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今如梦

　　年前的日子就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下过完了，每年秦今家和小孙家都会一起回乡下老家过年，两家老家在一个村子，所以秦今和小孙也算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人了。
　　开车回村用了一个多小时，还才刚到村口，秦今就听到有声音在喊，“姐姐！哥哥！今今姐姐！未未哥哥！”秦今还在回想这是谁，身边的秦未就已经反应过了，“小暖暖？”秦未转头似在向秦妈询问，秦妈往远处看看朝秦未点头，看得出秦妈也是有点激动的。“暖暖！哥哥回来啦！”秦未跳着朝那边招手，也不知道那边能不能看到。旁边人看着这一幕都不能不露出笑来，春节期间，中国人最乐意见的就是阖家团圆。暖暖是秦今大姨的女儿，说起来的话已经有四五年没有见过了，上一次见她还是她一岁时。没想到今年大姨也回来了。血亲说起来是世上最亲近的关系，可现在大家都过着自己的生活，在一个城市还好，像秦今大姨这种情况的，一年下来能见上一面就很不容易了。那边还在持续不断地传来小暖暖清脆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冲到了秦今这群人面前。
　　小女孩今年也才六岁，穿着一件红彤彤的大花棉袄子，看上去还真不像是从国际化大都市魔都回来的孩子。一到近前就往秦未怀里扑，秦今还在稀奇，他俩怎么突然关系这么好了，秦妈妈就在旁边作了解释。两人虽说多年未见，但自从今年暖暖学会用她妈妈的手机打电话后，暖暖几乎是隔三差五就要给家里的成员们打上一圈。秦未在学校手机用的少所以不知道。秦今想着，多年后暖暖会不会在心里想，“这个家没有我会散。”哈哈哈。
　　小女孩从秦未到怀里出来，悄悄往后面退了几步，脸上表情带着些戒备。小女孩脆脆的开口：“你是秦未哥哥吗？”秦未被刚刚小女孩的举动搞的一头雾水，点头开口：“我是秦未啊！”说着又拉过秦今和秦妈妈介绍起来，介绍完还不忘孙爸孙妈和小孙。女孩听到秦未的声音似是确认了眼前人确实是自己认识的秦未哥哥，暗暗转过头松了一口气。秦今看着好笑，感情刚刚是扑完了人才想起来确认安全啊？暖暖抬头转眼看到了秦今，一把抱着秦今，“我认识你，你是秦今姐姐，你和照片一样漂亮！”旁边秦未受到了一万点攻击，所以刚刚没认出自己，是觉得自己没照片帅吗？
　　秦妈几人和小孙一家在村口分开，各找各妈去了。暖暖左手牵着秦今，右手牵着秦妈，秦未拿着大包小包跟在带路的小女孩身后，一路上听着小女孩一副主人的样子拉着他们给他们做介绍。秦今看着暖暖，又想到了小桃，她俩才是真的可以做朋友吧。姥姥家也不远，秦今一行人一进门，就被暖暖带着钻进了屋后的烤火房。房里在烧着熊熊的柴火，火盆上方挂在一匹匹被熏的黑黢黢的腊肉，还是熟悉的样子啊。姥姥姥爷去世后，老房子就放在那里，平时拜托村里的熟人帮忙没事打扫一下，看一下。但秦今她们一家、大姨家、小姨家，所有人，都再也没有来过老房子，也再没有过所有人在一起过年。可能成年后的手足情就是靠着老迈的父母连接着的吧。
　　还没进屋子时，小团子就已经和秦未一起在外面叫了半天，里面的人应该是听到了动静，一群人站着迎接几人。姥姥姥爷看见孩子，脸上透着的喜悦压都压不住，姥姥手里还拿着正剥了一半的玉米，秦妈和秦今大姨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就牵起手坐在一旁聊起了姐妹天。几人坐下，姥姥打趣姥爷说：“你们姥爷一大早就起床满屋子的打扫房间，一遍遍的往村口去看，没想到老二没接着，把老大接回来了，真是给我吓了一跳。”秦今接过姥姥手里的玉米帮忙剥，姥爷不乐意了，“我怎么就一趟趟的往村口走了，我就去了一次就遇上老大了，你就知道添油加醋。”秦妈和大姨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小暖暖凑到姥爷身边，“姥爷就是专门去接我的对吧？”姥爷驳了谁的面子也舍不得驳小团子，只能笑着点头。“倒是今年你小姨回得最晚了。”姥姥看着秦今笑。小姨回得也不算晚，在晚饭快要准备好时，一家人就到了，小姨进门就笑嘻嘻往姥姥身上贴，“妈妈，我就知道你给我饭都准备好了。”姥姥一脸嫌弃地躲小姨，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小姨家里也有两个孩子，同样是一对姐弟，比秦今秦未小了四五岁，现在一个十岁，一个九岁。一群孩子在秦未到带领下，一下子就让家里热闹了起来。
