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

　　云眠眯着眼睛用虎口掐着他的下巴左右晃了晃，“这么会亲人，交过几个女朋友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沈汀燃的脸被她这么捏着都变得可爱起来，说话也带了点可爱的味道，“只有你。”他从没有喜欢过别人，一个也没有，只有她。

　　云眠转而去掐了一下他的脸颊，挑了挑眉，“勉强信你，好了睡觉吧。”

　　“姐姐呢，姐姐谈过多少个。”明明她的接吻技术比他还好，他都是现学现卖的，刚才紧张到手都出汗了，他就不信她看不出来，现在刺探完他以后就想跑，没门。

　　云眠眼珠子转了两圈，有些不自然地别开头，去床边摸了摸里面的温度，岔开话题，“这个电热毯已经好了，你晚上可以开着睡觉也可以现在就关了。”

　　见她跳开话题，沈汀燃却不打算放过她，直接将人逼到床边，云眠不得已坐下，他就顺势将手臂撑在了她的两侧，两条大长腿就这么半蹲着，他一蹲下两人就平视了，但她也被他困在了床和他之间。

　　“姐姐不打算告诉我么？”他忽然抬手去摩挲着她家居服的一个小角落，手指动作轻缓又不经意，但云眠总觉得如果她不说，他下一秒就会把她衣服掀掉，虽然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这么做。

　　云眠隐隐觉得自己好像上当受骗了，但又找不到证据，于是在他略带‘威胁’的目光下交代了自己的恋情，“两个。”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况且她现在都快27了，谈过恋爱也不稀奇吧。

　　在她说出答案以后沈汀燃眉宇间的情绪显然就低落了不少，下一秒他就离开了，不再困着她，手指也从她的衣角撤开，话也不说了。

　　云眠见他起身到自己身侧坐下，缓缓地叹了口气，像个小老头。

　　对于他的表现云眠有些哭笑不得，“那都是过去的了，现在姐姐是你一个人的。”她凑过去他的脸上对他连着亲了好几口，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角，啧啧有声。

　　沈汀燃的耳朵没出意外又红了，云眠皱眉，“你这么容易害羞，那刚才还亲得这么起劲。”对于他的表现云眠表示怀疑，既然这么容易害羞，刚才亲得像是情场老手的人又是谁，难不成是装出来的？

　　“刚才是生理反应。”沈汀燃侧着脸说完后就没再敢看她。

　　“什么？生理反应？就是说无论哪个女孩子亲你，你都会这么回应她咯。”

　　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可她偏要这么说。

　　他立即转身昂起头看他，眼底含了些怒意，“你就喜欢这样说我。”

　　埋怨不像埋怨，倒像是控诉和撒娇。

　　“我对你的感情，还不够清楚吗？”不管是生理还是什么，他都会回应的，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这一夜沈汀燃没能睡着，他既因为自己和云眠在一起了而欢愉，又因为自己接近她的目的而难过，要是等她知道了真相，她一定会觉得自己恶心，甚至再也不理她，可他却不能理智，再也不能了，就算真的会那样又怎样，他只要她。

　　第二天云眠一大早把他送回学校以后就去了傅家言的公司，昨天他们谈妥了以后就定了今天去他公司报道，傅家言答应她可以不用在公司办公，但是需要偶尔露面，云眠挑了今天，因为现在她还在忙展会，估计后续都抽不出时间了。

　　傅家言的公司主攻不是服装，但服装却是他最注重的项目，所以他为了有新的突破这才找上云眠的，到了公司以后，那儿的人事已经替她办好了入职，最后只简单地给她介绍了一些公司的知识把她带到工位就走了。

　　才刚进来，傅家言也没给她什么任务，所以也顺便答应了叫她做完展会的工作以后再正式下达任务给她，于是她只留到了中午就回工作室了。

　　付卿显然没想到傅家言开给云眠的条件这么好，当下就对那男人改观了，在电话里夸了他三句，要知道付卿从来不会夸一个男人超过两句，所以三句已经足够说明了付卿的态度，对她闺蜜好的人就是最好的。

　　“哎呀，要不是他实在是有些像玩得很花的人，我就追了。”付卿夸了人又在电话那头连连感叹，有贼心没贼胆说的就是她了。

　　云眠笑她，“你那几个小模特还不够？”付大摄影师手底下的小模特好几个和她有些暧昧的事情，但都只是暧昧，不清不楚的，天天吊着人家，就算有了正式的关系，也绝不会超过三个月，有时候云眠也会谴责她的渣女行为，但她总说自己看着帅哥就能过一辈子，不需要再谈恋爱了。

　　“现在看腻了，想试试这种抓不住的，最好让我抓心挠肝的那才好呢。”

　　云眠沉默，这小妞是想吃爱情的苦了呀。

　　“对了，你那大学生弟弟怎么样了，也是你的小模特呀。”如果现在两人在视频的话，付卿现在一定是奸笑的表情，眼里的脏东西一定会把她的眼睛给戳瞎。

　　“如你所愿咯。”

　　“我就知道——”

　　“什么？？？”

　　付卿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已经把人拿下了。”不是疑惑而是肯定的语气。

　　“对呀，分分钟拿捏。”

　　付卿大笑，“我就说嘛，他之前那么喜欢你，你一上，他肯定立马缴械投降。”

　　“本垒打了没？活儿好吗？一晚上几次？都换了哪几种姿势？”

　　云眠听着她的话越来越离谱，给气笑了，“才在一起呢，我是禽兽还是他是禽兽啊，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都回收一下好吗？”

