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雾

作者:玖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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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天色暗淡,众人因为经历了刚才的惊险,心情也都不是很高涨,尤其是周锦惜,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那庙为无名庙,那座庙里究竟供奉的是谁?按照刘婆子所说,此庙香火有一阵是顶好的,从前有些庙一开始香火并不多好,也大多用石像,后来凡是信徒变多,总有大户人家出钱将石像渡上金身,这也是一种供奉香火的方式,传闻中说这个庙是死了人被人毁坏后废弃,可是周锦惜想着刚才那殿里也不像被毁坏的样子....

      正这么想着,前面传来一声惊呼,周锦惜一行自然被惊呼声吸引,就连幼白怀中的孩子都被吵醒,这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上山的,被找到的时候通体发凉,但是呼吸还有,周锦惜怎会见死不救,用厚衣服包裹以后给喂了一些水,才好一些。

      “是铁生。是铁生!”前面熙熙攘攘,周锦惜踉跄着掰开人群,向前走去,等突破人群才看到眼前三人的尸体,经历了这么多,周锦惜也已经对尸体这种东西有些免疫,但身旁的普通百姓自然是第一次见,周锦惜也不惧怕上前查看。

      尸体全都背部朝上,没有明显伤痕,这就怪了,诡异的是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很明显就是死不瞑目,其余农户没见过这么稀奇的情况已经开始跪下朝着四面八方参拜起来,周锦惜顾不上他们,只好细细查看几处致命处。

      果然,在尸体的后颈处都有两个奇怪的红点,似乎是生前有细针一般的东西顺着这个地方扎进去过,周锦惜没有声张,她现在也不敢断定这几人因何而死,这是抬头与沈将军对视,沈将军也蹲下看向周锦惜捏着的地方,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就读懂了。

      虽说几人之前经历了堪比灵异事件的一幕,周锦惜依旧觉得是有人在搞鬼,毕竟他们上山这件事若是被有心人知晓也会被人利用,周锦惜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必须找一个时机金蝉脱壳离开汝南,让背后之人失去对周锦惜一行人的跟踪。

      周锦惜命人将这三个人抬下山去,总不能让他们三个暴尸荒野,那毕竟是三条人命,周锦惜还做不到如此罔顾人伦。幼白怀里的小孩慢慢转醒,幼白又将随身携带的干粮给孩子喂了一些,小孩就这么在幼白的怀里瞪着大眼睛看来看去。

      等安排好了那三人,周锦惜也只是叹息一句,若是他们不那么莽撞自行离去,或许就不会这样,说到底还是自己连累了他们,周锦惜让聂卿到时候多给他们家里人一些银两,风光下葬。

      周锦惜走回幼白身边道:“小孩,你家在哪?”

      小孩一醒过来看到身边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怯生生的躲在幼白怀里,聂卿远远看着这一幕,跟身边的沈将军道:“殿下果然还是孩子,心也是真大,她就不怕这个孩子有诈?”

      沈将军看着周锦惜的背影道:“殿下从小生活在宫里,又从小被立为储君,可以说是没吃过苦,顶了天也就是和那些大臣斗斗嘴皮子,她就是再聪明,还是足够相信世道是好的,人心也是好的。”

      聂卿自然明白,道:“殿下还年轻,以后自然会明白的,很多事情说是没有用的,要殿下亲自去看,等殿下第一次真正遭受了世间的恶意的时候就会明白,治国治天下不是凭一腔热血的。”

      道理谁都是懂得,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得到,不经历过该经历的,周锦惜就永远是个在温室长大的花儿。但是....

      “君上有意让锦惜继位,可锦惜若是真应了太医的那句话....锦惜已经十六了,或许咱们就不应该放任她如此,就该让她回宫当朵娇花,就算真应了,也能在温暖与爱里离开。”沈将军鲜少提起周锦惜的病情,纵使知晓一切,沈将军从来没有质疑过周锦惜的位置。

      沈将军作为军营的一名悍将,鲜少情感外露,聂卿在今年才接触到班师回朝的沈将军,但已然将他作为自己心里的师父,她是打心底尊敬他的,沈将军何尝不知,否则不会将这些话说给聂卿听,聂卿却一改往日的悲观道:“沈将军此话差异,咱们从来没人问过锦惜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对吗?在宫里的她,被呵护保护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这个答案,看着锦惜长大的您最清楚不过,既然世事难料,为何不让她洒脱的活,不枉来这人间一趟。”

      聂卿跟周锦惜接触时间不久,不过就是此行才有些交集,但是她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女孩,不同于枯燥的宫廷,她是鲜活的,是聪明的,是有血有肉的,从前关于储君的传言没少听,说她体弱多病的,说她不配为人臣子的,说她能力平平的,也有说她心狠手辣的,说她杀伐果决的,说她深入简出的。

