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经纪公司

　　只有卫柏舟一个人对说书先生的表演很满意，其他人都捂着耳朵，一副不堪入耳的样子。

　　卫柏舟非常不解：“昨天你们不都听得很起劲么，这会子怎么又做出这副样子来？”
　　蒲文恕忍不住了，冲上去抓住卫柏舟的肩膀疯狂摇晃：“我们当时只听了个开头啊！”
　　卫柏舟扶住差点被晃掉下来的面具，抱怨道：“你这又是作什么？”

　　而其他人的情绪还在进一步升级，有了蒲文恕带头，严子铭第二个站了出来：“你写的那个故事里面，那个能和动物交流的朋友，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是照着我写的！”
　　卫柏舟暗自腹诽：给你安排个德鲁伊人设还不满意吗，这多新颖啊！内娱没几个人敢立这种人设的。

　　宋晖庭也犹犹豫豫地说：“少门主，那个，‘美若天仙的男狐狸精’不是我吧。”
　　卫柏舟心想：当然是你，你看这一个房间里的人，除了你谁符合这个定义？

　　荀惟已经无力吐槽了，他百分百确信，话本里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羸弱军师，是他的化身。
　　花时玥的人设大概是最贴近现实的——擅长易容、向往自由、逃出大家族的世家小姐，所以她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荀悦的想法大概是其他人所不理解的——她在话本中的人设是人间的武学世家的小姐，而她觉得这太普通了，没有其他人的有趣。
　　而蒲文恕则正相反，她觉得自己的人设太离奇了——在故事中，她是一个不老不死的半神，在每朝每代都有不同的化身在人间行走，到处收徒。

　　卫柏舟觉得自己冤枉极了：“又没有指名道姓，也没说那是你们嘛。”
　　“你当我们看不出来吗？”蒲文恕质问道。
　　“好吧，确实是照着你们写的，但是这也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了！”严子铭跳了起来，“我又不是真的会和动物说话。”
　　“我也不是真的妖怪。”宋晖庭跟着他抗议。
　　“我也只有二十七，不是一千零二十七。”蒲文恕面无表情。

　　卫柏舟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这都是假的，你没听说书先生的话么，这都是前朝的故事啦，要是有谁觉得咱们风云楼里的人是妖怪或者老神仙，那只能说他们想象力太丰富了。”
　　“所以，这一出到底是让他们相信风云楼就是故事里的风云楼，还是不让他们相信这个？”荀惟被她弄糊涂了。

　　卫柏舟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那当然是要让他们认为话本等同于现实啊！但是不能让我们亲自来说，得让他们自己猜出来才行。”
　　说完还叹了一口气：“唉，怎么这么没灵性，这种事情，点破了就显得我主意太坏了。”
　　蒲文恕仍然面无表情：“你对自己的这句评价倒是很准确。”
　　“谢谢夸奖。”卫柏舟听了这话，笑眯眯地感谢。

　　听到自己这么被编排，众人虽然无可奈何，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方法的宣传效果真的很不错。
　　卫柏舟这个没脸没皮的，不仅请人每天在风云楼门口说，还特意花了钱，请全城茶馆里的说书人都讲这个稿子——关键在于，她不限制说书人的自我发挥和故事改编。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风云楼众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原版江湖故事的各类衍生。
　　比如狐妖和半神纠缠百年的爱情长跑，或者驯兽人与江湖侠女的欢喜冤家爱情故事，或者军事与世家大小姐的前世今生爱情虐恋......
　　或者其他所有男女的排列组合，的爱情故事。

　　荀惟和宋汇庭两个人，几乎要被这个诡异的气氛逼疯了，这段时间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蒲文恕本来也很不好意思，但看到这两人比自己更害羞，突然就释然了，每天都乔装打扮出门，把所有茶馆都逛一遍，然后把听来的新故事讲给其他人听。

　　卫柏舟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时常忍不住感慨中国人对于爱情故事的无限创造力，同时在心里暗自赞叹：病毒式营销加开放官方下场搞同人，果然是古今通行的营销手段。

　　这话实在也没有错，风云楼如今的生意简直好得离谱。
　　在他们原本的预计中，大部分的订单会是和商业保险绑定的送镖任务，但实际上，如今护卫任务几乎占到了总成交量的八成。
　　而且有许多人都不是真的出门，而是外出游玩的时候特意跑来风云楼下个订单，并指定某个在故事中的原型人物陪同——

　　风云楼的一天，从大门打开到大门关闭，只需要半个时辰。
　　巳时开门，此时门口通常已经排了三五十人的队伍了。伙计把门打开一条缝，挨个儿放人进来，按照顺序发放号码牌。
　　再按照顺序放人进去和掌柜下单，快的时候，第一位出来之后，掌柜的就会冲门外喊一声：“今日风云六人都没空了。”在外等待的人就失望地散去了。
　　也许会有一两个人不死心，讲出一两句“我是某某大人家的”或者“我家夫人是某姓出身的”之类的台词，试图预定，就会被周围人讥讽道：“昨日某大人想要预约都没成呢，你家也配？”

　　当然，是人就会累，会不想工作，卫柏舟也不压榨员工，只要提前说一声，第二天早上掌柜的就会告诉众人，今日风云六子中的某一位的时间已经被预定了，在人群中掀起巨大的讨论热潮。
　　这一整天，全城的人都在四处搜寻被预定了的人的踪影，想知道到底是多么富贵、多么有权势的人，才能让油盐不进的风云楼楼主破例。

