珷玞乱玉

作者:夕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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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暑腐草为萤


      内廷,槿昭宫,书房。
      顾昭璇一人立于窗前,左手自然的负于身后,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来回摩挲着,仰望着天幕上的弦月,眉头微皱。想着有关顾昭琰的罪证,左右权衡下,当是交给长公主的好。

      一来,用以缓解当下有些疏远的姐弟关系,南宫溯啊,是个会拿捏人心的,好一出挑拨离间;二来,如今的朝堂之上,明面上长公主全面占据优势,可顾昭璇知道,废太子一日不死,暗地里支持他的人依旧蠢蠢欲动。长公主若是不念手足,执意打压敦荣郡王顾昭琰,倒是为那些反对长公主的人提供了由头。
      顾昭璇想得正深,一点微凉落在了他的眉间,回过神看到了眼前的岑溪,“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岑溪的手还没有落下,便被顾昭璇一把握住,十分自然的印下一吻,“没什么”。

      下一刻,两人均是后知后觉,刚刚发生了什么!!平日里,两人虽是亲昵,却总是止乎于礼,最多只是在宽大的衣袖下十指相扣。

      岑溪脸颊不由的微红,“殿下孟浪了”,月色下小娘子的娇羞,惹得顾昭璇一阵心热,微微低头向下凑近,呼吸交缠之间,顾昭璇抬眸,岑溪微闭的双眸长长睫毛,可爱的紧。当是允许她的‘孟浪’了,终究一片温热覆上另一片。

      或许有不确定,或许患得患失,可身体发肤,自有灵犀,都会告诉你,无需多虑,一切来得刚好。若是顾念被赐婚了他人,岑溪也不知道这一世又将如何度过,所求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拔床四周的纱幔悄然落下,屋外的暑热似乎也钻了进来,应许之地的刺痛,两世的红线穿透了时空紧紧相连。还记得那一世那一天,怀里的顾念所说的一句“我不悔”。今世,“顾念,我亦不悔,你听见了吗?”

      清晨,沈荷轻叩着房门“殿下,该起了”。岑溪自温软的怀抱转醒,顾昭璇早就醒了,看着怀里的人醒来,嘴角噙满了笑意。晨起,又尚未梳洗,脸上难免‘粗鄙’,岑溪知道顾昭璇向来喜净,而此刻却是满是笑意的看着她,是在笑她吗?照准顾昭璇腰间的软肉,猛的一掐,娇嗔道“不准笑!”

      却不料,嘴角、脸颊、耳垂被人一阵猛啄,耳畔传来一句戏谑“王妃昨夜辛苦,不必早起”。这人,简直了!没羞没躁!看着岑溪涨红的脸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的模样,顾昭璇更乐了,起身抓起枕边的中衣,随意拢了拢。身后的岑溪看着顾昭璇原本白皙如玉的后背,左右留下了尚还清晰的几道红痕,急忙钻进锦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呜呜呜,羞死人了。
      “进来吧!”顾昭璇声音四平八稳,在屋外等着的沈荷吱呀推开了房门,顾昭璇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将拔床的纱幔贴心的揶好,让人瞧不见里头。

      比平时等的稍久的沈荷,一进门,便发现了‘大不同’!大不同如下:比如散落在地的有些凌乱的衣物,不止一人!比如关的严实的纱幔,有猫腻!比如屋里的气味,怎么说自己也是习医多年,对于气味什么的很是敏感,不对劲!

      沈荷一边伺候着顾昭璇梳洗,一边嗡嗡嗡的雷达扫描,眼角余光都快把床帘纱幔看出个洞了,顾昭璇又怎能不知,淡淡开口“嘱咐宫里的下人,好生伺候王妃”。

      沈荷下意识的急忙应下,复又瞪大双眼看着顾昭璇,顾昭璇懒得多说,丢下一句“本宫先走了!”便离开了,徒留沈荷被钉在原地。王妃!!!是,是,是睿王妃吗?

      听着顾昭璇离开,岑溪从被子里钻出来,坐了起来,将锦被拢在自己身前,昨夜的一幕幕不受控制的浮现在眼前。纤细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薄唇上,鼻尖环绕着淡淡的桂香,天呐,她到底还在想什么呀!最后双手覆在自己脸上,太羞人了。

      “王妃”帐帘外,沈荷小心翼翼的轻唤,“王妃,可要起了?”帐帘打开,得见庐山真面目的沈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还好不是其他女人。
      随即一句“殿下可算是要了岑娘子了!”岑溪:“!”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奴婢还担心着,殿下是不是真的不近女色,哪一天要削发为尼遁入空门呢!”沈荷自顾自的说着,似乎在沈荷看来,有些理所当然来得晚了一些。