      什么评价没有呢?可是认识一个人不能听,要去交,聂卿如今才是佩服这位女储君,虽然大家鲜少会提起来这位储君的性别,可是这本身就是一种压力,她在努力做到最好,这是她这些天与周锦惜交往下来最大的感触。

      沈将军怎么会不明白聂卿的话,没人比他更知道入宫前的锦惜,是那么顽皮鲜活,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这个上一代人,只管护好主子便好,其他的不该他操心。

      是以,二人没有再言语,只这么看着周锦惜,若是锦惜不生病,一定会成长为一个好君主,二人一同想到。

      这边周锦惜问不出来小孩的家世,只好托幼白先照顾着,等下了山去周围打听一下,毕竟是孩子走丢这么严重的事情,但凡是正常人家都会急迫的到处找了,想必一定可以找到,只怕...如今世态炎凉,并不排除这孩子是被人故意丢弃的...

      等一行人下了山,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这条下山路走的也不是多么顺利,还是绕了一绕才找到的路,周锦惜给了众人三倍的银钱,只希望今日之事不会外传,毕竟如今已经人心惶惶,若是再加重,只怕会影响汝南的正常生活。

      但是这些人拿钱办事,说不说全靠自己一张嘴,答应的倒是痛快,可总有透风的墙,这边周锦惜闭门不出几日有余,田家就闻讯来了。

      这几日,周锦惜一直在想,下次决不能再带这么些人上山,可是自己的一举一动被这上上下下都盯着,单独出门都费劲,别谈单独上山了,既要一探究竟,还要利用青龙山一事脱身,周锦惜还未想出来一个具体办法,田家夫人就听闻汝南王府招了几十号壮丁上山,老两口一盘算就知道是周锦惜,怕周锦惜惹火烧身,就赶忙过来了。

      “田伯母,您不必担心,我们这次上山是有自己的考量。”周锦惜让幼白给田伯母上茶,田夫人着急道:“锦惜,我家那儿子不争气,这都多少年没有音讯了,我们已经不指望什么了,你可千万不要因此犯险,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们真是走也走的不放心。”

      周锦惜一早便知晓若是被田家知晓,依照二老的脾气准会这么说,田家二老别看现在孑然一身,那年轻的时候也是刚烈的性子,不过想来也是,若是性子不正直,也不会与周家这么多年来往。

      这罪名太大,周锦惜都不知晓如何回应,自己确实有意想查,直觉告诉周锦惜这个事情背后一定牵扯着什么,红衣,油纸伞,传闻和田大哥,为何这些事情出现的如此巧合,仿佛是...仿佛是有了前言,有人递笔去写后续,就像安排好了一样。

      这边周锦惜一再保证自己绝不只身犯险,那边幼白便道那位宋公子来了,周锦惜还想了一阵到底是谁,后知后觉才明白是宋莹书,他来做什么?

      周锦惜这种时候反而眼珠一转,笑道:“伯母,您放心,我已经写信给予父亲,此事是父亲密令我调查的,虽说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但您想我身为一国储君,自然要为民分忧,更别说还是素来交好的田家,您就放心吧,不是因为别的,我们一定尽全力为您查明真相。”

      幼白在一旁听的眉头直皱,这殿下什么时候将此事跟宫里汇报了?分明就是编瞎话的能力又提高了,可是田夫人这边可分不出来真话假话,被周锦惜哄骗了过去,还不放心问道:“当真?君上真愿意你涉险查明此事?”

      “当真当真,若是我这边有了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您千万别有心理负担。”周锦惜一再保证,田夫人才半信半疑的离开汝南王府。等田夫人一走,幼白第一个道:“殿下,您真写信跟君上说了?”

      “没有啊,但是我要是不这么说还不得多听一个时辰的劝告?”周锦惜将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道。幼白看着周锦惜道:“殿下,田夫人是担心你的安慰,不想让你淌这趟浑水才会来劝你,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么骗她,会不会不好?到时候要是什么都没有结果,又让老人家失望。”

      周锦惜却道:“谁说骗她了,这事是不是要查?只是不是父亲的旨意是我自己的意愿罢了,我也说了不一定有结果,但是当然是会帮忙的。”

      “您还要查啊,才消停了两天,您能不能别再想着上山了...”幼白当然知晓周锦惜想要上山一探究竟的心愿,但是那也不是说差就差的吧,毕竟田家查了那么久也没有结果。

      “你刚才不是说宋公子来了,哪呢?走吧,别让人家等着急了。”周锦惜打断了幼白的说教,赶紧转移话题。

      幼白只能叹了口气将周锦惜带去偏殿,从前觉得殿下死板,一点也不像二八年华的女孩,如今终于是活泼一些了,可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幼白暗自想道。

