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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
刹那间,姚知雪似乎读懂了他眉眼中的冷淡,仿佛在说——
我就知道。
姚知雪绝望地想到,只怕此刻在卫驰心里,往日自己信誓旦旦否认不喜欢他,全成了笑话。
姜含意走到姚知雪身边,满是歉疚,“晚晚,我一时没看住小晴儿,没想到她会去拿册子。”
姚知雪匆忙收回目光,低声道:“没事嫂嫂,小晴儿受伤了,你先带她去处理伤口吧。”
姜含意点点头,但还是不放心她,从前她还和晚晚说这册子千万不能被人看见,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偏偏是在今日这样盛大的宴席上,这样人多的时候。
楚蓉弄清楚始末,震惊不已,她万万没想到女儿单相思的人是卫驰,还在簪花宴上弄得人尽皆知。
她见姚知雪神思恍惚,立即吩咐春桃,“春桃,先扶姑娘下去歇息。”
春桃去搀扶姚知雪,她却没动,小心翼翼地抬头,却发现石阶上空空如也,早没了卫驰的身影。
仿佛方才他的出现只是错觉。
姚知雪却知道不是。
她茫茫然转过身,任由春桃搀扶着往前走,在长廊上走了没几步突然感觉头晕目眩,而后眼前一黑,猛然往前倒去。
春桃始料未及,好在反应够快托了一把,勉强把人抱住。
怀中人脸色苍白,额头沁出冷汗,看起来十分虚弱。
“姑娘!”她大惊失色,大喊:“快来人啊。”
院子里瞬间乱成一团。
*
姚清珩在收到姜含意的传信后立即赶回家。
信上写:府中出事,晚晚昏迷,望夫君速回。
送信的小厮在回家路上将来龙去脉详细告诉了姚清珩,他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晚晚爱慕卫将军,卫将军冷淡拒绝后,她伤心过度晕倒。
这怎么听起来有点荒唐?
他回府后立即朝别春苑走,神色间难掩担忧,在苑门口恰好遇到楚蓉出来,急急问道:“母亲,晚晚怎么了?为何好端端会昏迷?”
楚蓉摆摆手,“无妨,府医说她是气血亏虚,责于脾胃,想必是因为没有吃早饭。”
姚清珩:“……”
他就说,他的妹妹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男子伤心晕倒。
不过爱慕卫驰这事,他还是得问个清楚。
毕竟这册子,是他让小晴儿去拿的,说起来这事也怪他。
姚清珩进了屋,便见姚知雪坐在小桌前吃点心,姜含意抱着姚曦坐在他对面,看见他来,姚曦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
册子虽然找到了,但是又被姑姑拿回去了,爹爹还会给他买大乌龟吗?
姚知雪睨他一眼,“哟,罪魁祸首回来了?”
姚清珩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今天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没事吧?”
“现在整个京城都以为我痴恋卫将军,你妹妹我没脸见人了,正打算削发为尼出家去。”
姚知雪又捏了一块如意糕吃,神色惬意,丝毫不像是要出家的人,显然刚刚的话是玩笑。
姚清珩却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以为?”
姚知雪把那册子和画纸往他面前一推,将自己写话本赚钱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姚清珩这才知道,原来姜含意是在画话本里的插画,姑嫂俩合伙赚钱呢。
不过这事很是出乎他的意料,“晚晚,若是真想赚钱,以你的才情,一首诗能抵十册话本子。”
当年姚知雪一篇《拾春赋》,名动京城,追捧者众多,日日盼着她能再吟诗作赋。
然而,却也没有见到第二篇。
姚知雪坦言:“其实我知道,因为我是太傅之女,大家才胡乱吹捧我,《拾春赋》……也不全是我写的。”
“我只想赚自己能赚到的钱。”
姚清珩微怔,忽而想起那首《拾春赋》,是宋庭远逐字逐句替她修改的。
若是当年没有生变故,她与宋庭远,也许会是一段佳话。
只是三年过去,宋庭远离开京城,只怕是早已另有姻缘,到最后,深受其害的只有姚知雪。
思及此处,他看向姚若雪的目光泛起心疼。
姚若雪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兄长,你眼睛不舒服?”
姚清珩:“……”
“这事我并未告知父母亲,兄长先替我隐瞒。”姚知雪很是头疼,若是父亲知道她偷偷写话本赚钱,只怕要生气。
文人风骨,父亲还是很看重的。
姚清珩应下了,想到卫驰,又多问了一句,“晚晚,你当真对卫将军无意?”
“当真,我若真喜欢谁,还会藏着掖着,必然早早宣之于口了。”
姚清珩见她一副坦然模样,便不再有疑,只是如今这事只怕又要闹得满城风雨,不好收场。
姚知雪倒淡定许多,“京城爱慕卫将军的女子不计其数,比我更轰动的比比皆是,无需在意,日后我躲着点他就是。”
不然,见着他总是觉得心虚。
她不敢细想任何与卫驰有关的事情,一想就头皮发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姚清珩认同地点点头,幸好他这妹妹想得开,凡事都豁达淡然。
看来养乌龟也是有点好处的。
他看着眼巴巴的姚曦,一把抱起她,“明天爹爹就给你买乌龟!”