　　显然，这也是营销的一部分，不然卫柏舟也可以直接让掌柜的说“今日某某休假”，但那样，可就没有这种效果了。
　　而且，总会有一些聪明人，从护镖业务和商业保险的联动中看出一点什么，求道叶怀英那里去，拿着大价钱求一个预约，不管是自用还是送人，都是这阵子北渭城里十分拿得出手的。

　　八月十五，仅仅开业七天，卫柏舟就给风云楼上上下下的人发了极丰厚的节礼，连扫地的小厮都拿了二两银子，风云楼的核心——外头人封的“风云六子”，更是一人发了一千两。
　　叶怀英都震惊于她的大方程度，也可能是因为叶家家大业大的，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

　　卫柏舟凑在她身边悄悄地说：“这群傻子，还觉得附加服务里的颜值这一项没人会选呢，就这一项选的人是最多的，我都觉得亏死了，等生意再稳定些，我是一定要涨价的。”
　　叶怀英催她：“你快说怎么挣了这么多的，你这节礼都发了小一万两出去了。”

　　卫柏舟又凑近了些，神秘地说：“叶姐可还记得，前天走了你的路子来找我的那个大商人。”
　　“记得，好像是崎涟港来的吧。”叶怀英回忆了一下，毕竟如今每天找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走她的路子来找卫柏舟的，也是不计其数。

　　“那个商人，是奔着海运业务去的，想要讨好一下安福公主。”卫柏舟解释道。
　　“还怪聪明的呢，我记得，安福公主的驸马正是管这块儿的吧。”叶怀英人在北渭城，但对京城的政治格局了解的很清楚。
　　“正是，更有趣的是，那个安福公主是个实打实的颜控呢，她倒没什么别的心思，只是爱看美男罢了，那个大商人，就是看中了小庭的美貌，预定了他下个月的行程呢。”卫柏舟终于解开了谜底。

　　叶怀英忍不住笑道：“这下可不是让你给逮着了，我猜猜，只这一笔，你就赚了四五万两银子吧。”
　　“知我者，叶姐也。”卫柏舟点点头，“我让那个商人先开价，他报了个一万两，我就寻思着，先报个五万两，等他还价，最后成交价能有三万两我就很满意了，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了下来，唉，我现在还后悔，报价报低了呢。”

　　叶怀英给她细细讲解：“这也怪不得你，你不了解海运多有赚头。
　　“只一艘千料大船，载上些我们这儿最不值钱的茶叶瓷器丝绸之类的，运到欧罗巴去，就能净赚二十万两。回来的时候经过天竺，再买些胡椒、肉桂之类的香料，还有在当地稀烂贱的珍珠、玛瑙和象牙，运回来再卖掉，又是二十万两起步。
　　“虽然一年只能走一趟，但利润仍是惊人。”

　　卫柏舟大吃一惊：“海运这么赚？怎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叶怀英笑着解释道：“你当海运的生意好做啊，我说的那种能远航到欧罗巴的大船，少说也要五万两银子才能造呢，而且远航一去就是三四个月，海上危险重重，遇上风暴一个不小心就是船毁人亡，别说赚钱了，所有的本钱都要亏进去。
　　“所以小船主们都是结伴同行的，每个人在每艘船上都放了一部分货物，这样才能保证，每个人都不是白跑一趟，还能在别的船翻了的时候好歹把人给捞上来，留下一条命。”

　　卫柏舟猜测：“那么这种小船主们，大概是不会接受陌生人的加入的。”
　　叶怀英点头道：“正是如此，海上行船危险重重，不是绝对信任的人，是很难携手共进的，所以，这是一门外人插不进去手的生意。”

　　卫柏舟狡黠一笑：“叶姐怎么不参与？以如今叶家的信誉和实力，怕是随便哪个商队都会乐于接受你的加入吧。”
　　叶怀英忍不住冷笑一声：“那你可就猜错了，他们恐怕宁愿让叶怀芠入股，也不愿意我入股。”

　　卫柏舟一听叶怀英的口气就觉得不对劲了，一个字都没敢说，叶怀英大概是略有些醉了，自己开口说了下去：“这群海商，不知道查得是哪辈子的老黄历，认定了女人不吉利，不仅上船不吉利，连参与家里的生意都不吉利，我这种女人当家作主的商人家庭，更是倒反天罡，不吉利到了极点了。”
　　卫柏舟没接话，但叶怀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可笑，他们如今结账的时候用叶家钱庄的银票，启程之前拜的是妈祖女神，却觉得女人不吉利......”

　　卫柏舟有心想要安慰她，但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但叶怀英很快就自己调整过来了，对她笑了笑：“不过我倒是不在乎有没有人愿意和我联盟，毕竟我如果想要掺和海运，那是一定会组建自己的船队的。”
　　卫柏舟好奇地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也是换个话题的意思：“自己组个船队？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自己弄个十来条船，结成队伍出海，互相照应，几个大的海运商人都是这么操作的，不需要和其他人分润，赚的钱都是自己的。”叶怀英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找卫柏舟帮忙的那个商人身上，“那个人大概就是个大海商，不然也不至于找安福公主，他的船队，一次出海就是三百万两以上的利润......”
　　“自然就不稀罕给我的那五万两了！”卫柏舟明白过来，“恐怕，他给安福公主的，还要更多呢。”

　　“正是如此。”叶怀英笑道，举起酒杯，“不过这个钱就让他赚去吧，我看，你这风云楼，也是很有前景的嘛，祝生意兴隆。”
　　卫柏舟也端起酒杯：“祝生意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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