　　付卿立即换了一种委屈的语气，“我那不是看他那么可爱，人又长得像在床·上很会做的样子，宽肩窄腰，翘臀有料，所以才问你的嘛。”

　　云眠：“……”

　　在趁着自己脑子彻底污掉之前，她毫不留情地把电话挂断了。

　　于是在几分钟以后付卿给她发了好几个网盘链接。

　　付卿：“链接：高清□□·深·夜·刺·激”
　　付卿：“链接：高清□□·动·作·大·片”

　　付卿：“照我说来，他一定是不会或者是忍着，你就带他看这个，保管本·垒打，他要是不本·垒打我都看不起他。”

　　云眠：“……”

　　*

　　沈汀燃只在学校上了半天的课就被迫请了长假，因为沈明炔亲自到学校来找他回去了。

　　昨天在饭局说的展会他必须去，否则就要立马回家去和叶梦凝订婚，但现在他已经有了云眠，而且不能让他知道，这次的事情他不得不答应。

　　“我不会订婚。”

　　坐在后座的父子二人中间宽得都能再坐一个了，沈汀燃对于沈明炔自作主张的事情十分不满，冷硬着嗓音出声。

　　“不订婚也可以，这次展会有个赞助环节，你替我出面选叶家的那个女儿。”沈明炔生意刚起步的时候接受过叶家的帮助，那时候两人就说定了，以后生了孩子同性就做兄弟或者姊妹，异性就联姻。

　　现在叶家的生意败落了，只有这个女儿学了设计，有些名气，现在回国第一件事就请他多多帮衬。

　　不过现在沈明炔也不是那种不开明的父母，知道自家儿子不喜欢人家，也不会强迫着两人结合，只是他欠了人家的人情，现在借着这个机会还他们一个情谊，也是无可厚非的，加上沈汀燃一直都不愿理公司的事情，叫他很头疼，既然他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也怪不得他逼他一把。

　　“所以你当初把我接回来就是为了去补你欠下的人情吗？你欠我妈多少？还清了吗？”

　　沈汀燃在他说完许久后，才平静地说完了这句话，车子进了隧道，车窗上是他和沈明炔的倒影，两人视线都各自看向窗外，隧道过完，窗外的世界又恢复光明了。

　　他忽然就想云眠了，应该说从早上到现在都想，他不想做沈明炔的儿子，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做现在在云眠眼里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每天要勤工俭学的沈汀燃。

　　“这和你妈有什么关系，别和我提她，你老老实实给我去参加这次的展会，否则你喜欢的那个小设计师，以后都别想参加这类展会了。”

　　沈汀燃心一颤，他去查她了吗？难道已经知道了？

　　他转头看他，却没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的表情，仿佛只是在述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叫云眠的是吧，挺有天赋的，不过这次她得让给叶家。”

　　他居然忘记了她。

　　沈汀燃的记忆忽然就回到了9岁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被沈明炔接回来，因为营养不良在医院住了很久，他本来以为自己有了父亲以后不会再过以前的日子了，可他只有在被接回来的那天见过他的父亲，直到出院那天他远远地看见他来看了一眼后就走了。

　　可沈汀燃依旧很喜欢他，因为他是爸爸，他在回到那个富有到他从未想过的所谓的家以后，每天都尽量讨好他，不给他添麻烦，生怕他忽然就不要自己。

　　可沈明炔没想过这些，除了叫他好好学习，没有任何的其他的话语，反而常常在书房拿着一张照片发呆。

　　他偷偷进去过，那张照片被他锁在了保险柜，直到有一天，他忘记放回去，沈汀燃看到了那张照片里的人，是个漂亮的女人，但不是他的妈妈。

　　他几乎立即意识到了妈妈为什么对他不好，为什么要把他带走，因为她想要以此来得到父亲的关心，用他来要挟父亲，但父亲却不是一个柔情的人，要不是他妈妈疯了，或许他没有机会回到这里。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照片上的女人，他的父亲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后来他发现沈明炔一到周末就会独自出去，不带司机，早上很早出去，到下午的6点回来。

　　沈汀燃知道他很有可能就是去见那个女人了。

　　于是有一天他拿了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跟着他出去了。

　　来到了市区的另一端，那个小区住着照片上的女人。

　　但是她已经有了一个对她极好的丈夫。

　　沈明炔会把车子停在小区旁边，看着女人和她的丈夫出去买菜，一路小心地跟着，接着又跟着回来。

　　沈汀燃偷偷看过他跟着他们身后时的神情，是充满哀伤和痛苦的。

　　后来那个女人的丈夫不再出现，每天只有女人一个人去买菜，偶尔沈明炔会过去，想要帮她，她极力地推阻，并且会叫他以后别来了。

　　可他还是会去，不知道去了多少个周末，忽然有一个周末沈明炔没再去了。

　　可沈汀燃却还是会去，这次他看到了女人的身侧多了个漂亮的女儿。

　　皮肤很白，长得和她也很像，笑起来甜甜的，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她会替她的妈妈拎菜，会替她擦汗，还会给素不相识的他分享棉花糖。

　　那时候他才知道，他的父亲，在守护另一个家庭，他把他的爱全给了照片上的女人，或许还包括那个女人的女儿，他觉得生气，愤怒，为什么这个女孩儿可以抢走他的爸爸，为什么这个女人要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让他从小就过得这么痛苦。

　　所以他在后来，决定去接近云眠，想要让她喜欢上自己以后，再把这个真相告诉她，只是这种幼稚的报复行为，现在已经没有了意义，他已经爱上她了。

　　他等着沈明炔的责骂和愤怒，只是今天他才知道，他好像根本就没认出来云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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