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之人

　　真实动物操作与考核的时候，章明华终于看到了打入的‘虫群’是什么样子了，它呈现一种水银样的状态和金属灰色光感，章明华忍不住来回晃动着瓶身，有些着迷的看着。

　　田村治却是一脸原来如此的兴奋感，他雀跃的想要跟章明华说些什么，但看着章明华一脸认真看着谁也不想搭理的样子，只好兴奋的跟别人聊起来。

　　在Mose拍手示意让大家安静后，开始讲解起‘虫群’的原理来。

　　章明华有些震惊的听着，但也注意到有些人一脸果然如此的点点头。

　　根据Mose说的，“虫群”最初是包裹了一层生物膜磷脂的带单一负电荷的磁流体，随后施加上波动的磁场尽可能让被包裹的磁流体往生物膜外伸出“尖刺”，单个“虫”的形态很像是冠状病毒。将过量的“虫群”经鼻窦缓慢打入脑内的同时，脑外部的电磁使得“虫”尽可能的铺满全部脑区域，通过感应器发回的信号确认是否打入的足够的“虫”且覆盖了大部分脑区。这些信号以3D投影的形式放出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团震动的虫群，因此该种方法得名“虫群”。最开始的设想是通过“虫群”相当于向脑内增加了一个电源，可以通过外界输入不同的磁场引动“虫群”产生一定运动引起特定神经元活跃，这样或许可以帮助实现外界信息输入脑内。

　　但很快这一最初粗糙的设想就面临了许多问题。包括，磁流体有时候会结团沉积在某处区域，引起部分区域坏死；“虫”不能很好的接触到神经元，大部分“虫”是无用的；“虫”分布存在问题，一个神经元的一个突触可能有多个“虫”附着，也能只有一个“虫”，外界磁场变动引起神经元兴奋时，很导致神经元很容易出现紊乱；只能让神经元兴奋，却无法抑制兴奋，等等的这些问题，使得这项技术应用陷入瓶颈。

　　但这最初粗糙的“虫群”也有一些可取之处，在动物实验中确实有部分动物表现出一定的肢体表现，甚至有的动物肢体动作异常，虽然有些确实无法与“虫群”引起的病态区分开来，但有些确实是。比如，只有在一只幼年猴子上测试出通过“虫群”可以控制其眨眼动作。

　　这些让人看到了在大脑内植入另一套人可控的电信号接收与输入的脑机接口的可能，如果一旦实现，不仅可以治疗所有的神经性疾病（直接用“虫”替代死亡/紊乱的神经区域），还可以真正实现脑内交互操控一切（元宇宙、躯体直接掌握各种技术操作、脑内知识印刻等等），甚至在未来，直接学习人的一生的脑电波信号后将这种信号转入新的载体实现意识永生！

　　当然，未来很美好，可实现的道路却非常艰难。

　　Wilson教授通过与研究仿生、生物进化领域的教授沟通，甚至是天文领域的教授沟通，开始研究可以影响动物行为和认知的寄生虫，包括刚地弓形虫、拟铁线虫、蟹奴虫等等，希望制作出一种既不影响宿主健康和日常行为，又可以在特定条件下智能输入输出脑电信号的“虫群”，这也就是后来Wilson教授发表文章中的“虫群”。

　　虽然现在的“虫群”依旧存在各种问题，但前景可观。接下来的两轮培训，所有人将使用最初的“虫群”进行，培训结束后所有人必须提交一份报告，总结问题并提出优化方向，根据报告和培训表现，以及个人意愿和个人综合素质能力，有机会可以进入“虫群”的核心研究团队。

　　所有人被这一消息砸的兴奋不已，章明华也内心雀跃，有种新的命运道路就要在自己面前展开的兴奋感。

　　Mose等大家兴奋劲过去后，告知了接下来培训的安排。所有人可以自行组队，也可以单独一人，自行安排进度。实验动物区有多种动物可以选择，2A1区3-3室有模拟人体的智能交互机器人可以领，可以只进行动物实验，也可以只进行模拟人实验，也可以都做，时间只有两周。两周后每个人必须提交一份报告，格式不限，内容必须要有问题总结和优化方向，其余不限，限时第三周周末晚上11:59:59之前必须提交，否则视为放弃。

