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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悔且疑
另一边,萧鸿的房间里,聂无错正守在萧鸿的身边。已经好几天了,他的内伤外伤明明都好得很快,可为什么就是不醒呢?她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为什么六年前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却一直不告诉她?为什么他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最后又出手救了她的母亲?还有在她母亲墓前说要娶她,他不是明知道自己那时会拒绝,又为什么要说呢?
她人生的一切,从一年前就已经变了。
那时,她为了他一直躲着自己而生气,便一个人跑出去玩,混在冥岳的队伍里去了少林寺。看见那个女子的时候她很吃惊,她发现自己和那个女子长得是那么相像,可是那个女子明明有自己的孩子……义父找到了她,心情也不是一般的差。她追问自己的母亲到底在哪里,他说,她的母亲十六年前就已经掉落山崖,尸骨无存。她告诉自己,要相信他,因为义父绝对不会骗她。让她高兴的是,他终于开始接受她,而不只是一味地闪躲。
若不是一个女子寻到了他们的住处,或许她就会一直和义父一起在镇江城外隐居到老。那女子搅乱了她和义父之间的平静,她一气之下,再次离家出走。这次出走,却是随着据说已经找到血池图的冥岳,一起进了血池。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她的意料。她终于知道了自己臂上的“玄”字是什么意思,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十几年来一直在寻找自己,也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却是在那样的一种冷漠,无情的态度下,他甚至都不肯出来见自己的母亲一面,对两个女儿,则说“除了血缘之外,她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她心中期待了十几年的父母么?此时她觉得自己过往的期待都成了一场笑话。她总以为父母一定是相爱的,一定是很宝贝她的,可结果呢?
她的思维一片空白,以至于直到义父把她从快要坍塌的血池里救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沉浸在那种震惊中。
没有任何关系,是么?她第一次露出那样残忍的微笑,好,那我就还了你的血缘,与你彻彻底底地没有一点关系!她拿着刀,亲自对着自己的脚下手的时候,那种痛,她永远都记得。可这也比不了自己亲生父亲竟那样忽视自己的痛楚。
父亲的伤好了,和母亲决战,她便让义父抱着,在一旁偷偷地瞧着,她却看见母亲受伤时父亲眼里的那一点点关心。她一惊:或许,他不是她所想的那么无情?她知道母亲期待着什么,也许,也许他们只是缺了一个面对彼此的机会而已。于是她等,她忍,就算听说了自己的姐姐要和母亲决一死战,她还是相信姐姐对母亲还会有一点亲情,她赌,拿自己残存的一点亲情来赌,若是赢了,母亲就可以幸福了。可她,输了。
她亲眼看见姐姐手里的剑刺过了母亲的身体:那两个人,可都是这世上她最亲的人啊!她看着母亲孤独地离去,可那时候她还不明白,母亲已经开始绝望了。
顾念着冥岳几千条的人命,她自己去冥岳救人,让义父守着母亲,给父亲一个解释的机会。她期待着他们可以和好,她也以为等自己再找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们一定已经和好了,可当她再看到母亲时,母亲已经死了。那把七巧梭插在了她的头顶,血流如注,尽管,她还躺在她最爱的人的怀里。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恨。她恨自己太过优柔寡断,若是早些与母亲相认,或许就不会是这个结局,可是她不知道该恨谁,因为她想恨的,其实正是她一直以来想去爱的。她只有迁怒于自己最亲近的人,她怪义父不出手救自己的母亲,但其实她最责怪的,还是自己。
直到再次在母亲墓前,父亲说他和母亲的过往不过是个弥天大错,她才大笑起来:原来自己的人生,也不过就起到了铭记一个弥天大错的作用。她终于可以畅快地恨眼前的这个人,原来恨到了极致,便是只求毁灭。她终于明白了母亲死前的心境:这世上,你终于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没有人爱,没有人挂念——那是,绝望。
所以,再次看见母亲出现,她才会那么震惊。她只是想知道义父为什么会做这一切,若是为了她,又为什么连对她解释也不肯呢?还是……她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根本就没有给过他解释的机会?
看着昏睡的他,她心里说道:“义父,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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