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她去杀猪了

　　林绾绾这些日子每日里除了固定给莫煜泽写信，就是往返庄子和林宅。

　　莫家的人不管她，莫夫人姚婉心也销声匿迹。

　　林绾绾忙活着养猪场的事，又跟着那些老农学习怎么播种，并不关注京城的消息，连林家要开宗祠的事也被她找理由拒绝了。

　　林绾绾确实该是嫡女，可不该以妾身成林家嫡长女。

　　她想等一个机会，让“林绾绾”能堂堂正正的成为林家嫡女。

　　故她再听到关于晋王和贾染贞的消息时，她刚从庄子上回来，正累的跟流浪狗一样躺在贵妃榻上，看着天上的云。

　　莫煜泽走了快半年了，她嗜睡症早就不见踪影。

　　嗜睡症消失后生物钟没反应过来，每天还是会有些犯困。

　　外面传话的婆子走近，恭声道：“姨娘，林府来人了。”

　　林绾绾眼皮子动了动，问：“谁来了？”

　　“是林大夫人。”传话的婆子低声回应，“还带了个和您同龄的姐儿。”

　　林绾绾来了点儿兴趣，看向明香，“明香，你去接接大夫人。”

　　她则是继续躺在榻上发呆，躺了会又觉得大夫人来了自己不能这么没规矩，只能从榻上爬起来，整了整衣冠。

　　待听到下人传报声响起来，她起身迎了上去。

　　“母亲，一切可还安好？”

　　孙水柔双手握住林绾绾的手，笑眯眯的说：“一切安好，绾娘莫挂心。”

　　她向后看了看，示意林绾绾，“你是你二叔的女儿，比你大一个月，你叫她思晴姐姐便好。”

　　“晴姐姐。”林绾绾点点头，和林思晴见礼，“姐姐莫拘束，便当是自己家一样。”

　　林思晴握着林绾绾的双手，柔和的眉目静雅如画，“妹妹都见过本家人了，我出嫁在外，听到消息赶回来，用了些时日，妹妹莫怪才好。”

　　“姐姐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又怎么会怪姐姐呢。”林绾绾招呼大夫人和林思晴往里走，“母亲，姐姐，屋里放了冰，我们快些进去。”

　　她太怕热了，被从外面带过来的热气一熏，额头上出了点汗水。

　　前些日子她被莫煜泽留下来的暗卫带着又去找了次澄阳先生，澄阳先生说她多发汗是好的，她每天还特意喝发汗的热汤，实在是有点煎熬。

　　今天放冰也是大夫人来了才放，不然她就只能窝在贵妃榻上，让热气扑的她汗流浃背。

　　喜鹊张罗着给大夫人和林思晴一人盛了一碗绿豆冰，就出了正堂去招待大夫人带来的丫鬟婆子。

　　大夫人微微抬头，试探道：“你可听说了晋王府的事？”

　　林绾绾摇头，她一天天的就宅家里哪儿都没去，哪里知道晋王府的事。

　　想知道也没门路啊。

　　“自晋王纳了贾氏，晋王府整日里就鸡飞狗跳的。”孙水柔捂嘴笑，“听说晋王和晋王妃日日为了贾氏争吵，现如今啊，晋王妃是把贾氏给护上了，反倒是晋王落不到好。”

　　林绾绾震惊的睁大眼睛，贾染贞这是有什么魔力？

　　她呐呐：“晋王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晋王和晋王妃争吵中推了来劝架的贾氏，贾氏肚子里那个当场就落了，听说是个男胎。”林思晴也跟着八卦，“这晋王也真是倒霉。”

　　旁边的玉梅心灾乐祸道：“晋王妃因为这事和晋王置气，只每日里守着贾氏嘘寒问暖，如今还不让晋王进院门呢。”

　　林绾绾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晋王府这出大戏和小日子过的不错国的家庭伦理剧有的一拼。

