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说谎

　　运动会结束，每个参与项目的同学累的双腿打颤，满头大汗的瘫坐在操场的绿草坪上，还有人直接丢下面子平躺着，就跟在自己家似的，偶尔还懒洋洋的翻个身。
　　郝陉如释重负的跑到凌晚可和祝南笙勉强炫耀，男子800米跑第一名，跳高第二名，跳远第一名。反而席欣苒像个没事人一样，虽然没拿奖，但这对她来说根本够不上影响，她本来也没奢求能为班级做出体育方面上的贡献，她也不是这块儿料。
　　一天下来，祝南笙无时无刻都在凌晚可身后，但心情从见到孟海宁开始就没好过，一直冷着个脸，凌晚可也没有哄人的习惯，她自以为祝南笙和她一样，心情不好时最讨厌别人在旁边絮叨，而她也不是个话唠，给别人留足了清净的时间。
　　南江三中每次举行完运动会，晚自习都会改成在操场自由活动，又或者说是一个学校型的派对。学校会准备两个大音响放在操场中间，所有学生围成一个圈坐下，中间空出一大片位置，留给想唱歌、跳舞，表演节目的同学。
　　操场周围的大灯亮着，但仍然昏暗的不行，今年的运动会派对，学校还特意买了星星和月亮形状的夜灯，在中间的空位周围围满一圈，装饰的好像是大型表白现场。
　　凌晚可四人在最后面坐下，对这种学校型派对毫无兴趣，反而祝南笙有些好奇，他在原来的学校里也只有六一儿童节或者元旦时学校才会举行活动，相比较，也没有南江三中有气派。
　　郝陉提着刚从超市里买来的两大袋零食和几瓶不重样的饮料走了过来，四人盘着腿坐在一起，郝陉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扑克牌，拆开外面一层透明膜，把扑克牌从盒子里拿出，就开始炫起他那花里胡哨的洗牌技术。
　　祝南笙坐在凌晚可对面，而凌晚可屁股下垫着他的外套，祝南笙时不时往人群中间瞄一眼，他对这种从没见过的活动充满了好奇心。
　　凌晚可嘴角勾起一个笑，“啧”了一声，胳膊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拍了拍手，“祝南笙，陪我去看一会儿呗？”
　　郝陉洗牌的动作顿了顿，扑克牌从手里哗啦啦掉了一片，“喂，打牌呢。”
　　凌晚挥了挥手，二话不说拉着祝南笙往人群中间走。
　　人群中间站着一位俊俏明朗的少年，少年顶着一头乌黑的微粉碎盖发型，眼睛弯成月牙形，眉毛浓而密，薄唇一张一合，手指在半空中打着节拍，唱着一首柔情动人的歌曲。
　　祝南笙抱着胳膊，“喜欢这种类型？”
　　凌晚可抬起头，一脸诧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扯了扯嘴角，“不喜欢，太乖。”
　　“不喜欢，那眼睛都快长人家身上了。”
　　凌晚可翻了白眼，没再说下去。她看得不是中间的少年，而是少年身后人群里的其中一位女孩儿。女孩儿胆怯的站在人群最后面，扣着手指，脸颊泛出一丝红晕，手里还攥着一张信封。
　　女孩儿长相偏乖，又带着几分冷淡，一双棕色明亮的眼睛紧紧看着中间的少年歌唱，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欢，却又害怕被别人发现，这种小心翼翼、不确定是否结果的暗恋，才是最煎熬的。
　　暗恋这种不能明目张胆的感觉，甚至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哪怕和他说上一句话都能脸红，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儿有说有笑，自己却没有任何身份去管束，只能当作一个旁观者静静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嬉笑。
　　暗恋是最难过的事，没勇气迈出那一步，又不舍得退一步，就在一个不明不白的身份下，去偷偷看那位最耀眼的人。
　　两分钟过去，少年唱完歌，下面是一片哗然的掌声，还有人大胆的女孩子在一旁尖叫，“哇，男神！”“男神我爱你！”少年礼貌的冲周围同学鞠了躬表示感谢。
　　老师在一旁看着，听见这么大胆的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反倒觉得年轻人都会崇拜有才华的人，这也可以给他们产生一种动力。
　　“你在这儿看吧，我有点事。”凌晚可说。
　　没等祝南笙应声，凌晚可顺着女孩儿的方向跑过去，唱歌少年抱着篮球和朋友们往篮球场方向走，那个女孩儿就跟在他身后，保持较远的距离。
