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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勾洗海盯着林半溪片刻,眼神中的复杂让人发毛,七十岁的眉眼布着很多细纹,比起同龄的爷爷,已经保养的非常好了。
林半溪被盯了一会儿,顺势笑了一下,向下弯起的眉眼不同于勾洗海,纯净澄澈,无辜盎然,似乎勾洗海正在慈祥地看着他。
即便在座的各位都知道那个眼神不简单。
包括有备而来的两个舅舅。
可以说林半溪的心理素质很好了。在明知被为难的情况下,依旧能自如应对。
逐枕风看着外公不善的眼神,心底已经很不悦了,细长的眉眼透着冷色,斜睨了勾晚一眼,此时勾晚正好在看他,神色中的为难纠葛呼之欲出。
勾晚作为家里的老四,也是老幺,大哥常年生活在国外,是三个哥哥里唯一一个关心妹妹生活的人,而二哥和三个一直扒着勾晚吸血,不是逐尽长太疼老婆,他们也不会猖狂到这个程度。
当然,勾洗海也是助攻之一,但凡两个儿子被揪出来,他一定会来找女儿求助。
今天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不同的是,真正的主人换成了逐枕风,两个儿子致力于把自己的人安排给逐枕风,一直都未如愿。
如今好了,他直接悄悄摸摸地结婚了。
勾洗海说话了,“小外孙媳妇儿,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他的眉眼温煦下来,故意放轻声调,减少林半溪的防备。
林半溪弯起眉眼,笑的真诚,“二十了,家里就我一个。”
勾洗海故作惊讶地从靠背上离开,身体微微前倾,眼睛都大了几分,“家里就你一个啊?我怎么听说,你出自一个重组家庭,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好像你父亲也在做生意吧,据说,”说到这里还左右看向逐尽长和两位舅舅,“亏空不少。”
在座的所有人,可能比林半溪自己都了解他的家庭。
勾洗海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做足了功课。
勾男也跟着附和起来,“就是,小枕要什么样儿的人找不到,非要找个拖油瓶,不管有多大的家业,就怕这种小门小户的还不消停。”
勾岁当然也要助攻亲爹和哥哥,“是啊,听说侄媳妇儿从小就长的好看,十二岁自己开始生活,一个小孩子哪来什么生存能力,到底怎么过来的还不好说,小枕你确定都查清楚了吗?不要找些不干不净的人回来。”
勾晚听着都觉得心里晦涩难耐,咽了下口水,她从来没见过自家亲爹亲哥哥这副嘴脸,以前只是贪钱,现在居然还旁若无人地污蔑别人。
勾岁还准备了其他说辞,正要接着说,逐尽长制止了他,“二舅子,不至于说这么难听,小溪是小枕选的人,我还是相信儿子的眼光,也相信小溪的为人。”
勾岁有求于妹夫逐尽长,也不能不听,勾洗海这时替补过来,把勾岁未尽的话说完,“就是,我觉得婚礼的事儿也不急,先不要公布,还是要彻底摸个底,毕竟咱们逐家又不是小门小户,选媳妇这样的事,必须慎重。”
逐尽长不好打断老丈人的话,不过也觉得他今天的话格外刺耳,勾晚一直念着亲情很少顶嘴,此刻也有些忍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未出声的逐枕风,凉凉一声,“勾洗海。”
众人反应过来时,都惊讶地看过来,瞪大眼睛盯着逐枕风。
逐枕风没有兄弟姐妹,兼之从小出入生意场合,也忙的不可开交,他和舅舅外公们并不亲近,加之舅舅贪婪无度,予取予求,逐枕风更没有好感。
