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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5
晚上,宋浮和徐椿齐去救衣南锦,徐椿齐假借徐裕的名义要带走衣南锦,在狱卒去向鲁同第上报的时候,让随从破开了牢门。
衣南锦看着他们紧张的行动,意外地问:“你们这是?”
宋浮拉开牢门道:“阿舅,快走。”
徐椿齐跟着道:“宋舅舅,我二叔不打算放过你,留在这里很危险,快走吧。”
衣南锦冷静地问:“徐公子,是你二叔让你这样做吗?”
徐椿齐摇头,“我二叔有他的打算,我觉得应该让你离开这里更好。”
衣南锦道:“按照律法,强行越狱的人可以被‘立斩’。也就是说,如果我和你们一起逃出去,外面的狱卒,或衙役,任何人都能名正言顺地杀了我。”
徐椿齐道:“我的马车就停在外面,上车后就可以直奔城外,车上准备了食物和银子,大人可以自行回京,连夜兼程。”
宋浮道:“阿舅,徐二爷和县丞大人都对你不怀好意,就趁现在离开吧。”
衣南锦道:“我情愿被关在这里是为了找到朱色,只有徐裕能带我找到他,哪怕只有一成胜算,我也会铤而走险。”
徐椿齐道:“我听说朱色不见了,是你带走了朱色吗?”
衣南锦道:“我希望是这样,如果一切顺利,陈元应该已经联系了最近的兵部,正在赶过来。徐公子,你真的想好了吗?即使让我走,徐家该付出的代价一点也不会少。”
徐椿齐沉默片刻后道:“至少,能够减少一些责罚。”
宋浮看向插着火把的通道,直向前走再上台阶便是牢房的出口,她仔细地听,到处都很安静。
衣南锦道:“你们觉得奇怪吗?狱卒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徐公子,你可能被你的二叔利用了,有人正在等着我们逃出去,然后以越狱的理由杀了我。”
徐椿齐紧张地想了想:难道是他太乐观了,觉得二叔不会怀疑自己,真的是二叔在故意纵容他这样做吗?
衣南锦问:“你们带兵器了吗?”
宋浮和徐椿齐摇摇头,衣南锦想了想道:“已经是辰时正点了,走吧,去看看你二叔给我准备了什么?”
他们一共五人走出牢房的出口,外面静得没有风声,没有把守,没有阻拦。如果是匆匆忙忙地逃走,一定会在庆幸的心情中忽略这种怪异,当衣南锦清楚地提醒他们以后,宋浮和徐椿齐便意识到了,脚下向前的每一步都是在走向凶险的陷阱。
徐椿齐的随从推开出去的小门,马车就停在墙边,衣南锦道:“他们不会在牢房门外动手,至少要经过追捕,具备‘立斩’的必要才说得过去,上车吧。”
徐椿齐想了想,叫车夫下去,亲自坐在前面驾马,一副豁出生死的神情,想看谁敢伤他!
马车不紧不慢地出了巷子,除了夜间零星的灯火,路上已没有人影,突然,从牢房的方向传来了响亮的喊声:“有人越狱了!”
车内的衣南锦不禁一笑,车外的徐椿齐猛地驾起马,飞快地向城门奔去。
衣南锦见宋浮紧紧地揪着手指,柔声问:“莲子,为什么做这种傻事?”
宋浮低着头道:“哪里是傻事?大家都很担心你,你还满不在乎。”
衣南锦道:“我和你说过,奉行使在外办案就是和恶人交手,恶人们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为了脱罪什么都会做。我的使命是赢过他们,不是躲开危险。”
宋浮道:“这太危险了,我不知道有人在做这么危险的事。”
衣南锦问:“既然你害怕,为什么不顾危险来救我?”