“好耶!”姚曦雀跃不已。
姜含意失笑,忽而对上姚清珩的目光,一时慌乱,立即将头低了下去。
一只修长的手闯进视线,轻轻牵住了她的手,动作很轻很柔,带着暖意,覆盖住她素来冰凉的手。
姜含意怔愣,缓缓抬头,却撞进他含笑的眉眼里,他说:“含意,回去了。”
一直被他牵着出了房门,姜含意才缓过神。
其实,他们甚少这样亲密。
说起来恐怕都没人信,虽然他们已经成婚四年,也早有了夫妻之实,生下孩子,但这样亲昵的动作,却是因为少有。
她敬着他,他也客气待她。
实在生疏。
如今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姜含意其实不太清楚缘由,但来自心上人的亲近,原因是不重要的。
也许是因为她画工还算不错。
她心下雀跃,指尖颤了颤,轻轻回握住他的手,一颗心砰砰跳动。
姚清珩唇边勾起笑容。
*
卫将军府。书房。
“阿驰,这可是朵烂桃花啊!”
贺霖背着手不停在房中走来走去,看起来很是着急上火。
卫驰坐在书案前处理公文,神色任何波澜不惊,然而久久悬停未落下的墨笔,却露出端倪。
贺霖见惯他这老僧模样,情爱一事永远冷冷淡淡的,往日那些姑娘们小打小闹般的的追捧他置之不理也就罢了。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可是姚知雪。
太傅千金,第一美人,满京闺秀典范。
“她爹可是当今太傅,手下学士无数,你若日后有半点不好,能被那群文官的唾沫淹死。”
“文官家的小姐细致又规矩多,素来挑剔,难相处的很……”
一旁的纪石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话:“应该不会吧,我觉得姚姑娘挺随和啊……”
贺霖叹了口气,“姚姑娘随和,但她背后的姚家能随和吗?咱们到时候骂又骂不过,打又打不得,得憋屈死。”
纪石挠挠头:“为什么要非打即骂,贺公子你不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唔唔唔……”
剩下的话生生被白风捂住嘴巴摁回去了。
“公子,贺公子,我们先下去了。”他说着,勾着纪石的脖子强行把他带下去。
门外,纪石还在嘟囔:“我看贺公子就是眼红,他肯定喜欢姚姑娘。”
“别说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赌不赌。”
“来。”
“我赌五两,贺公子喜欢姚姑娘。”
“十两。”
虽然他们压低了声音,但对两个习武的人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贺霖摸摸鼻子,压下心中泛起的涟漪,信誓旦旦:“阿驰,我真没有。”
卫驰只静静看着他。
“好吧,我是对她有那么一点喜欢,但是我很理智的。”贺霖轻咳两声,“姚姑娘这样的人呢,就像是天上的月亮,远观静赏就好了,真要摘下来揣在怀里,只怕你留不住,还要日夜悬心她被人觊觎……”
见卫驰依旧不为所动,他干脆说直白点,“兄弟,咱们配不上人家啊。”
卫驰终于有反应了,皱眉赶人,“你太吵了,想说话回家说。”
“得得得,我走我走。””贺霖甩了甩袖子,临出门时还是不放心叮嘱了一句,“兄弟,别糊涂啊。”
说罢他挥挥衣袖出门去,偌大的书房只剩下卫驰一个人。
春日微凉的晚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将书案上的烛火吹得摇曳不止,似乎随时要熄灭。
明暗光影中,卫驰孤身静坐,满目晦暗。
昨夜他看着那张沾墨的宣纸,还有那张想收起却又一直犹豫的请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矛盾。
纠结再三,他遵从内心的想法,还是去了簪花宴,没想到看见的却是那般场景。
他分明看见了她眼中的慌乱与难堪。
四目相对是,她的眼神分明在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于是,他悄然离去。
而此刻,他终于后知后觉自己的心思,却陷入困境。
贺霖的话虽有失偏颇,有一句却很中肯。
自己是配不上她的。
他忽而想起姚知雪被风吹动的裙摆,月色下低垂的眉眼,如白茶花一般美好。
可是,他又想到边关无尽的风雪,战场上的九死一生,还有清冷门庭里,永远的孤寂。
姚府那晚,那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甜粥,盛着人间烟火气,家人齐坐,笑语闲谈,便是人间好光景。
他不曾拥有,也无法赠予。
良久,他低语,“我会让她死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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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驰:胡思乱想一晚上最后觉得自己配不上,于是只能忍痛拒绝心上人疯狂的爱好伤心怎么办
姚知雪:四大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