　　最后提醒大家注意之前的保密培训内容后，Mose便走了。

　　所有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看起来大家都决定互相组队了。田村治更是早就蹦到章明华旁边，他知道章明华是做测试的，做起来动物实验要比他有经验，再说他们俩前段时间培训也一直搭伴，不如一起得了。

　　章明华有些难堪，“Well, you know, my grade is not good, I do not want to be a dragger.”

　　田村治不在意的挥挥手，“Bro, don’t worry, I think you are brilliant. Maybe there’s something wrong with that dick head, don’t let grade decides what you are! I am very confident to you ability, trust me, bro, I am partnership with you for weeks, trust me, you are really a treasure!”

　　章明华心里感慨着他的浮夸，但也确实觉得受用，最后还是答应了两人一组，拒绝了别人的邀请或者自荐。

　　两人一起讨论起来，隐隐的，章明华觉得田村治毕竟曾是核心研发人员，便退让了一步，让田村治主导，他起辅助。

　　田村治建议两人先查找一番资料再考虑实验安排。田村治的意思是，既然Wilson教授以寄生虫为思路优化虫群，脑机接口又以人为应用对象，不如他们主要以寄生虫寄生对象选择动物同时将猴子纳入实验对象，模拟人实验做的话主要是看不良反应部分的内容，优化的思路方向以动物实验为主，毕竟现在也没有办法做改进，他们现在权限有限时间也不够充裕，能做的着实不多。

　　章明华想了想，只说两人可以先查找资料，但也要去看看实验动物有哪些，状态怎么样，近期做过哪些训练等等，才好安排详细的实验。为了保险起见，模拟人那边也要去看看，检查下机器情况。

　　田村治同意了，两人先一起去了动物区查阅他们能查到的所有现有动物信息，发现里面有狗、猴子、猪、鹦鹉、大/小鼠、豚鼠、秀丽隐杆线虫、水螅、青蛙等等、

　　每种动物都未进行过实验，身体均健康，雌雄都有，各种发育状态的也基本齐全，数量也较多，章明华和田村治看完后两人一时有些懵，动物如果做过认知训练还是比较好进行测试的，如果没做过从头培训，这个周期有些长啊。两人一时理不清思路，又去了模拟人房间所在位置。

　　模拟人倒是挺多的，都是一个样子，程序也都安装好了，田村治和章明华还特意打开了好几个机器人对比了下开机状态，检查了程序设置是否一致，发现都一样被锁定住成一样状态，两人放心很多。

　　两人本打算去地上咖啡厅聊聊，突然想起来保密培训的事情，不得不又回到培训实验室讨论起来安排。

　　回去后，两人先把隔离屏升起来成为一个狭小的工作间，章明华有些犹豫，“Maybe, we should think carefully about what Mr.Mose said. I remember he said that prototype of Swarming, em, was used for input signal rather than output, maybe we should do same thing, maybe that is why all animal is indiscipline.”

　　田村治恍然大悟，“Yeah, I agree. Aw, I hate riddle! Em, we should write down what we think important about Mr.Mose said, then we discuss together, what you think?”

