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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指婚喀尔喀
我让宫女推我出九州青晏殿，四公主跪在殿前的铜鹤边，四阿哥弘历站在她旁边满脸懊恼，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劝四公主了。
她们见我从殿里出来都是一脸的惊讶。我弯腰拉起四公主的手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起来再说。”
四公主跪着扑到我怀里说：“容格格，惠儿不要嫁那蒙古王子，惠儿不要！”
我扶起她的脸说：“你先别急着哭，你到底是给我说清楚啊，你嫁什么蒙古王子了？你阿玛下旨了吗？”
她这样哭哭啼啼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帮她。别说她心里急，就是我也急得不成样子，我抬头便问站在一边的弘历：“你四妹妹她到底是怎么了。”
弘历无奈的望了望四公主才转头看着我说：“今天阿玛赐王公大臣们去坦坦荡荡赏鱼，刚才阿玛和十三叔王召见完喀尔喀智勇亲□□津多尔济之子多尔济塞布腾，就命我们兄弟几个领着多尔济塞布腾过天地一家春叩见额娘与十三婶婶兆佳氏。”
我一听到说是喀尔喀智勇亲□□津多尔济之子，心里已经想到七八分，漠北蒙古的喀尔喀部，曾在康熙朝被噶尔丹击溃，后因大喇嘛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一语，内迁归顺了朝廷，经圣祖仁皇帝三次亲征击退噶尔丹，才得在漠北重新安定下来。①
喀尔喀部与准噶尔部本有血海深仇，喀尔喀部又在准噶尔部的东部，西南的岳钟琪，东北的喀尔喀部，都是朝廷抵御准噶尔部的屏障。如今喀尔喀智勇亲□□津多尔济之子，到了当婚的年龄，那皇帝加恩指予宗室女，就无可厚非了。他们既然知道皇帝有意加恩，那佛争一柱香，他们当然想迎入位尊贵无比的金枝玉叶。
如今恩养在宫中尚未出降的公主有两位，一位是庄亲王允禄的女儿也就是三公主，另一位就是我怀里这四公主，四公主的生父是怡亲王胤祥。庄亲王允禄，这亲王衔是因为出为庄亲王博果铎为后而得的，与怡亲王胤祥，这当今皇帝亲封的亲王，到底不一样。再说怡亲王，如今在朝中是一言九鼎，无人能及，皇帝对这位弟弟是恩宠有加，就月前才赐下御笔的贺寿卷轴。三公主和四公主，谁更娇贵，明眼人一望可知。
现在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四阿哥说刚才是皇帝和怡亲王一起见的这未来女婿，如果说我对说服禛还有那么点头绪的话，那我对劝服怡王就一点把握都没有了。我知道怡王对漠北喀尔喀部的看法，现在只能冀望于那多尔济塞布腾能给人挑出些什么毛病来。
“四阿哥，您觉得那位多尔济塞布腾如何？”我立刻问刚才见过多尔济塞布腾的弘历，弘历为难的叹了口气说：“一表人才，谈吐不凡。”
我这一听就知道全完了。四公主哭着说：“刚才额娘和惠儿的额娘全都向惠儿道喜了。怎么办？容格格您说惠儿该怎么办？”
弘历在旁边，我不敢问四公主到底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人，才如此抗拒这门婚事。弘历大抵是看出我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我有些话不方便在他面前问，他自己看了看左右说：“我先出去外头看着，你们有话就快说，要阿玛回来见到你们这样，肯定会生气的。这万寿嘉庆，要闹出点不痛快的事情来，就是我们儿女的不孝了。”他说完这话，转身便离开了。
我看弘历走远，拉起四公主让她推我回殿里，进到殿内，我让宫女们全出门外守着，然后才用自己的手绢帮四公主把眼泪擦干说：“刚才你四哥最后那句话，说得的确没错，这还在万寿嘉庆呢。平日你阿玛是如何疼你的，这不用我来说，你自个心里最清楚，你就乐意在他寿辰的时候给他心里添堵吗？”
四公主拿起我的手绢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仍旧带着些哭腔说：“惠儿也不想阿玛不痛快。但是……但是惠儿真的不想嫁那蒙古王子。”
