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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陈照瞪不走严盈,无聊却开始劝退她。
江影总是学习的时间更多的,陈照也越来越凶恶,严盈越待越无聊,每日来的越来越迟。
但这天,她来得却比往常早,反而是陈照迟迟未出现。
江影没忍住往门口几次张望,最后还是专心做题。
严盈心闲手敏,迅速地给自己化了个娇艳欲滴楚楚可人的梨雨妆,她推一推江影,指着桌上的几只口红,问江影选哪个好。
江影有被惊艳了一下,伸手帮她选了一支。
严盈对镜涂好唇,自得道:“我可真好看。”
隔空对江影飞了个吻,“你也是。”
她手脚麻利收好东西,将化妆包轻推到江影手边,拜托道:“能帮我保管下吗?我要去约会啦,带着它不方便,下次来或者开学后给我都行。”
江影含笑点点头,“嗯,你去吧,约会顺利。”
“你也是。”严盈朝她俏皮的眨眼,而后打着漂亮的花伞款步离开了。
江影轻笑目送她离开,宽大的长桌后,只余自己一人。
还是专心做题吧。江影抛开杂念,掐好时间,开始做考卷。
她不知道陈照是什么时候来的,她以为他今天不会来了。
陈照拖着步子进来时,江影正忙着演算。她下意识地抬了下头,心思都在考卷上。
陈照把手中不知道是哪科的书本放到桌上,恹恹地坐到对面。
他艰难地喉口轻咽,盯向伏案的江影,目光有些呆滞。
江影给自己设了答题时间,因而很专注,毫无所觉,或者说察觉了也空管。
陈照吸吸鼻子,感觉更晕了。
他咂咂干苦的嘴,早知道就喝口水再来了。
没精打采地翻开手头的书,陈照努力去看那些弯扭的小字。
曝晒一路走来,虽不远,但他已是浑身发汗。室内的冷气又直往脑门冲,陈照不由自主打了几个冷颤,但要面子地没有去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而是冷俊扶额。
过去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江影在翻页时抬头看过来一眼,又急急地低头继续看题。
陈照强打精神,压制着汹涌的困意,一手扶额,一手握拳在唇边,控制不住地低咳。
江影停下手,终于注意到了。她抬起头,看过去,陈照扶着自己红烫的脑袋,压抑着咳嗽的动静,但还是一声高过一声。
“陈照?”江影喊了他一声。
陈照才迟缓地放下手,朝她笑了一下,唇色很淡,眼角却比刚严盈精心描制的妆容还要红润。
他还反问:“怎么了?”那气音还没浓重的鼻呼吸声响。
他朝她瘪瘪嘴,像在无意识地撒娇。而后,像是一下泄了气,虚弱地往下靠,脑袋一路往下低垂,将额头贴在冷气吹得冰冰凉的桌面上。
江影皱眉,当即起身走到他身旁,轻推了推他肩,“陈照,你是不是生病了?”
陈照把头转过来,黑脸红扑扑的,呼吸沉沉。
江影坐下来,凑近了些许,放轻语调问:“你是不是中暑了?”
陈照吞咽困难,嗓音粗噶,“不知道。”
他仿佛格外虚弱和娇气,刚直起身,就有些虚飘,摇摇晃晃的,脑袋一歪,落在江影肩上。微动两下,似乎是调整到了舒服的位置,无意识地低哼两声。
江影肩膀一重,就感觉到刺刺的头发贴上颈肉,随着微动,如齿刷摩挲而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耳边是浓重的呼吸声,江影不大自然地转头看去,只见他剑眉紧锁,浓密的睫毛正不安地颤动,平时黑亮有神的眼眸紧紧阖着。
她似乎还从没这么近,这么仔细地打量过他。
突然,那双眼睛睁开,直勾勾盯她,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江影微张着嘴,愣了两秒,嘴边的话一时全忘了。
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
江影轻托住他的脑袋,挪开去,而后起身走回自己座位。
陈照独坐着,嘴更瘪了,“你怎么这样?”