宋浮想起前几日为他忍受的折磨,那些困在心里的,无处可去的担忧,而这时他就在眼前,像火驱散了蒙昧的恐惧。她不顾危险,就是要他安然地在这里,但是这种话怎么能向他说出口……
宋浮想了很久才答:“徐椿齐也和我一样,他也不顾危险地救你。”
马车忽然一停,徐椿齐推开车门道:“前面就是城门,他们一定会拦下马车,宋舅舅,你来劫持我,用我逼迫他们放我们出去。”
衣南锦打开窗,向夜色中的城楼看看,低声道:“暂时先在这里等一等吧。”
徐椿齐着急地说:“可是,县衙的人马上就追过来了。”
话音刚落,后面的路上冒出两队火把,正是衙役们甩着脚步赶上来了,徐椿齐叹了口气,钻进车里和衣南锦挤在一起。
当晃动的火把越来越近,分成两面围住马车时,徐椿齐掐住自己的脖子,向前面的衙役喊道:“别过来,我的命在他手里,你们过来他就会掐死我。”
衙役们本想追到这里,就能和城门兵一起乱刀解决越狱的‘宋宝学’,却不敢再动,其中一人立刻被派出去报信,向徐裕讨个主意。
这时候,一队百十人的骑兵在城外喊门,称是临县兵部来人,有事要见鲁县丞。
城门兵士打开小门准备细问,骑兵们却一拥而入,最前头的校尉看见路上被衙役们围住的马车,便手一挥,让骑兵将衙役们又围了起来。
衣南锦向车外看,认出陈元,松了口气道:“好了,救兵来了。”
徐椿齐和宋浮高兴地互相笑笑,陈元已下马跑到车边,大声问:“大人在吗?”
衣南锦跳下车,见他就问:“朱色呢?”
陈元道:“大人放心。”
衙役们看着情况不好,一个接一个地溜走了,衣南锦对陈元道:“兵分两路吧,你去县衙找鲁同第,我去南城湾抓徐裕。”
徐椿齐不安地站在一旁,仿佛被判了无奈的刑法,心里百般滋味翻涌。
衣南锦道:“徐公子,麻烦你送莲子回去好吗?”
徐椿齐点点头,虽然他二叔的作为祸害了徐家,徐椿齐仍想为徐裕求一句情,而衣南锦已经转身上马,他只好咽了回去。
丰县县衙里乱了一夜,南城湾徐家也是,第二天早上形势安定下来,徐裕和鲁同第戴枷关在牢里,等证据收集完毕后押送进京候审。
虽然衣南锦一直没有回来,宋浮听到城里传来的零星消息,知道他已功德圆满,由衷为他高兴,让小工去县衙送了一回衣裳,还送了两回点心和肉饼。
几位婶婶和许多亲戚闻讯而来,才知道也不是宋浮的阿舅做了奉行使大人,这场归亲只是权宜行事。人们聚在一起,当然议论徐家的更多,突然之间,丰县的天就变了,据说这两日去县衙告徐家的人排成了长队,不知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冤枉都在等着伸张。
晚上,宋浮向树下的食盒添上五谷,合掌拜拜,忽然听见有人走进来,回头正看见了衣南锦。
宋浮穿过小径赶过去,笑着问:“怎么有空回来了?”
衣南锦感慨道:“奇怪,住在这里也不是很久,怎么觉得就像家里一样?早上醒来听不到水楼的声音,觉得很怀念。”
宋浮道:“听说县衙里很忙?”
衣南锦点头道:“鲁同第和徐裕下了狱,衙门的几房吏员中有不少人主动自首,衙役也逃走了几个。人手不够,状纸又堆积如山,要等新任县丞来解决了。”
宋浮道:“凌三友呢?有没有把他抓起来?他去向徐家诬告,给你惹了好大麻烦。”
衣南锦道:“这件事还有些复杂,凌三友也向县衙交了状纸,告徐家侵占他祖上留下的两百亩竹园,他和徐家是有仇的。其实,李朗的遗孀谢氏上京鸣冤是凌三友的主意,他告诉谢氏:只要能告倒徐家,徐家抄没的家产就能归谢氏所有,凌三友想利用谢氏向徐家报仇,还资助了谢氏一些上京的路费。”
宋浮道:“凌三友知道你不是我阿舅?”
衣南锦道:“谢氏走后,凌三友盼着从京里来人查问李朗的案子,我正好和他的期望符合,他在暗中猜测我和李朗的案子有关,一直留意我的举动,故意试探,因为无法探知真相,最后按捺不住向徐家诬告,想以此激我出手。”
宋浮道:“没想到他这么狡猾。”
衣南锦道:“我也没有想到,这件案子的源起竟然是十几年前被夺走的一片竹林。”
宋浮合手拜拜道:“苍天有眼。”
衣南锦看着她手腕上的一圈幼黄,低声问:“我编的络子,你会一直戴着吗?”
宋浮抬头看看他,不好意思地又低下头,只笑而没有回答。
衣南锦道:“再过几日我要回京了,你想不想去看你舅舅?”
宋浮小声道:“宋溪快生产了,浴房也不能缺人。大人回京后请告诉我舅舅:我娘很想他。”
衣南锦点点头,抬起双眼,看着依然美丽的银河,觉得非常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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