      而周锦惜则是有自己的考量,正是没有理由上山的时候,田夫人不就送来了一个理由?只要说是受田家所托,此事便可顺理成章,虽说带有两头骗的嫌疑,但是为了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周锦惜坚信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其实周锦惜才是最不在乎自己安危的人,她一心只想着多了解一些多了解一些,她又如何不知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想尽快长大,能够独当一面,纵使是为了成长丢了性命,也比一辈子懵懂的活在宫墙里来的快活。

      幼白带着周锦惜来到偏殿,宋莹书已经等候多时,显然是有些无聊的站起来去研究周围的书画了,周锦惜打断了幼白想要叫宋莹书,而是抬了抬手让她先下去,只见宋莹书看的认真仔细,正是一副大家的字画,此字画磅礴大气,赏心悦目。

      “宋兄喜欢?”周锦惜在宋莹书背后突然出声道,宋莹书一顿,转身翩翩有礼道:“参见储君殿下。”

      周锦惜意外挑眉,虽说自己也没有刻意隐藏身份,但是怎么一个个都如此快就将自己的身份打听清楚了?

      周锦惜觉得无趣,便自顾自的坐下道:“不必多礼,我没想在这里还逞储君的威风,你还是如以前一般唤我锦惜便好。”

      谁知宋莹书却一板一眼道:“君臣有别,怎可僭越?”周锦惜倒是没想到宋莹书还如此刻板,便道:“随你吧,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宋莹书站在原地行了一礼道:“回殿下,上次您来青龙村向草民....”

      “停停停,你会不会好好说话,我现在听这些繁琐的客套话,都头疼,你能不能正常说话。”周锦惜从前没觉得,现在觉得宋莹书这么说话真的令人听的头大。

      宋莹书迟疑片刻,才直起腰道:“您上次来打听青龙山一事之后,听闻您带人上了山,后来我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从小生活在青龙山下,自从田家那事儿以后,凡是当年那一批上过青龙山的人下山的时候好好的,没过多久就全都死了,此事我虽然觉得蹊跷,但我母亲叮嘱我不要多管闲事,最后也就不了了知,我也不知道此事有没有用,便赶来跟你说了。”

      周锦惜这么一听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只有那一批?田家组织人不是上过好几次青龙山?”

      宋莹书想了一下道:“对,只那一批,虽然田家这些年上过很多次山,但是只有那一批,就再前几天我们村最后一个那批人里的柳老爷子也走了。”

      “为什么只有那一批?那一批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那一批成为了特殊的一批?”周锦惜一边发问一边琢磨,宋莹书却没能给她想要的答案,“你说那批人最后一个也走了?”周锦惜道。

      “对,就在前几天。”宋莹书思考片刻,又道:“是那天,你来那天!”

      周锦惜这才记起当时好像确实遇到了送棺的,但是生老病死本就人之常情,是以周锦惜便没多在意。

      “你认不认识那家人,能不能带我见见?”周锦惜着急道。宋莹书一愣道:“虽说不是本家,但或多或少是一些年的邻居,应该不难。只是那家男主人刚走,现如今小儿子又失踪了,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见不见可就不清楚了。”

      宋莹书话音刚落,周锦惜与幼白飞快对视一眼,道:“小儿子失踪了?多大?什么模样,在哪里走丢的?”

      宋莹书仔细想了一下道:“大概五六岁,这么高,平时就不言不语,那家...本来就传说不详,没人愿意与他们来往,那孩子也沉默寡言,五六岁的年纪也不像小孩。”

      周锦惜大概心里有个猜测,但是性别又对不上,但是那孩子....,再说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最后周锦惜还是道:“幼白,你将那孩子带过来。”

      这边的宋莹书则是有些愣住了,再说这孩子,自从带回来虽说乖巧,但也有点太乖了,让吃饭就吃饭,让睡觉就睡觉,不哭不闹的,就是离开了自己母亲也丝毫不着急,活像个泥娃娃。虽说看上去有些渗人,但周锦惜还是觉得不就是个小孩子还能怎么样,便也让下人照料着,暗自再派人调查着孩子的生父生母。

      “说来也巧,上次上山,虽说没有别的收获,但是却在一间庙里,看到了一个孩子昏倒在地,总不能见死不救,便带回来了,那日我们也以为是个小男孩,可是又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口中的柳家孩子。”周锦惜让宋莹书先坐,道。

      此事宋莹书也觉得巧合,便等着幼白将孩子带过来,二人一时间无言,周锦惜毕竟在自己家还算从容,反而是宋莹书觉得尴尬,便主动开口道:“上次见得匆忙,后来打听才知你是储君,我们这些小百姓怎么和你相提并论,觉得玄幻之下,又想着你当年好像与沈淮书一同走的,他后来怎么样了?”

      周锦惜似乎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愣了一下道:“他...他后来去了边关,去年才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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