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夫郎

　　“确定是棉花吗？”

　　老板用钩子勾着灯笼，一脸严肃的问。陈小七看着他的表情，突然有些心慌，还好秦武及时的捏了捏他的肩膀，让他感到安心。

　　“嗯，我确定就是棉花。”

　　话音落下，周围即刻鸦雀无声。老板神秘的笑着，忽然将灯笼取下来熄灭，大声喊着：“没有错，就是棉花！”

　　陈小七这才放心下来，眼看着老板要去钩第六只灯笼了，他急忙喊停，“不猜了不猜了，我就要那条蹀躞带。”

　　“不猜了？”老板有些惊讶，继续哄着，“你再猜五个就能取走玉佩了，真的不猜了吗？”说完，看了看陈小七身后的男人，接着道：“玉佩用来送给夫君最合适了，这上面雕刻的是莲藕，代表的是佳偶天成啊。”

　　听完这话，陈小七竟有些动心，可此时耳边却传来秦武慢悠悠的话语声：“小七，我喜欢蹀躞带。”

　　好，那就蹀躞带！他高兴得昏了头，指着蹀躞带道：“老板，我还是要那个，给我吧。”

　　老板不高兴地看了秦武一眼，依依不舍的将蹀躞带给了陈小七，全程都黑着脸，全然没有刚才猜灯谜时的热情劲了。

　　陈小七才不管他那么多，拿着蹀躞带看来看去，简直爱不释手。秦武赶紧跟上去，在他身旁讨好的道：“谢谢小七，我会好好保存的。”

　　“谁说要给你了？”陈小七当场变卦，将蹀躞带藏在自己身后。

　　秦武没料到他会这样说，叹了口气后问：“那你想给谁？”

　　“我给康右不行啊？”

　　“康右？”秦武想了一下，嘴角微微带笑，“我觉着他不会想要的。”

　　“他要不要是他的事，我给不给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

　　陈小七说完，将蹀躞带缠在自己胳膊上绕了几圈，继续在集市上逛着。河边有人在放水灯，岸上有人摆着供桌在拜月神，都是祈求心愿达成的。

　　看见这一幕他有些不开心，慢慢的走到水边的石栏上坐下，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人们举香敬神。

　　秦武跟在后面看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随即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朝身后悄悄跟着的人招了招手，对他们吩咐了些事情，然后才笑着走过去。

　　“小七，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我没有。”陈小七扭过身子不让他看，紧张的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眶，倔强的否认他的话。

　　“是，没有没有，那我能坐你旁边吗？”

　　陈小七奇怪他怎么问这话，抬头瞥了一眼，别扭地道：“你要坐就坐，没人拦着你。”

　　听着他这话，秦武不由得笑出了声，然后坐在他旁边，陪他一起看着对面那些如星光闪闪的烛火。

　　不久之后，一个男人站在对面的一个角落里朝这边打了个手势，陈小七正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之中，没有发现他们的小勾当。

　　“小七，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秦武突然的开口吓了陈小七一跳，他回过神后结结巴巴地问，“去，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说完秦武便将他给拉了起来，直往黑布隆冬的地方走，越走人越少，陈小七也越心慌，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秦武不说话拉着他继续走，走过一条走廊来到水心亭中，里面同样摆着供桌，贡品齐全，下方还铺着一张凉席。

　　陈小七站在入口处看呆了，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见到他将灯笼挂在一旁，上前去取出六支立香在燃着的明烛上面借火。

　　“小七，过来拜拜月神。”

　　陈小七有些犹豫，刚想开口拒绝便被他亲自给拉过去了，整个人如提线木偶一般从他手里接过三支点燃了的香，木楞的用手扇灭以后和他并排跪在凉席上面。

　　两人的脊背挺得笔直，紧紧挨在一起，动作整齐的将立香高举过头顶，陈小七扭头看了他一眼，小声的问：“真的要拜吗？”

　　“嘘，月神面前不要随便说话。”秦武说完，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肯定地回，“真的。”

　　有他这句话陈小七也就不犹豫了，二人虔诚的拜了一拜，将香插进香炉里以后又重新跪回去。

　　秦武跪了片刻之后再次起身，如刚才一般去取立香点燃，他则乖乖的跪着。

　　如此重复三次，方可彻底起身。然后便是敬酒礼，秦武需要将准备好的祭酒撒向地面，同样反复三次，在此期间陈小七要配合他吟唱祝月文。

　　癸亥年中秋夜，杏源村民陈小七青崀山匪首秦武，齐聚驻马镇永湾水中亭，祈愿而拜月，祝文以告之：星火相间，俱慰上灵；跪拜月神，垂怜听语；未曾梳洗，还望宽宥；心存崇敬，不敢渎犯；月宫清冷，非是人间；宫中桂树，月满花香；玉兔捣药，慈悲赐福；今日跪求，叨扰月神，我等私愿，还望成全。

　　陈小七念完以后，秦武正好将第三只酒杯放回供桌上，二人相视一眼，十分有默契的并排站在供桌前，双手拱手高举于胸，弯腰下拜。这个动作需要做三次，即三拜三兴，最后起身，重复三次便算礼成。

　　桌上的贡品再等一炷香的时间便可以分食，此刻陈小七终于松懈了下来，坐在一旁捏着自己的胳膊。刚才他生怕自己在拜月过程中出错，这可是大不敬的，还好完成了。

　　“小七，你向月神讨要了什么心愿？”秦武一坐下来便开始问，陈小七看了他一眼，警惕道，“这可是说给月神大人听的，你也敢听吗？”

　　秦武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便知道是问不出来了，索性拉过他的胳膊帮他轻轻捏着，然后假装害怕的回：“那还是算了，我可受不起。”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陈小七闲着无聊到处看，忽然发现秦武一直提着的那盏灯笼好像是自己之前想要却没钱买的那盏，没想到他买了。

　　“秦武，”他终于叫了他的名字，垂下头，内疚道，“对不起，我骗了你。”

　　秦武心疼他这个样子，连忙轻松地笑着道：“没关系的，你也不算骗我。”

　　“我骗了你，你应该赶我走的，为什么要来找我呢，陪我逛集市，还陪我拜月神，你知不知道拜月神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难过，是我自愿的。”秦武见他情绪太过低落，赶紧打断他的话，“小七，谎称年龄和住址这件事你没有做错，面对一群陌生且凶悍的男人时，我很高兴你能够想办法保护自己，这不是你的错，只是当时我们互相都不了解。”

　　“小七，不要难过了，咱们就算扯平，好吗？”

　　陈小七的眼眶有些红，他点点头，默默的朝秦武靠得更近了些，轻声说着：“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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