但平日里也就不敬重舅舅,从来没对外公发过火。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亲妈的父亲,得过且过。
只是今天,他们明显越界了,而且还要得寸进尺,对逐家的事情评头论足,林半溪是什么样的人,不是勾家可以随便评价的。
勾晚也怔了一瞬,还是放任自己儿子处理。
她亲爹今天说出的话,她都觉得陌生,何况这样随意污蔑林半溪,怎么说两人是合法夫妻,法律意义上已经是逐家人了。
“外公和两位舅舅还是要搞清楚,这里是逐家老宅,现在逐家,我是一家之主,集团我说了算,老宅我老婆说了算。你们现在没有被扫地出门,已经是林半溪大度了。”逐枕风眉目无波,冷声说话的时候,狭长的眼睛渗出寒意,有种六亲不认的冷漠,连勾洗海都拿不准。
毕竟他这个外孙,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冷性乏情,往日里看舅舅们不顺眼,也是直接让他们滚的。
林半溪本来想忍下这些难听的话,毕竟是勾晚的父亲,又是一个七十几岁的老人,话说重了不妥,说轻了没用,还不如缄口不言。
这里的每个人,或许都比自己有发言权。
但是现在逐枕风因为他喊了外公的全名,从现场气氛来看,应该是第一次,他不想让逐枕风为难。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做坏人说狠话,那就他来做吧。
想到以后勾晚或许会讨厌他,又径自想想,他又能见勾晚几次呢?
有一点勾洗海说的没错,他只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孩子,还有个拖油瓶的亲爹,一旦跟逐枕风终止了雇佣关系,这种地方,他再也没有可能来了。
得罪了又何妨?
那就让他把做人的尊严拿回来吧。
林半溪放下手中筷子,看向勾岁和勾男,轻缓从容的脸上虽然稚嫩,却似笑非笑。
但见林半溪拿出手机,点了几下,调出了录音功能,对在自己嘴上说了几句,“舅舅刚才说我十二岁离家,没有能力独自养活自己,早已委身于人,不干不净了,我想录个音取证,勾岁,请问你说过这些话吗?”
说完将手机话筒递到勾岁嘴边。
勾岁一看在录音,神色内敛,一下子谨慎了,下意识地狠狠看向林半溪,“你什么意思?”
林半溪又将手机话筒放到自己嘴边,“我就是取证一下,后面告舅舅诽谤的时候有录音证据,私自录音没法成为有效证据,所以需要舅舅配合我录完。”
说完又及时将手机举到勾岁面前,勾岁神色戒备地反问,“我凭什么配合你?”
林半溪将手机放回自己嘴边,唇角带笑地温声说道,“舅舅不是笃定我不干不净,早已委身别人了,那就应该帮我录了这个录音,我告你诽谤的时候,败诉归来,板上钉钉,正好将你的话坐实,那个时候逐家想包庇我都难,逐枕风更是弃我如敝屣,舅舅又是挖掘真相的功臣,为什么不配合呢?”
他将手机举到勾岁面前后,勾岁盯着林半溪半天不说话。
林半溪又凑近手机说道,“还是说舅舅刚才说的话就是污蔑我,信口胡说的?”
说完又将手机递到勾岁面前,勾岁脸色铁青,朝勾洗海投去求助的目光,依旧没说话。
孰对孰错,已经见分晓。
林半溪关闭录音,收起手机,看着勾岁勾男和外公勾洗海说道,“我这个人心眼儿很小,睚眦必报,不要轻易污蔑我,开玩笑都不行。今天念在勾岁舅舅是初犯,我不想为难舅舅,只要舅舅现在当着大家的面给我道歉就行。”
说完一瞬不瞬地盯着勾岁,看的他身上极不舒服。
勾岁当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折了面子,况且让他跟小辈道歉,这怎么可能?
他试探地梗着脖子问了一句,“我……要是不道歉呢?”