　　「你找人搞我，我就撬你老婆。」

　　电视剧诚不欺她！

　　“这是别人家的事，怎么样也和咱们无关。”林绾绾干笑，忍住八卦的欲望，“明香，让人把甜点送过来。”

　　大夫人笑着说：“晴姐儿从未来过林宅，不若让明香带她转转。”

　　林思晴知道这是大伯母支开她和绾娘说体己话呢，她起身跟着明香往外走，“听说这林宅是妙处，我得好好看看。”

　　林绾绾疑惑的看向大夫人，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我儿如今有这等手段，我也不怕你过得不好。”大夫人语重心长，“只是做人留一线，你如今身份尴尬，若太过冒尖，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林绾绾迷茫，不明了大夫人在说什么。

　　她只能捡了她认为是大夫人说的问题答她，“母亲，我搬出来住是大少爷同意的，并不是我闹着搬出来。”

　　“贾氏不是你的手笔？”大夫人以为贾染贞是林绾绾挤兑走的，不是说她不信自己的女儿，只是不想她走错路。

　　男人的宠爱浓烈时可以为她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待激情退却，恐怕下手也是十分残忍。

　　就好比方氏，跟了林明德几十年，最后竟被他命人那般对待，叫她都不忍再做什么。

　　林绾绾嘴角抽了抽，无奈，“母亲，你太高估你女儿我了……”

　　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双手一摊，耸耸肩道：“我若是有那个手段，哪里会给人做妾？”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问孙水柔，“提到这事，我有一事一直想问母亲，不知母亲可否为儿答惑？”

　　孙水柔端坐着，“你有何疑惑，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绾绾直勾勾的盯着大夫人的眼睛，问她：“母亲为何将我送至莫家？”

　　孙水柔顿了顿，叹息道：“此事非我所愿。”

　　她将此事娓娓道来，“……我年轻时被家中嫡庶争斗祸及，十分厌恶后宅阴私手段。后来方氏越过我和你爹说你和莫大少爷早已私定终身，实在是让我对她厌恶至极，故没有深究此事。”

　　她有些自责道：“若我能清醒些，不被个人私欲左右，能早些发现你，也不会酿下此等大错。我儿，是为娘对不住你……”

　　半老徐娘的美人垂泪让人赏心悦目，却也同样让人心疼至极。

　　林绾绾抿嘴给她递了帕子，说：“这事不是母亲的错，错也该是为了一己私欲换子的人的错。”

　　明香和她说发现方姨娘的秘密当晚，她梦到了原身的记忆。

　　记忆里方氏对林绾绾说嫡母因着恨方氏便也对她恨意滔天，不愿让她嫁入平常人家做当家太太，而是要把她送给一个老鳏夫做妾。

　　听说那鳏夫纳了五六个妾，最后全都是被活活打死的。

　　原身从小就被方氏灌输“我是你娘，我都是为你好”、“不让你出去是因为你身体不好”、“嫡母是恶毒的，她总想杀死你”、“嫡母和你父不喜你，你若出去定要被责罚”、“我为你找了殷实人家，嫡母却不同意，一定要送你做妾”等等话语，导致方氏一说她就信了。

　　她终日惶惶不安，待临行前一夜，她推开了方氏的房门，告诉她自己不愿与人为妾。

　　方氏哭着抚摸她的头，告诉她若是可以她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愿让她跳进火坑。

　　如今除了以死相逼，竟想不出办法来帮她。

　　不若她们母女俩直接吞了金，一了百了，也好过被嫡母羞辱。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第二日方氏亲自把那包要了原身命的毒药放进她手里时，原身握紧了药包收进袖子中。

　　之后就是林绾绾穿来的事了。

　　“我儿，你莫要因此与娘生分。”孙水柔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有些哽咽道：“娘亏欠你良多，只盼日后能补偿一二。”

　　林绾绾道：“母亲，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她垂下眉眼，为原身难过，“如今我心中疑惑已解，以后这事便不再提了。”