　　凌晚可追上女孩儿，轻喘着气，“杨婷婷。”
　　女孩儿的脚步停了停，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发了愣，却没有回头，呆呆的站在原地，迅速把信封塞进口袋。
　　凌晚可走到她跟前，双手插兜，语气平和，还带着笑意，“装不认识？”
　　杨婷婷盯着凌晚可看了三秒，回过神来，眼神多了一丝恐慌，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晚晚？”
　　凌晚可有气又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轻不重，“你怎么来这儿了？”
　　杨婷婷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唱歌少年，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假笑，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一条缝，可爱而温柔，“我来找人。”
　　凌晚可回头看了一眼，唱歌少年已经不再视线里，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找你喜欢的男生？”
　　杨婷婷瞬间红了脸，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了，她怎么发现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腼腆的垂下头，扯了扯衣领。
　　“成，你先忙，不打扰你了。”凌晚可说。
　　两人是在初中时候认识的，初一时，凌迟初三，杨婷婷初二，杨婷婷是凌迟一位要好的兄弟的亲妹妹，但是她胆小、腼腆，很少同人说话，在学校里都是独来独往。
　　后来，凌迟带着凌晚可和他朋友们一起吃饭，其中在场的就有杨婷婷，她那天穿了一件干净温柔的白裙子，齐短发显的格外小巧可爱。
　　凌晚可也不喜欢主动同人说话，可看见杨婷婷那张婴儿肥的脸时，又忍不住想上前捏一下，之后两人的见面次数越来越多，渐渐也能扯上几句话。
　　再后来，凌迟一档子人上了高中，杨婷婷在学校里除了凌晚可没别的朋友，凌晚可在学校极其照顾她，每天下课、吃饭都会去她班里找她，也给她介绍了郝陉和席欣苒。
　　在杨婷婷毕业以后，忙于学习，很少在和凌晚可他们联系，直到今天，还是凌晚可第一次见她。
　　祝南笙目不转睛的看着中间正在跳舞的两个女孩儿，动作利索有劲，每一步都散发着青少年的活力。少女穿着宽松的工装裤，紧身露脐上衣，长发在身体的舞动下随着摆动。
　　“我不在，倒是给你留空间看美女了？”凌晚可走上前拍了一下祝南笙的肩膀，阴阳怪气的说，“喜欢这种？酒吧里都是，那里的小姐姐跳的可比她们专业多了。”
　　她语气里带着试探，还有一点奇怪的醋意。
　　祝南笙低眸，对上少女那双犀利的眼，看得出她又有一点不高兴，顺带着脾气。
　　“不喜欢，不感兴趣，只是好奇。”他辩解道。
　　凌晚可扔下一个白眼从他旁边绕过，灯打下来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直到影子离他越来越远，他才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郝陉正和胡家歌他们打牌打的尽兴，后背突然一阵发凉，面前一片阴影，他打了个哆嗦仰起头，凌晚可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俯视着他。
　　少女逆着光，脸上阴冷的不行，一双黝黑深邃的眼在阴影中看着格外吓人。
　　“你干嘛？吓死人了知不知道？”郝陉抱怨着。
　　凌晚可双手插兜，一句话也没说，向教学楼走，谁也不知道她走了一会儿回来怎么这副样子，情绪全写在脸上，怒气、失落、难过。
　　郝陉不以为然，继续和他们打起了牌。
　　胡家歌瞄了一眼席欣苒，发觉她最近一直不在状态，也很少在和凌晚可待在一块儿，话也变少了，直到现在，凌晚可走了她也没问一句。若是放在以前，她早就追上去了。
　　“凌晚你俩吵架了？”胡家歌问。
　　席欣苒漫不经心的从手里抽出两张牌放在中间，眼也不抬一下，“没有。”
　　郝陉笑了一声，也没应声，从手里抽出四张牌摔在地上，“Q炸，最后一张。”见没人出牌，他把手里最后一张A扔在地上，“没趣，不玩了不玩了，散了吧。”