　　章明华点头同意了，两人分别写起来。

　　很快写完了，两人把屏幕凑到一起互相看起来，最后经过汇总总结，两人得到如下结论：
　　1.“虫群”初始模型机目的是为了输入信号，测试了能否改变动物行为。
　　2.“虫群”初始模型机采用的是生物膜包裹的负电荷磁流体，外用磁场驱动其在脑内均匀分布。
　　3.“虫群”初始模型机存在致死率致残率高、分布不均匀、“虫”与神经元对应关系不明、效应比差、功能单一、不智能、不兼具输入输出信号的功能、无兴奋抑制功能等问题。
　　4.“虫群”初始模型机后续改进方向以寄生虫为思路。
　　5.“虫群”的最终应用方向是脑内交互。

　　随后两人看着总结的内容陷入沉思，最终两人决定还是先花半天各自重新研读Wilson教授组五六年前发表的背靠背文章，第二天上午各自提出实验方案并进行讨论，下午开始进行实验，最好是一周到一周半内完成实验，剩余时间用来汇总分析数据，万一有其他情况也来得及弥补。

　　两人决定好后，一起回到地上6层，在电梯口分别后，两人回到各自房间沉浸的看起来资料。

　　田村治本身是电子机械领域的硕博生，毕业后在开发机器人的公司工作过，第三份工作才跳槽到神行公司，一开始做全感应游戏装备，后来又被调到脑机接口组做协助。他看文章的时候，基本只关注文章用到的材料、程序、电路这些方面的内容，对生物相关的内容实在是很难感兴趣。

　　章明华倒是都能看下去，也都感兴趣，但很明显的，电路电子机械相关的内容是他的弱项，他看了也只是知道了而已，脑子里没多少可以调动的相关的知识系统和知识背景。最终，他也只好关注自己的强项，动物实验部分和脑电波数据部分。

　　两人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仔细分析文章中的每一句话，仔细查看附录资料，偶尔会顺着参考文献看起来别的资料，两人基本上都熬到了凌晨4~5点才终于搞完了初版的实验计划。

　　看着自己的实验计划，章明华感到头昏脑涨的同时又有一股子满足感，他看了看时间，赶紧爬到床上睡觉了，8点还要去地下二层培训实验室呢，以后估计都会非常忙碌，现在能休息就赶紧休息。

　　田村治这边也看着自己的实验计划，但有些迟疑，保存成一份新文件在上面试着做一些改动，但越做越觉得疲惫，心里也有些排斥，但勉强也算弄完了。长叹一口气也赶紧上床补觉了。

　　第二天两人在培训实验室见面，互相看着对方憔悴的样子，忍不住会心一笑。两人赶紧找个位置把隔离屏升起来，赶紧把各自的实验计划调出来互相查看起来，看完了两人沉思了一会儿开始一条条的讨论起来，最后定下来如下规划，
　　1.实验对象为2只2岁左右的健康猴子和两只6个月左右的健康小型猪，两种性别各一只。
　　2.实验动作可以做外界刺激使得眼睛活动，这种外界刺激需要摸索下条件，可进行测试的外界刺激包括强光、液体如眼药水、气体等，以最明显、重复率最高的眼睛表现最为有效外界刺激，时间不能超过1天。这部分工作由章明华负责。
　　3.使用“虫群”和佩戴式脑电波检测仪长期监测动物脑电波，佩戴式脑电波检测仪由田村治进行调整。
　　4.实验进行三轮，一天进行一次，每次重复三遍，以外界刺激下通过“虫群”输入信号，使得动物能够表现出外界刺激下的对眼睛不由自主闭上的抵抗。这部分工作由两人共同进行。

　　两人讨论完后，两人觉得计划有些粗糙，不过这个时候要先行动看看了。两人便赶紧去到动物房门口的电脑上输入选择条件和申请人以及项目信息，在弹出的未选择的动物中一一查看起动物监控来，田村治想随便选两个，章明华制止了，他看了看实验记录，发现有记录些动物的性格，章明华思索起来以往的经验，最终选择的都是略微胆小安静的动物。

　　田村治感慨章明华真是太过细节，想问他为什么这么选，章明华只是说选择胆小的动物更容易受到外界刺激影响，田村治恍然大悟，章明华赶紧解释只是自己的感觉和经验，做不得准。

