,君氏在朝中已经无人,二殿下,只要我们使使绊子,定能叫他此生无缘仕途。”
中间的二皇子露出一副阴狠的笑容,可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皱眉道:“本殿正在与老大竞争储君之位,不宜太过张扬,此事恐怕不能插手……”
左边的少年立马献殷勤道:“殿下尽管放心,此事我与父亲说,定会替殿下处理好。”
右边的少年也跟着说:“窦家也愿为殿下尽犬马之劳。”
二皇子拍了拍左右二人的肩膀,笑道:“替我多谢两位尚书大人,待我功成,绝不会亏待两家。”
左右两个少年立马对中间的人弯腰作揖,笑着恭声道:“多谢殿下。”
三人走在无人地小径上哈哈大笑,像是已经成功阻断了君商止的仕途一般。
-
在教学区与住宿区之间有一条人来人往必经之路,路边种着一株十分惹眼的梅花树。
君商止与宁安路过时下意识驻足多看了几眼。
旁边的宁安不懂君商止在看什么,于是好奇地问:“师兄,怎么不走了?”
君商止看着那株已经只剩下苍劲干枯树枝的梅花树,想起有一天雪夜,银白苍凉的夜光洒落整座被白雪覆盖的学府,他例行巡查时,正好看见梅花树枝上站着的白鹰,视线下移就看见正在喝酒的姜臣。
他皱眉走过去打算斥责。
姜臣却对他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笑着拉住他往他发髻上簪了一朵红梅花,然后眯着醉醺醺的桃花眼盯着他看了半晌,不怕死的打趣他:“谪仙人,比花俏。”
他忍着火气问:“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发什么疯,宵禁饮酒,连犯两条院规,不要学籍了是吗!”
“君商止,我今晚开心,你不要凶我好不好。”
“……为何开心?”
“我阿姐平安诞下小女儿,母女平安,我做舅舅了。”
“这就是你宵禁饮酒的理由吗?”
“抱歉,我知你今夜巡查,我在等你,本想等你一起小酌两杯,只是雪夜太冷,没忍住先喝了一点想去去寒。”
“?”
“君商止,不知为何,我想第一时间与你分享喜怒哀乐。”
梅香浮动间白雪纷纷,君商止看着被酒气熏得面颊桃红的姜臣,不知为何内心突然一阵悸动……
“师兄?师兄!”
宁安的声音打断了回忆,君商止猛然回过神,手指微动,克制住了想抬手安抚心脏的动作。
“没事,走吧。”
君商止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嗓音,叫人听不出分毫情绪。
宁安挠挠头,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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