　　原身以为方氏爱她，却不知道从头到尾都是欺骗。而她的亲生母亲，把一个异世界来的孤魂当成了她。

　　她鼻子发酸，扯了扯嘴角。

　　孙水柔站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好孩子，想哭就哭罢，娘一直在这儿。”

　　林绾绾憋嘴，最后没忍住啜泣出声。

　　她捂住脸，眼泪从指缝溜出。

　　这是原身残存意识的伤感，也是她为那个可怜的少女而落泪。

　　……

　　林思晴再回来，林绾绾已经收了情绪，只眼角还有些红晕。

　　她笑意盈盈的说：“晴姐姐，刚可去水榭那儿看了？你和母亲今日住我这儿，咱们晚上去坐船赏湖。”

　　“这感情好，我自嫁人后，不曾游江过。”林思晴一口应下，她打趣道：“若大伯母不愿同我们游玩，我们便自己玩儿。”

　　“我那院子，有个荷塘，刚好能撑一叶扁舟，待明年夏日我邀你去，咱们泛舟荷花间，那也是趣儿。”

　　林绾绾调侃她，“和我赏荷有什意思，你和姐夫单独泛舟游塘才美呢。”

　　“好啊，我好心邀你，你倒笑话起我来了。”林思晴佯装恼怒，和她闹成一团。

　　孙水柔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有些遗憾林绾绾这么闹的不是她，又欣慰她心胸豁达。

　　待晚上，一行人登了船，怕和江对面的人有冲突，船也不过沿着民宅的岸边走了圈，又回到林宅小码头十米远的地方停着。

　　过了会，江对面就来了一条小船。林绾绾惊讶，刚想问询，孙水柔身边的玉梅却迎了上去，把小船上的伶人接过来。

　　“母亲，这是？”林绾绾有些疑惑的看向那几个打扮的艳丽的伶人，不安的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拍拍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示意她先看。

　　“玉奴携众姐妹见过三位贵人。”最美艳的女子对着林绾绾三人盈盈一拜，“贵人万福金安。”

　　她身后的五个女子也跟着屈膝行礼，六个美人各有千秋，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

　　“不必多礼，你们自便罢。”孙水柔点点头，转身和林绾绾低声道：“她们是对面比较出名的伶人，卖艺不卖身，舞姿卓绝，受许多达官显贵追捧。”

　　“今日请她们来本意也是让你见识一番大多男子流连的温柔乡，自也有那些腌臜龌龊的，只不能让你瞧了污了你的眼。”

　　林绾绾心里默默给大夫人竖大拇指。

　　她以前听过有些有钱人会带自己未成年的孩子出去寻欢作乐，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自己身上……

　　大夫人是那个有钱人，而她是那个有钱人的孩子。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

　　林绾绾喝了口茶水压压惊，脚趾头都要抠出一个三进的宅子了。

　　那几个伶人确实舞姿翩翩，一颦一笑都十分引人入胜。弹曲的那个也不错，曲是曲，琴是琴。

　　旋转，跳跃，眉目传情，顾盼生辉。

　　林绾绾偷偷打量林思晴，发现对方看的津津有味。她又悄悄看向大夫人，大夫人恰好看向她。

　　林绾绾顿时一阵莫名的心虚，急忙假咳一声掩饰自己无处安放的尴尬。

　　岸上，莫奈急匆匆而来，低声和黄莺说了什么，时不时焦急的往船上看。

　　黄莺表情沉重，叫人推了小舟靠近小船。

　　她登了船走近喜鹊，低声说道：“喜鹊姐姐，刚莫家传话，大少爷出事了。”

　　喜鹊心里一紧，压了压猛跳的眉头，往明香那儿走去，附耳低声道：“明香姐姐，出事儿了……”

　　明香顿了顿，靠近了林绾绾，低声道：“姨娘，大少爷出事了。”

　　林绾绾刚自在了些，突闻坏消息，她放下手里的茶杯，稳了稳心神，和大夫人说：“母亲，我有些事，去去就来。若是不回，你和晴姐姐就不必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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