这也太无情了吧。他都病了诶。明明刚才还很温柔的……
病得迷迷糊糊的陈照,眼睛都开始发酸了。
江影没听清,正忙着收东西,又越过桌面,将他的东西也一并收进包里。
他东西很少,只薄薄两本书和一只笔,但笔盖却找不到了。
陈照只知傻呆呆地坐着,只如可怜的浮萍坐着,摇摇晃晃,幽怨地看着她。
江影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他右手抓着的消失的笔盖,盖好笔,塞进包里,当即走去伸手扶他起身。
“陈照,你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
陈照想把身子往她身上倚,又怕压坏了她的小身板,嘴里直道:“我不去医院,你带我回家就行。”
江影拧眉,有些为难,“宁溪太远了,而且我搬不动你,还是先去医院吧。”
“不去宁溪。”他抬手指向窗外的略显气派的建筑群,“我现在住那儿,比较方便。而且家里应该有药,我没中暑,我就是有点头晕……”
他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两人站在桌边,一高一矮,东倒西歪的,远看过去像在搂搂抱抱。其他人都忍不住盯着他们看。江影有些羞臊,一把扶住他,快步往门外走。
室外热浪袭人,江影满头大汗。
她松开手,退开一步,一手仍抓着他防止他站不稳。
“不是中暑,那你怎么了?不会是三伏天的,感冒了吧。”
陈照身子一矮,将脑门递到她跟前。
江影会意地用手背去试,他额头简直比火炉还烫。
“这么烫?”江影大惊,看一眼炙热的艳阳,“这么热的天,怎么好端端的还会发烧?”
陈照摇摇头,似乎是在说他也不知道,也或者是他喉咙太痛懒得开口。这一路冷热急剧交替,也许是因为这个,他只觉得脑袋和眼皮都越发的重,人却好像要飘起来了。
早知道就不该出门,可是不来,又怕江影苦等他,他不想失约。
江影看一眼路面涌动的热浪,想到他们巨大的身型差,自己这小身板子,估计扶到医院都够呛。既然他家里有药,那就先送他回家吧。
她又看了陈照两眼,才主动走近去,两臂一伸再次环住她。
“那我扶你回家。”
陈照都烧迷糊了,唇角高扬地手臂使力夹住她,将脸开心地搭在她头上,深吸了一口。
“指路。”江影声音淡淡,手上晃了他一下。
陈照晕飘飘地抬手给她指路。一时也说不清是她在扶陈照,还是陈照把她夹在怀里往前走。
江影本来都快热死了,这下更像是太阳近身,忍不住抱怨:“病成这样就不要来了呀,在家休息多好。”
“那怎么行?”陈照喉中艰涩,说话全靠气,一说话胸腔就有些震鸣,“我很爱学习的。”
江影简直想把他推飞出去,不由抬头瞪去一眼。
她一路扶着陈照,很快就走到了小区门口。
保安显然是认识陈照的,还好心问江影要不要帮她将人扶进去。
陈照不愿意,指着眼前的大楼,“马上到了。”
江影便朝保安摇摇头,扶着人走到树荫下。
陈照手臂紧紧抓着她,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子,不把重量压到她身上。
盛夏的工作日午后,路上没有风也没有路人。
大厅冷气开得却很足,江影松了口气,抬手去擦汗。陈照也是满头大汗,却被冷风吹得头更疼了。
他站直身,左手扶额,撑起眼皮,右手抬指去输密码。
进电梯后,陈照闭眼仰头,歪靠在侧壁上。江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收起了手里的纸巾,什么也没说。
因是一梯一户,电梯门一开,就是陈照家的大门。
陈照率先走去开门,又弯腰从空荡的鞋柜里拿出一双巨大的拖鞋。
“家里只有这个,没有女生的拖鞋。”
岂止是没有女生的鞋,连多余一双都找不到。
整套房明亮开阔,却也空旷得像是根本没什么人住。
江影本以为开门后,也许会碰见他父母,或是他那个乐天的爷爷,或随便什么有可能的人。她路上打好了腹稿,要如何与人道明缘由,然后自然是把他送到即走。
可屋里空空荡荡,连生活的痕迹都几近于无。
尤其是,一开门就扑面而来的冷风,让这空阔豪居在炽热的三伏天里,犹如一座巨大的冰窖。
江影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搓了搓手臂。
“你家空调开几度啊?”她问。
陈照把拖鞋放到她脚边,直起身,挠挠头,略带不好意思地说:“太冷了是不是,我去调。”
说话间,他就消失了,江影只得换上鞋,迟疑地走进去几步。
陈照站在转角处的白墙前,难受地扶着头,俯下身对着电子屏,撑着眼皮在调温度。
他见江影过来,就转过来,笑道:“好了。”
江影看了一眼,却见上面显示是21度。
“调到26吧,你都生病了,不觉得冷吗?”
