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2：侧写师

　　何采莲声音越来越低：“原飞是我们部门的总经理，张可是设计师，这个谣言是叶阑传开的。叶阑身为设计总监，其实她的能力远比不上张可，前年过年之前我们部门召开了一场关于裁员的会议，总经理有想要培养张可成为设计副总监的想法，当时叶阑的脸色就很不好看。”
　　何采莲深吸一口气：“会议结束之后原总单独找张可谈话，被叶阑看见了，叶阑就开始传张可想抱原总大腿，说张可倒贴原总。其实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发生过。这种谣言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嘴，直到后来王迁追求张可被拒，无数的流言才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有人说张可想抱原总大腿没抱成才没能坐上副总监的位置，有人说原总潜规则张可，张可不从，才当不成副总监……总之各种说法都有。”
　　沈淮道：“那你觉得这些人是为什么要敌视张可？除了你，就没有别人帮张可说话吗？”
　　“没有，”何采莲摇摇头，紧握着双拳，看起来好像要碎掉了，“他们不就是嫉妒张可工资高，嫉妒张可能力强吗？所有人在叶阑的造谣下慢慢都信以为真，就连一开始帮张可说话的那几个同事都慢慢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觉得张可就是那样下贱的女人。”
　　看，人言可畏。
　　沈淮了然，又道：“看起来你对叶阑很不满。”
　　“警官，”何采莲有些羞赧，“其实，张可出事之后，叶阑倒是越来越嚣张了，动不动就摆出总监的架子。因为张可一走，能力在她之上的人放眼整个设计部门都找不出第二个，没有人威胁她的地位，她对我们就总是颇使气指——我当时怀疑过，是不是叶阑嫉妒成性，害怕有一天公司裁员的时候把张可提拔上来，她才杀掉了张可。”
　　初爻看过去：“你怀疑是叶阑？”
　　“只是我心里不平衡，而且叶阑本来就跟张可不和，张可跟我关系好，叶阑也连带着把我当成假想敌，在工作的时候总是找各种理由骂我。”何采莲说。
　　大概了解了张可生前的情况，沈淮又询问道：“九月十五号，也就是张可出事的那个晚上，你是一个人吗？”
　　何采莲不明白沈淮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疑惑地说：“不是啊，我记得那天，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是暴雨，刚好我们公司是要加班开会的，等所有工作结束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我没带伞，只好蹭张可的，跟她一起回家。”
　　“你们顺路？”沈淮问。
　　“不，我们住一起，”何采莲叹了口气，“前年我们互相熟悉之后，因为粤东市区租房太贵，但租市区以外的房子单是通勤时间就要一个小时，更别说遇上早高峰了。正好张可一个人在市区租房，压力太大，我就退掉了我之前的房子，搬过去和她一起住，跟她一起交房租。”
　　沈淮点点头，说：“事发那天晚上你们一起回家，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或者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何采莲思索一会儿，开口：“那天晚上雨很大，打不到车，我们又没有坐地铁的习惯，所以是打出租回去的。但是很奇怪，我们刚从写字楼下来，楼下就正好停着一辆空的出租车，当时也没有多想，我们为图省事就上车了。”
　　沈淮瞳孔微微一颤：“不怕是黑车？”
　　“雨太大了，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何采莲说，“如果是我一个人，我会害怕，然后用手机自己重新打车，可当时我们是两个人，所以就不怕了。我跟张可一起坐在后座，司机全程没有说话，戴着口罩和帽子。”
　　“在车上有没有发生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初爻赶紧问。
　　“印象深刻……”何采莲猛地一顿，“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因为雨太大，司机给我们递了两杯热咖啡，他一句话都没说，打的是手语，好像是个哑巴！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喝了咖啡没多久我就觉得很困，再后来，我好像睡着了，在车上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
　　沈淮暗道不妙。
　　他说：“没有人？张可不是跟你一起的吗？”
　　何采莲：“我想想，我想想……我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是晚上九点四十。司机已经把车开到我们家楼下了，他打开我那边的车门让我下车。我还问了一句，有没有看见我旁边坐着的那个女孩。”
　　“司机怎么回复你的？”初爻也跟着急了。
　　“司机，司机用手机打字给我看，他说，他不会说话，”何采莲努力回忆，“那时候我虽然醒了，但还是困得很，只记得他打字说那个女孩在中途下车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那女孩去超市买东西。”
　　沈淮道：“你没给张可打电话？”
　　“我打了呀，但是一直是通话中，”何采莲说，“后来我上楼了，换鞋进家门的时候，张可给我发微信，说她在跟家里人打电话，不方便接我的，还说让我别担心，她在超市里买速冻饺子，准备明天早上煮水饺。”
　　何采莲忽然开了窍：“警官，你说张可会不会是在买东西的时候出事的！或者买完东西回来的路上？”
　　“你先别急，我们会好好调查的，”沈淮站起身，安抚道，“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太晚回家，随时保持与我们的联系畅通，我们警队会派人保护你。”
　　何采莲有些疑惑：“保护？”
　　“没什么，”沈淮没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给她，而是弯下腰在茶几上摆着的便签纸旁留下自己的私人电话，“这是我手机号，你存一下，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记得打给我，我随时可以接。”
　　何采莲讷讷的：“谢谢……”
　　.
　　沈淮提着一口气，和初爻一起急匆匆地走向写字楼旁的停车场，门一开，安全带一扣，几乎是把速度提到了跟市区限速差不多的程度，一路风驰电掣往市局赶。
　　车刚停稳，两人就急急忙忙一摔车门往楼上跑，额角都泌出了一层薄汗。
　　庞然正好帮江汜抬着一堆工具出来，不巧撞上急匆匆的两个人，四人直接在走廊上撞得七荤八素。
　　“你不看路啊！”初爻扶着自己被工具箱边角撞到的腰。
　　“我哪儿知道老大你突然这么快跑过来，”庞然一边收拾着地上的工具一边抬头，“没事儿吧老大？”
　　初爻没来得及管那么多，拎着庞然的后脖颈就推着他往一边的会议室里走，顺道踹了一脚：“去，开投影仪，把特案组的都叫过来开会！告诉佩石不要再筛那堆破烂了，直接定位九月十五号晚上九点前后花苑商业街A座三号写字楼楼下的主干道监控！”
　　.
　　二十分钟后，一大帮人乌泱泱就赶过来了，利用开会前二十分钟迅速过完监控的佩石坐在圆桌的一角，盯着桌子中间摆着的一帆风顺，然后花了很久消化沈淮和师父带回来的消息：“也就是说，现在可能见过凶手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钱小利，一个是张可的同性恋人何采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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