“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我盯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
她一听到我这样问，整个人当下慌了起来，抓着我的手说：“没……没……没的事，容格格，您想到哪去了。”
我见她慌成这副样子，知道自己必定是问中了。我拉紧她说：“四公主，此事牵扯甚大，你得给我说实话。你若是真的心中有人，你就点一下头吧。”
四公主看着我很久，终究还是微微的点了下头，我立刻皱眉问她：“那人是谁？他可与你同心？”
四公主热泪盈框，对着我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我想了想她最近常来往的人里，年岁相当的，数来数去勉强也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尹继善。
我谨慎的看着她问：“难道是……是尹……”
她没等我说完便惊讶的说：“小尹……”我一下就把她这句当成了回答，伸手捂住她的嘴说：“不用说了。我会帮你劝劝你阿玛他们的，但是能不能劝下来，我也没把握。只是四公主你心里得有个底，我朝公主历来都是出降蒙古至亲的王子们，你若要破例，那你的公主封号怕就要保不住了。”
四公主听了想都没想就说：“惠儿宁为郡主，不，县主也可以，不，什么身份都没有，惠儿也不在意，惠儿只想和他在一起。惠儿长那么大，第一次那么想和一个人永永远远在一起。”
我见她这样，笑着便摇头，果然是年少，对未来的念想全系在了一个人身上，却不知世事总是不那么如人意的。不过尹继善这人，品性纯良，倒不至于会辜负了四公主。刚才我虽然口上那样吓唬四公主，但心里其实已经决定一定帮这对小情侣到底。一来是怜惜四公主，二来也是为了还尹继善的情，我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容格格你不知道，惠儿真的从来没在宫里见过这样沉默寡言，又如此才华出众的人。他啊，就像那皓月清风。”四公主说起心里那人，小女儿态得让人不禁想逗她。
不过我倒没觉得尹继善有多沉默寡言，不是知道她说的尹继善，我都快要想起另一个人了。不过那人是完全不可能的，不说他大过四公主那么多，就说他是四公主的亲叔，就知道他不会让四公主误会到那地步去。
我劝服四公主先回去等我消息，四公主才离开没多久就有太监唱道：“皇上驾道。”
我就不信皇帝老爷他真的是回来得那么恰巧，果然皇帝前脚进来，他弟怡王后脚也跟着走进来了。几月没见怡王似乎又苍老了些，头上添了好些白发，看起来竟比他哥还要老态。我向他们问过安，禛有点拘束的转头望了眼自己弟弟，怡王板着张说好听点叫刚毅，说不好听就叫一张臭脸的问我说：“四丫头来找你哭了？”
“不是找我哭，是要找她阿玛哭，不过想来她那两位没心肝的阿玛是站在外头看着她哭，也没给进来！”我冷言冷语刺他道。
他倒没觉得难受，他那爱弟出了名的哥就忙说我道：“容儿，你怎么能这样对祥弟说话。我们事前也不知道四公主会如此反对，那多尔济塞布腾的人你是没见着，朕看他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倒不会委屈了我们的四公主。”他这话里的最后一句是看着怡王说的，显然话里那我们指的是他和怡王。他就知道和他弟是我们！
如果怡亲王是个女人，我看他应该是全后宫女人的公敌，不过现在他也是公敌，不过是前朝的公敌而已。他和他哥一样，办事只往自己心里想的那头办，对于别人的嫉恨那是无所为得很。我将问题砸回给禛说：“但是现在四公主她很不乐意，皇上您看这该怎么办啊？”
“一般人家，不过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便成婚约。她有幸能得到皇上的指婚，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还有什么四公主不乐意的话说。”怡王板起脸，冷冷顶我道。
“她是你们的女儿，不是宫里那些让你们喜欢怎样赏功臣就怎么赏的珍宝，珍宝不会说话，不会觉得不痛快，但人会！难道你们就乐意看着自己女儿一辈子不痛快？”我想过，要劝他们只能动之以情，要说到理上去。别说怡王，怕连皇帝也不会附和我。他们都是那一脑子热血为社稷江山拼命的人，为了江山永固，别说嫁个女儿，我看要他们自己能嫁，估计也早给嫁了。