　　两人选好动物后，突然想起来还没有申请独立实验室，还需要申请一些仪器耗材，两人又赶紧打开手机弹出虚拟界面分别申请起来。最后两人在C区申请到了一间实验室的一周使用时间，实验用到的仪器也不多，主要是佩戴式脑电波检测仪，只有1套可以持续使用4天，其他的都只有半天或者几小时的使用时间。两人有些头疼，只能先赶紧把一套仪器赶紧定下来，田村治思索了下，打算申请之前培训的时候大家制作的仪器，用这套申请到的仪器检测结果做基准，做一些调整和校准就能用了。

　　章明华听了，觉得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两人赶紧申请了4套培训人员制作的早期佩戴式脑机接口，这个倒是容易申请，虽然看起来已经有人也意识到了可以申请使用这种仪器，有一半的仪器已经被预定了。

　　两人盘算了下要紧的事情，先申请动物房机器自动运输选定的动物到C区8-2实验室，随后章明华和田村治也赶紧各自去不同地点拿申请到的仪器耗材，两人约好在实验室见面并且检查了动物，再次确认好实验细节再说后续安排。

　　忙碌了一上午，两人终于在C-8-2实验室碰面了。一进去，章明华就觉得实验室有些小了，不过十平米左右的样子分隔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四笼动物和一张实验桌子、一张实验台，一台冰箱、一台加热器、一台颠倒混匀仪，两个凳子，一个动物台式固定装置。

　　章明华心里想着，现在这种条件，实验只能一个动物一个动物的来，根本不能两人一起同时做实验。想到这里，章明华不禁叹口气。

　　田村治倒是觉得实验室还可以，赶紧检查起来脑电波检测仪器，偶尔拿着电极帽比量着，偶尔捏捏按按的。章明华则翻了一遍实验室桌子和冰箱，桌子里面有一些手术刀、记号笔、“虫群”注射器以及包装好的可替换注射头之类的东西，桌面上也有两个感应器，可以刷出来虚拟界面。冰箱里面已经放好了章明华申请的“虫群”试剂和麻醉剂。

　　两人大致检查完实验室，互相讨论了下，田村治表示需要做一些改进才能将适配于人的佩戴式脑电波检测仪用于动物，不过这也不麻烦，无非是一些手工操作，再申请一些电极片就行，不过需要章明华告诉他怎么安排电极片。

　　章明华想了想，用虚拟界面搜索相关资料，最终决定根据一篇最近的综述中的参考文献操作。田村治看了下文献，直接打开虚拟界面中的设计软件画了个简单的轮廓，开始思考还需要那些材料，很快在内部实验室平台的库里面查找下单起来。

　　章明华看田村治已经在忙了，转头观察起来动物，并调出实验观察记录和近期录像翻看起来。

　　仔细看看，这几只动物看起来就感觉不怎么壮实，蜷缩在一边，要么把头埋起来，要么紧紧盯着章明华，有点风吹草动就想躲。

　　章明华看着这些动物这个样子，有点担心自己选错了实验对象，但是仔细想想以往的经验，确实胆小的动物一般不会有太多多余动作，比较好动手动脚，实验安全性稍微高一点。

　　看完动物，章明华又思索起来自己设想的操作，又翻找起来资料。虽说眼睛的眨闭有有意识和无意识之分，但细究起来，章明华他们更想测试“虫群”对有意识动作的控制程度。如果外界刺激引起的不是有意识动作，那么测试结果可能会掺杂有意识和无意识实验结果，增加实验次数。

　　章明华看完资料又思考起来，决定考虑用针尖刺激眼睛闭起来的时候使用“虫群”控制眼睛始终张开，以及麻醉情况下动物眼睛的张闭来验证“虫群”通过输入信号控制脑内神经元完成肢体动作的作用。

　　想完这些，章明华赶紧又跟田村治讨论起来，田村治有些不在意也有些怀疑的态度，但嘴上却说着让章明华自己全权做主，为什么要做这些测试，这些测试背后的神经生物学他不怎么懂，他俩还是就按照之前约定的那样分工合作就好。

　　章明华只好略微有些心虚的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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