　　凌晚可回到教室里，把教室里其中一盏灯打开，教学楼里空无一人，安静的可怕，她趴在桌子上，双眼无神的盯着摞在一起的书发呆。
　　面前一片阴影照下来，挡住了光线，凌晚可顿了顿，抬起头，对上祝南笙的眼。少年紧皱眉头，嘴唇抿直，眼神里充满着无奈，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凌晚可不耐烦的直起身子，靠在后排课桌上。
　　“有事？”
　　“你怎么了？”
　　“没怎么。”
　　祝南笙怔了几秒，在旁边的位置坐下，抱着胳膊垂下头，心里像是下了一场大暴雨，寒冷而卑微。
　　“我真不喜欢那种类型。”
　　凌晚可把头转过去，背对着他，敷衍的“哦”了一声，“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没然后了啊。
　　两人安静了片刻，祝南笙起身走到后门，把灯关掉，后门也关了，发出“哐当”一声，教室里瞬间暗了下来，只有教学楼外的灯光透过窗户打进来，仅仅只有一点光亮。
　　凌晚可觉得莫名其妙，看着他一举一动，直到前门也被关上，教室里又暗了一个度，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人已经在旁边坐下。
　　“关灯干什么？”
　　没应声。
　　祝南笙把她的手机从手里夺了过去，把手电筒关了，周围一片昏暗宁静，空气一瞬间静止，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和祝南笙急促的心跳声。
　　“你干什么？”
　　仍然没回应。
　　紧接着，凌晚可感受到腰后被死死搂着，祝南笙一点一点向她靠近，直到贴到她的额头。
　　凌晚可感受到轻微的喘息声，眼神里透着惊恐和无措，她一脸茫然，眼睛瞪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可黑暗的教室里看不清少年的脸，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绪，更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干嘛，松手。”
　　她试图反抗，可腰间的手越来越紧，直到把她拽进他怀里，坐到了他腿上。少年瘦骨如柴，如同一架行走的骨架，硌得人生疼。
　　凌晚可的手推着他的肩膀，这种距离让她感到羞涩、不适应，还有一点抗拒。
　　少年从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说，眼睛像是自带灯光一样，他看见少女红了的脸颊，害羞的模样，逃脱不掉的无力感，莫名激起了他的侵占感。
　　“祝南笙，你疯了！”
　　少年手缓缓伸到她的后脑勺，控制着她的脑袋不乱动，他抿了抿唇，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又透着强烈的欲望。
　　“凌晚可，老子是你克星。”
　　凌晚可愣了愣，还没回过神来，带着温度的唇就已经贴到了她冰凉软软的嘴唇上，力度很轻，却又带着侵略感，试图把她整个身体都占为己有。
　　凌晚可支支吾吾的说着“放开我。”可祝南笙就跟听不到似的，身体往前倾，少女的背抵在课桌边缘上，双手用力想要推开他，可迎来的却是肆无忌惮的吻。
　　舌尖撬开她的唇齿，探入口腔，和她的舌头互相碰撞。少年越来越放肆，吻得她喘不上气，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恨不得把她吞下去，少年浑身都散发着强烈不可抗拒的欲。
　　凌晚可想要推开他的手缩了回去，双手放在他的胸膛，虽然这种感觉让她很陌生，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任由少年摆弄。
　　这个吻接了三分钟，祝南笙才拉开了距离，微喘着气，还带着挑逗的笑，“明白了吗？”
　　凌晚可抬眼，嘴唇已经麻木，眼眶不知不觉已经湿润，小金豆顺着脸颊滑落，一脸委屈的看着祝南笙那一脸得意的样子，突然想痛打这个畜生一顿。
　　“你真的……很烦。”她毫无底气的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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