“四公主真的有那么不喜欢多尔济塞布腾吗？”禛开始有点动摇的问我。他疼弟弟，爱屋及乌的对四公主也是疼得不得了，而且从雍正元年起四公主就养在宫中，和他感情也很深，我知道他是舍不得委屈四公主的。
“喀尔喀智勇亲□□津多尔济之子，对皇上询问之时务对答如流，难得的是还国语娴熟，也精通骑射，文武双全，本王倒觉得他会个好女婿。”怡王刻意把开头那喀尔喀三个字说得特别重。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准噶尔部。若容儿没记错，几日前四川总督岳钟琪奏报，准噶尔部来使求和，这难道不能让喀尔喀部，稍微显得没那么重要吗？再又说姐妹之间，总得长幼有序吧，现在三公主尚未指婚，谈四公主的婚事是不是显得有点早了些吗？”如果挑不到那什么多什么的毛病，那我还能将整件事情拖它一拖，拖过今天，日后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大不了我带着四公主一块离开好了。
“敢问宸妃娘娘，你可曾去过西北，亲涉过准噶尔？”怡王这话问得是大大的有问题，他简直就是在给我下套。
我敛下脸色反问他说：“难道怡亲王您就亲身去过西北，踏足过准噶尔？”
怡王眼里精光一闪立刻道： “对，我们都没去过！”说完他转身拱手就对禛道。“皇上，准噶尔尚未与我们立下任何盟誓，所以臣以为当小心谨慎处理准噶尔来使一事。”
“谁和你说准噶尔来使的事了。我现在和你说的是你女儿四公主！”我不愤道。
坐于上首的禛，敛下眼眸，吹了口自己手里端着的茶，没喝反而把茶碗放到旁边的几案上说：“我朝公主历来指婚蒙古王子，指婚以后，朕会特旨命多尔济塞布腾日后留京居住，宸妃即使往后四公主出降了，你想见四公主还是很方便的，你就别为四公主担心了。”
禛的话一锤定音，四公主指婚喀尔喀智勇亲□□津多尔济之子多尔济塞布腾一事，再无回旋的余地。怡王先退了出去，到隔壁的的屋里换袍子。宫女推着我进东暖阁伺候禛换袍，我一直默默不语。禛换好衣袍临走时，看着我无奈的笑道：“容儿，你别把朕的十三弟想得那么狠心，他是惠儿的生父，不会不为惠儿着想的，要不是你以为是谁求朕赐多尔济塞布腾留京居住的。”
我抬头看着多禛那一脸无奈的笑容，想说却终究没给说出口，这道指婚旨一下，肯定是要出大事的。果然都没没等到谕旨明发，这天下午弘历带着贴身太监气急败坏的再来找我。他告诉我，四公主不见了。伺候四公主的嬷嬷说，四公主下午接到指婚的消息后，回房间拿着自己那把青锋宝剑就给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事还有谁知道？”我忙问弘历。
弘历满脸着急说：“我没敢告诉其他人，幸好四妹妹院子里闹起来的时候，我在附近，我过去把奴才们都镇住了，但是这都不会是一会的事情，要四妹妹今天晚上都没给找回来，我们也瞒不下去了。我想这事宸妃娘娘你也是知道的，而且宸妃您未进宫前曾是暗门的门主。我想这事情上，能帮到四妹妹的也只有你了。”他说到后面有点扭捏不太情愿的样子。
这事我会帮，不过决非因为他的请托，我正想开口告诉他，我会帮忙的，他就已经单膝盖跪下说：“求宸妃救救弘历的四妹。”
他这一跪，让我很是惊讶，我没想到他为了四公主会做到这地步，或许弘历这人没我以前以为的那么讨厌，起码我看他对八阿哥、四公主这些兄弟姐妹们，还是发自内心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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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参考自成崇德所讲《康乾盛世的疆域与边疆民族》，圣祖仁皇帝即康熙皇帝。
这个问问大家，你们说是按历史来写好呢？还是不按历史的写，给小四儿一个幸福好？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指婚喀尔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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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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