      只是彼时还略有些紧张的岑溪,悄悄的松了口气。“对了,王妃可有任何不适?需要沐浴舒缓疲乏吗,殿下虽说看起来有些纤弱,可身体到底还是强健...”
      “热水可有备好?”岑溪急忙打断,谁知道下一刻沈荷又会有什么虎狼之词,“王妃稍作休息,奴婢这就去准备!”沈荷言罢,一阵风似的蹦跶着出去。
      木桶里水温微烫,热气氤氲,岑溪免了沈荷的伺候,如雪的肌肤上点缀着朵朵红梅,挂在脖子上的同心玉仍在,岑溪轻轻的捧起,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内廷,紫辰宫。
      早朝上,响起了阵阵恭喜,便是珷庆帝赐婚了杜聿和薛怜儿。顾昭璇在放下心的同时立刻觉察出不对,那日在‘夏园’,顾昭璇寻了个由头特地与薛怜儿说明实情,自己已有心悦之人,不敢耽误薛姑娘姻缘,那薛姑娘也是知书明理之人。她原本就是尚书令的嫡女,放眼北珷上下,除却皇族,哪个男子不是任由她挑选。

      而在这之前,顾昭璇与杜聿同时上疏珷庆帝请求赐婚自己和岑溪,但是都没得到回应。顾昭璇原本以为,是薛家这边松了口不忍看着自家的女儿受委屈,以至于他和薛怜儿的婚事不了了之,可是今日看来有些不对。

      婚姻之事,自然不是儿戏,杜、薛两家也是世家里有脸有面的人物,为何会如此突然的结亲?直到尚书令那想要刀人的眼神掠过顾昭璇落在顾昭琼的身上,久居深宫,惯以‘恶’来忖度他人的顾昭璇,心中没由来的划过一丝冰凉。
      定然是‘夏园’里发生了什么事,凭借阿姐的手段,想要遮掩什么易如反掌,不,单是一个卢卓就足够了,根本不用阿姐出手。

      两家是不得不结亲,究其原因?今早晨起时,那留在床榻上的一抹落红,闪现在顾昭璇脑海里。她与薛怜儿本就只有一面之缘,那薛怜儿又何罪之有?仅仅只是因为不能嫁给自己,薛家更不能成为自己抢夺东宫之位的最大助力吗?也是了,皇权之路尸骨成山,更遑论一个女儿家的清白。

      早朝散去,顾昭琼和顾昭璇并肩走在御道上,顾昭璇道是想要去锦澜宫坐坐,顾昭琼知道十七应当是有事相商。随即唤来一个腿脚麻利的内侍,让他去御膳房传话,备些睿亲王爱吃的送来锦澜宫。这是要留顾昭璇一起用午膳了,说来,姐弟二人好像很久没在一起用膳了,顾昭璇欣然应下。

      在锦澜宫的书房里,唯有顾昭琼、顾昭璇以及陪侍在旁的卢卓。三人商量着敦荣郡王的事情,转眼便到了晌午,该谋划的已然谋划好了,卢卓先行退出书房,书房里姐弟俩闲聊起了一些琐碎。走到回廊上的卢卓,神色不明,忽而换了一个方向,向膳房走去。趁着下人们正在忙碌,将一包白色的粉末倒入酒壶。

      午膳上,倒是宾客尽欢,酒足饭饱后,顾昭琼送顾昭璇离开。简单的消食后,顾昭琼打着呵欠懒懒的走向一方竹榻午憩。没过多久,一阵咯吱声,朝着里面侧卧的顾昭琼,后背贴上了一片温热。耳垂被含住,顾昭琼有些难耐的的一声低叹,想要午憩便懒得转身。
      夏季的天气就像小姑娘的脸说变就变,前一刻暑热还炙烤着大地,没一会儿豆大的雨滴落下,草丛中水流潺潺,隐秘的汇聚着,一晌贪欢。

      怀里的人,眼角微红,静静的喘息着,卢卓轻柔的撩开顾昭琼凌乱的发丝压在她的耳后,淡淡的开口道“顾十七是女子”。顾昭琼原本迷蒙的双眸瞬时恢复澄明,冷意十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说的是事实”“你是如何得知的?”“中午的酒”。

      卢卓纤细的脖颈被顾昭琼狠狠的掐住,窒息感涨红了脸颊,也不曾对顾昭琼有任何反抗。“谁允许你动他的?”“那酒里面的药,只对男子起作用,女子无感”。窒息感似乎松了一些,卢卓继续说道“你向我提起过的疑虑,今天已经得到了证实”。顾昭琼手落下,卢卓白皙的脖子上是骇人的手指印。

      “殿下可知,腐草盛而萤虫生,黑暗中萤火虫的光芒最为致命因为最容易被猎捕。只要废太子一天未死,暗流依旧汹涌,睿亲王送来敦荣郡王的罪证,殿下若是追究下去,便是不念手足,难保不成为众矢之的。时局变幻莫测,睿亲王此举,微臣恐怕...殿下看护着长大的睿亲王,不,十七公主,或许已经长大了。”卢卓不再多说,最是薄情帝王家,待到顾十七羽翼丰满,东宫之位又会落在谁家呢?

      顾昭璇眼里划过一丝哀伤,看得卢卓心头阵阵的钝痛,顾昭璇哪怕只是一分的伤心,对于卢卓来说犹如凌迟。平躺在榻的顾昭琼,不言不语,小十七,我该拿你怎么办?身侧的卢卓衣衫尽褪,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昭璇,当两片温热紧密贴合,若是能够以此为顾昭璇分担半分的忧伤,她会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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