林半溪垂眸一瞬,再抬眼时噙满狠厉,“那我就拿起法律的武器,告舅舅诽谤,或许我干不过你们的律师团,但我不介意再翻看一下舅舅们的隐私,说不定比诽谤更精彩。”
勾岁和勾男一身恶臭,根本经不住查,明显他们也不想惹上一身臊,勾男推了推勾岁,示意他道歉。
勾洗海也勾下了头,勾岁求助无望,只得垂着头极不情愿地挤出几个字,“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
在场人无不惊愕,就连逐枕风也面露难堪,没了无波冷淡的面色。
随即听到林半溪一声,“没关系,下次注意。”
就当众人以为话题就此结束了,林半溪又“啊”了一声,“我差点儿忘了,舅舅刚才说给我老公塞了很多人过来,以后这种事儿别做了,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不希望还看到其他人跃跃欲试,以为自己也可以,我这个正宫的头衔不是白拿的,如果让我听到了风声,我可不会手撕小三小四小五,只会不遗余力地找幕后主使,鱼死网破也不会放过他。毕竟这就是我这样小门小户的教养,反正也没什么筹码。”
勾家三人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林半溪依旧不依不饶,“我这个人有感情洁癖,一旦发现别人对我心思不良,利用我宝贵的良心,我会直接跟他断开,就像我的亲爹林青江,已经在我和逐枕风登记结婚前签了断绝关系的协议,随后我也做了公证,我会将公证协议的电子版本发到各位邮箱里,记得查看。”
这时大家的神色更惊讶了,虽然他们已经足够了解林半溪的周遭,这件事情却都疏漏了,他们一致以为,林半溪和逐枕风结婚,就是借着逐枕风的势力,扶助林青江的。
但这件事逐枕风是知道的,一开始就知道,只不过从来没说开过,林半溪以为他不知道。
虽然说完这些很痛快,但也要为自己的嘴快付出代价。
这里的人可能都不欢迎自己,林半溪识趣地说道,“看来大家不是很想和我同桌吃饭,我也不打搅各位了,我先走了,各位慢用。”
林半溪就像交代后事一样,说完了就起身离开了。
期间谁也没看过。
刚走出几步,逐枕风也跟出去了。
饭厅里顿时鸦雀无声,一桌子丰盛美味的佳肴眼看凉了,勾晚垂着头眼眶泛红,逐尽长拍了拍她的肩膀,才见勾晚抬头看向勾洗海和两个哥哥。
“你们以后别来了,好自为之吧。”说完起身回了房间,逐尽长也跟着走了。
林半溪走的很快,逐枕风追出老远才拉住他的手,“生气了?”
林半溪陷在情绪里,一时没走出来,他不知道逐枕风跟了出来,也没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直到逐枕风拉住他,才回过神。
说不生气是假的,说了那么多,情绪也很激动,林半溪眼眶泛红,仰头看向逐枕风时有一丝躲闪。
他没应逐枕风的问话。
逐枕风知道今天让林半溪受委屈了,虽然他不认同,可是勾家三人也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会让林半溪觉得,自己家人根本看不上他,觉得他的家世经历够不着自己。
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怕林半溪因此推开他。
林半溪一直是个骄傲的小孩儿,即便身处逆境,也依然活的很漂亮。
逐枕风怕他受不了这个委屈。
上前一步,先将人揽在怀里,低声说道,“我替他们道歉,他们不该这么说你,我也从来没那样看过你,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林半溪晃了晃脑袋,仰头环住逐枕风的后背,“你干嘛道歉,明明是我骂了一圈儿人。”
逐枕风听着林半溪的嗓音,还算正常,低头看去,认真问道,“真的没生气?”
林半溪想了一瞬,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嘴唇,“有一点点。”
逐枕风赶紧拍着林半溪的背,急忙哄着,“你想怎么弥补,我都答应,不生气了,昂?”
林半溪歪头想着,他在饭桌上一顿疯狂输出,得罪了那么多人,肯定没脸再呆下去了,讨好地看着逐枕风,轻轻问道,“那我现在想回市区,可以吗?”
逐枕风浅笑了一下,揉揉林半溪的头,“当然可以,现在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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