　　过年的晚饭吃的比平时早，不到四点就已经摆好了一桌，所有人坐在桌前，等着姥姥姥爷下了第一筷才动手。秦今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饭桌上也是热热闹闹的气氛。姥爷说新年的饭要慢慢吃，吃到晚上留在这里，象征年年有余。吃过饭再坐一会儿就可以看春节联欢晚会了，小孩子们自然是坐不住的，在院子里疯跑，就为了等着大人同意开始放烟花，放完烟花再等着敲钟找大人们要压岁钱。秦未带着一家子孩子跑出去一圈，身后跟着的孩子就变成了一群。一群人抱着各自家的烟花，约好在村子正中央的的空地一起放，秦今从屋子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漫天各式的烟花，小孩子欢乐的尖叫着。今后的日子中，秦今似乎再没过过这么多人的年。
　　大清早的，秦今还没睡醒，就听见秦未带着暖暖在外面招鸡斗狗。年轻就是好啊，精力真是充沛啊，秦今在内心安慰自己。起床看到姥爷都已经喂好猪了，姥姥正在院子里打太极，大人们好像都已经起床了，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是最晚起的。内心稍微多了些不好意思。暖暖朝秦今扑，“姐姐！我们一起拔鸡毛！”秦今跟着她走几步，就见秦未正跟在一只公鸡身后追，那只大公鸡被秦未逼的到处扑腾，眼看着都要急眼了。暖暖往秦今身后躲，露着头，眼睛亮晶晶带着兴奋，小手握成拳，似在默默给秦未加油。秦今仔细看才看到暖暖的手背上还有一道抓痕，看来这鸡已经先和暖暖打了一架了，一人一鸡势均力敌才找来了秦未帮忙的吧。秦今拉着暖暖回屋消毒，问她为啥要拔鸡毛，这才知道，暖暖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用鸡毛做毽子，就想要自己做一个。家里的大人也是不管，秦今脑中的小人儿再次浮现。鸡也是不会说话，要是鸡会说，肯定会大喊：”家人们谁懂啊！”
　　今天是大年初一，拜大年。秦今第一个就准备往小孙家去，还没出门呢，小孙先来到秦今家了。“秦今，我来给你拜年啦！”人还没进门呢，声音先到了。进门一圈，姥姥姥爷，大姨小姨团团转着被她喊了个遍，惹得秦今姥姥笑眯了眼。秦今看看手里准备带给小孙的礼品，坏笑着直接往她怀里一塞，“我也给你拜年，你拿回去吧。”小孙不在意的摆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快点陪我一起，我妈又要我去一家一家拜年了，咱俩一起，也分担一下压力啊。”是了，村里的人都太熟了，拜年这件事就都交到了孩子身上，每年初一，秦今和小孙两个社恐都只能互相陪伴。什么？小孙不社恐？说这个话的人肯定太年轻，没被长辈催着表演一个节目。
　　“今今呀，小雨啊，你们都读高中了吧，听说你们学习都很不错啊，他们现在在说啥啊？来给爷爷翻译一下。”隔壁王爷爷指着正在看的国际新闻朝秦今两人笑的和蔼。
　　“哎呀，小雨来啦，我记得你之前还参加过舞蹈比赛来的吧，要不今天给咱们跳一个吧。”小孙就是小学时参加了一次文艺演出而已。
　　“今今，小雨，来来来，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但是你们可以给我几颗糖果吗？”年仅五岁但辈分奇高的叔叔眼带祈求看着两人。
　　……
　　好了，知道为啥两人过年回家就社恐了吧？

　　秦今一家在老家待到了初七，因为今年秦今大姨回来的缘故，所以比往年要待得时间更长。这期间，秦今跟着小孙把村子里的山又翻了一遍，原本想着会不会遇见像学校后山那样的大树或者其他奇遇。现在到了新地方，没有遇到一点稀奇古怪的事，秦今都觉得不习惯了。但事实上，自从寒假回家开始，秦今的日子就一直过得很平淡普通。秦今却觉得这种普通的生活才是幸福。
　　眼见就要分开了，一家人挤在大姨家的车前，暖暖在儿童座椅上坐着抹眼泪，“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姥爷指挥着小姨父和秦未帮着搬家里的腊肉等等到大姨父的后备箱，一个人站在车后不去看大姨的脸。姥姥拉着大姨，嘴里叮嘱着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不用为家里操心，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秦今看着，第一次想，自己之前离开父母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妈妈应该也会很伤心吧。送完大姨，又是小姨和秦今一家。也不是没有想过接姥姥姥爷去县城，可老人家在村里住了一辈子，并不愿意。父母就是这样的吧，看着孩子越走越远，自己却永远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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