陈照听话又抬指去调。
江影注意到他竟是光着脚的,又看了看自己脚上。
陈照也看了过去。
小巧的脚丫陷在宽大的拖鞋里,如浪裹白船,四面抱裹着。
他傻呆呆的盯着看了一会,才脸色绯红地别开头,捂拳低咳了一阵。
江影把海蓝色的拖鞋脱到他脚边,棉白的袜子踩上实木地板。
“这是你的拖鞋吧?你快穿上。”
陈照低头去看,他想阻拦,刚吞了一口喉咙,江影就走开了。
江影站在空旷通透的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望无垠的江景。
她看了两眼,准备就此和陈照道别离开。
刚转过身去,却见陈照竟手拎着那双拖鞋走过来。
陈照蹲下身,把拖鞋放到她脚前,仰头神色认真地看着她,“你快穿上,光脚不好。”
江影垂首看着他,轻笑出声。
她不明白他到底在坚持什么,一如她小时候不明白大人为什么总爱推来推去。她不想和陈照也这样,便干脆抬脚,又穿回了这双大拖鞋。
陈照见了心满意足地朝她笑,像个小孩。
让江影想伸手揉他头,但又想到短寸刺挠,并没有这样做。
陈照撑着膝盖摇摇晃晃站起来。
江影难免有些担忧,问他:“你房间在哪?我扶你去休息?”
因为难受,陈照的眉头一直都是紧锁的,此刻短暂地舒展了一下,抬手指向右手边的一个房间,“在那。”
又指指厨房的方向,声音像在撒娇,“我还想喝水。”
陈照的房间就和这套房子一样,空旷冷清。
墙角一张极具现代风的黑木电脑桌上,显示屏暗着,主机还在闪光。暗灰色的大床上,被子凌乱的卷着,床头两个同色系的实木矮柜上,一个随意摞着各科课本,明显常睡的这头的矮柜上却单单摆着一个相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相框里,夹得似乎也不是照片,而是白白的一方,像是纸,正中间是一串蓝色。
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江影凝眸去看,然而不待她细瞧,陈照快步走去,一把倒扣下相框。
随后,他躺下来,扯过被子,看向天花板,轻咳两声,说:“困,难受。”
大手搭在头上,他遮着眼睛,心跳如鼓,像在遮掩什么。
江影不以为异,只站在门口,并不进去,闻言就想轻轻带上门。
陈照听到动静,立马撑坐起来,舔一舔干得快皲裂的嘴唇,说:“我想喝水。”
江影于是把门推开一些,点头答应,又问他:“是在厨房吗?”
陈照颔首,“嗯,那有个饮水机。”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捏住一角,准备掀被下床,跟她一道去接水,但江影已经阖门离开了。
陈照只得躺回去盖好被子,盯着天花板,凝神去细听屋外细微的动静。
他唇角微扬,眼皮却越来越来沉重,睫毛深深低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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