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地

　　2019年的新年，谭乐是和卢瑞粼一起迎接的。

　　31号晚上，言夏夏攒了几个朋友，在外滩附近的餐厅吃饭唱歌，谭乐和卢瑞粼也去了。

　　在KTV唱到一半，两人觉得有些闷，便提前向言夏夏申请提前退场。

　　彼时言夏夏正搂着朋友大唱《时间煮雨》，深情地拿着话筒在音乐中对着谭乐和卢瑞粼说：

　　“你们两个，一定要幸福啊！”

　　谭乐拿过话筒作深情状，“你也是，大家都要幸福！”

　　出了KTV，卢瑞粼说，去外滩看看。

　　两个人手牵手顺者南京西路往外滩走，卢瑞粼有些遗憾地说：

　　“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言夏夏说你唱歌特别好听。”

　　谭乐歪着头想了想，说，“那我现在给你唱一个。”

　　人声嘈杂，她牵着卢瑞粼的手，靠得紧紧的，大声开始唱《灰色》。

　　偶有行人侧目，但谭乐并不在乎，在这个地方，在这条街道，在这么多庆祝新年的人里面，她只认识卢瑞粼，她也只唱给卢瑞粼听。

　　她是清唱，但这首歌她单曲循环过很多遍，歌词全都记得，卢瑞粼侧着耳朵去找她的歌声，
　　baby i have loved you from the start

　　现在过去未来都一样

　　对你除了爱没有其他

　　都一样，多希望始终都一样

　　她的心空了一拍，她想，如果要定义浪漫的话，这一刻，就是今年最浪漫的一刻。

　　裹着厚厚红色围巾的谭乐，看着她微笑着唱出“baby i have loved you from the start
　　”，她的身后，是琳琅的硕大的彩灯招牌，她们的身边，不断有人经过，而在这数不胜数的繁华和热闹里，在各种交错的目光里，谭乐的眼睛里装着她，而她的眼睛里，也盛着谭乐。

　　这一刻，她们只有彼此。

　　下一刻，绿灯亮起，她们融入了人潮，成为今夜万千微小幸福中的一点。

　　虽然没有跨年活动，但外滩的人并不少，两人寻了一个空处，趴在栏杆上遥望灯火，黄浦江上不断有游轮经过。

　　谭乐挽着她的手，看着东方明珠，她很少来外滩，只有在母亲来上海的那一次，她带着妈妈在这里乘了轮渡，拍了照片。

　　“新年快乐，小乐。”卢瑞粼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首饰盒子，“心想事成。”

　　谭乐接过，打开来，是一对很美的珍珠耳环，温润莹亮，她将盒子揣进口袋。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珍珠耳环，谢谢你，瑞瑞。我给你的礼物嘛，昨天偷偷藏在你家了，回头自己找找啊。”

　　卢瑞粼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真是厉害哈。”

　　谭乐吐了吐舌头，两人又沿着外滩走了一会儿，看着卢瑞粼欣赏灯光秀时的兴奋，她隐隐有些不安。但那不安被她按下。

　　回去的出租车上，卢瑞粼更兴奋了，而谭乐神色疲倦。

　　“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还好，可能月经来了的原因吧。”

　　“那我回去给你煮红糖水。”

　　“好。”谭乐握了握她的手。

　　紧赶慢赶，赶在十二点前，两人舒舒服服躺进了被窝，卢瑞粼看着她耳垂上的莹白，笑道：

　　“你带着睡觉？”

　　“那当然，你不也带着礼物睡觉吗？”谭乐捞起她的手腕，上面是一块精致的手表，这是卢瑞粼最喜欢的牌子。

　　“我们两，谁也不许笑话谁。”

　　卢瑞粼将热水袋贴紧谭乐的小腹，谭乐乌亮的眼睛看着她，“我们一起住吧。”

　　“真的吗？”

　　“真的，我想好了，我们一起住吧。”

　　“我们，一起。”
　　答应住在一起以后，她很快办了退租手续，两人在元旦假期重新看好了房，新居所离谭乐上班的地方更近了一些，因为是两个人负担房租，所以压力反而变小。一厅一卧，一厨一卫的单身公寓，面积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谭乐搬走的那天，和陆宝冉一起吃了饭。

　　陆宝冉执意要请她吃饭，“你给了我很多帮助，吃了你这么多面包，这顿饭我来请吧。”
　　谭乐无奈，只好随她去了。

　　两人在小区附近的一家贵州小饭馆，叫几个小炒，外加一大份白米饭。

　　看着陆宝冉用吃得香喷喷的样子，谭乐问：“你现在，能接受自己吃好吃的食物了吗？”
　　“比以前好多了，以前暴饮暴食，一时半会想改回来还有点难。”

　　“不过，至少我吃完这顿，也不会跑厕所去扣嗓子了。”陆宝冉坦然地面对了自己曾经催吐的事情。

　　谭乐笑了笑，吃了一口酸汤鱼，端起杯子，“来，祝我们都越来越好！”

　　陆宝冉也端起杯子，与她相碰。

　　临走时，有个贪玩的孩子在店门口横冲直撞，她们两个躲了几次，那孩子还是故意地拿着玩具枪对着她们的腿拍来拍去。

　　谭乐正要说话，陆宝冉却横眉怒目，叉着腰，压低声音，“再胡闹我通通给你们抓到警察局去，我是警察。”

　　警察对于孩子来说，总归是有震慑力的。

　　谭乐惊讶地看着这个曾经不敢和房东反驳的姑娘，如今也可以自如地教训起顽皮的熊孩子了。

　　搬进新家的那天，卢瑞粼提议两人拍一个room tour的视频，以作纪念。

　　没有什么设备，两人拿着自拍杆，放上手机，对着房间里拍了一圈，拍完后，两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客厅的地毯上，相视一笑。

　　同居生活是幸福的，两人作息并不一致，但并不影响她们每天晚上都要搂着对方睡觉。早上谭乐会做好两人份的早餐，吃了自己的那份出门上班，晚上如果卢瑞粼有课，她会先回家做自己的事，等到快下课，去地铁站接她。两个人先去水果店，再去花店，抱着东西，手拉着手顶着寒风走回家。

　　洗漱好后，一起钻进开着电热毯的暖和和的被窝，被窝里还藏着一只打着盹的小猫芳芳。

　　谭乐的脚容易冷，卢瑞粼就会用自己的脚帮她捂热，在床上看着综艺，笑得合不拢嘴，两人裹着被子在床上扭成毛毛虫。

　　都休息的时候，她们会出去逛面包店，一起对着各个不同店的招牌“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蹲在马路边吃面包，喝咖啡，然后再去吃一碗葱油拌面。

　　临近春节前，两人各回各家过年。

　　开春回来，谭乐买了一辆电动车。卢瑞粼不会骑车，谭乐教她骑车。

　　她学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能骑上一段了，谭乐拍手叫好。

　　到了晚饭的点儿，她们一起去小区门口买晚餐，谭乐坐在电动车后座乐悠悠地吃手抓饼，等着卢瑞粼买杨枝甘露回来。

　　随后，她看到卢瑞粼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一起从奶茶店里走了出来。

　　女人提着行李箱，风尘仆仆，走起路来，像个江湖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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