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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何喜听闻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仿若后花园里新开的菊花一般灿烂:“哦,原来是此事,咱家虽长居宫内,但也略有耳闻。”
何喜瞟了眼纪将军:“纪少爷,咱家仗着年纪大厚着脸皮劝你一句,纪大将军十五岁起便战功不断,为我大梁立下汗马功劳,虽如今天下太平无仗可打,但你毕竟出身将军府内,多顾虑顾虑大将军,也别太放肆了才好。”
谢晋尴尬的看了纪将军一眼,无声的点了点头。
何喜又问:“那这几日你除了见过三殿下外还可曾出去见过其他人?”
想到那日自己曾去过萧衍的住处,谢晋犹豫该不该说出来,若是下毒一事真的与萧衍有关,那他此时招供,算不算半个告密者?
若萧衍得知了,会不会把他当成眼中钉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后快……
可若是他不说,想必不出两日他们还是能调查出来,届时他的刻意隐瞒倒更显得另有隐情了。
想了想,谢晋道:“中秋那日……我还去了萧衍的住处……”
屋内一下安静下来,许久后,赵广才犹豫对何喜道:“据臣所知,这个萧衍几年前曾救过二殿下,一直被二殿下奉为上宾。”
何喜点了点头,复又抬起眼看了看谢晋:“听闻纪少爷一直与三殿下走的极近,怎么如今倒是和萧衍很是相熟的样子?方才还见他过来看你,想必交情匪浅,你既与他走得近,可有看出他有何不妥之处?”
谢晋听出他们此刻怕是已开始疑心二皇子,可不管此事是否和景润与萧衍有关,他们的怀疑都不能是因他而起,不然,日后景润怕是对纪家更加怀恨。
于是忙解释:“你们误会了,我与萧衍也不过只见过几面而已,二皇子一直禁足府内,萧衍也很少外出,今日是我……”
谢晋顿了顿,继续道:“是我想见他,才令人去请他过来的,再说了,凡是三皇子入口的东西一向都小心,二皇子一直被严加看守中,他们即便是想,也没机会对三皇子下手啊……”
谢晋本就虚弱,一口气说完便捂住胸口大口喘气起来。
纪念思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他,帮他顺了顺气,又拿来茶水喂了他一口。
何喜和赵广对视一眼,赵广道:“只是寻常问话,本官与何公公更没有疑心二殿下的意思,你不必如此惊慌。”
谢晋点点头,稳了稳气息道:“此事我所知真的不多,具体的还要两位大人查明才知晓了。”
两人再对视一眼,便站起了身,赵广问:“除了去过萧衍的住处,你可还有在外面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
谢晋摇了摇头,然后想到什么,抬头道:“对了,我还去了一趟醉梦楼……”
无意瞟到纪将军重又变得铁青的脸,谢晋忙解释:“不过我只在门口停了片刻,并没有进去。”
何喜问:“哦?你去那里做什么?”
谢晋脑中乱成一团,一番对话仿佛已将自己扒光晾到了众人眼前,咬了咬牙道:“醉梦楼里的琴心中秋前在府上住了一夜……那日我……我是送他回去……”
何喜和赵广离开后,纪将军一句话也没说便甩袖离开了。
纪念思叹了口气,替谢晋将被子掖好,安慰道:“别担心,主要此次何公公和赵大人在,父亲脸面上过不去,待过两日他的气也就消了。”
看来,这个纪承以前也是没少做出这种事,谢晋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纪念思眉头紧锁,一脸心事重重,犹豫许久还是问:“承承,你与萧衍……”
“不是姐姐想的那样。”谢晋闭着眼道:“反正就算我再解释,也不会有人信了。”
纪念思顿了顿,最终没有再问下去,说了句好好休息,便轻手轻脚离开了。
待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谢晋浑身虚脱一般,什么都懒得再想,靠在软垫上便睡着了,只是头晕难忍,睡的很是不踏实,不过半个时辰便又醒了过来。
醒来时只有春茗陪在床侧,看谢晋想要起身,忙伸手将他扶起,垫了个软枕在背后,又喂他喝了几口温茶后才道:“少爷,三皇子府上递了信过来,您可要看?”
景湛和他一样中了毒,想必身体也正虚弱着,还能不忘给他写信,也是难得,谢晋点了点头,示意春茗将信拿来。
春茗从桌上取来一个信封,又小心帮他打开,将里面的信纸递了过去。
谢晋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虚浮无力的字:“连累你了”。
不知什么滋味,所有恩怨过往仿佛从脑海中呼啸而过,谢晋突然不怪他了,虽自己就是个用来挡刀的炮灰命,可景湛对自己身体的这个主人是真的看重,或许偶尔有些谎言算计,但总归是关心的,自醒来后便应付了半日,只有这四个字,是实实在在的贴心备至。
谢晋嗓子干哑,轻声说:“帮我回信给他,就说待我身体好些了,请他吃饭……”
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这借口用了不少次,听着着实不大真诚,可自己这次却是真心实意的,谢晋摆了摆手将信纸递了回去:“算了,还是别回了。”
有些话还是当面去说更显真诚。
春茗将信纸接过去重又装好,然后道:“朱二少爷和王大少爷听说您下午醒了,特意递了拜帖过来,少爷可要见他们?”
想到朱二平日的行事,还真是个让他头疼的人物,可那个王大少不正是王小姐的哥哥折扇男王广陵吗?难得他主动拜见,自己又和他妹妹有段相亲过往,也不大好推拒,于是谢晋道:“明日备好茶水,请他们入府一见。”
春茗点了点头,转头准备晚膳去了。
第二日天刚破晓,谢晋便早早醒了过来,许是一碗又一碗的药下肚有了些效果,他觉得浑身畅快了不少,头脑也清醒起来,用了早饭,在春茗和碧桃的伺候下更了衣,便靠坐在窗下的软榻上休息。
屋内药味浓重,谢晋特意令人给窗户开了道小缝换气,十五一过,秋意愈发浓了,窗外的石榴树上硕大的石榴像红灯笼一样,各个都裂开了嘴,露出晶莹剔透的石榴籽,谢晋自小生活在城市,难得见到这种纯天然无公害的水果,不由心血来潮,叫来春茗和碧桃一起摘石榴。
春茗忙给谢晋披了个披风,忧心道:“少爷,要不您还是坐在窗前看我们摘吧,外面风大,您身体还未痊愈,若是再着了风寒就不好了。”
谢晋摆摆手,将披风裹紧说:“无妨,就当透透气。”
春茗不敢再说什么,和碧桃拿了篮子便到树下摘了起来。
那石榴足有碗口大小,树枝被压弯下来,低低的垂在半腰,因此并不费工夫,三人摘了一会儿,碧桃指着头顶的一个石榴道:“少爷,那个有点高,奴婢去搬个凳子来。”
谢晋仰头看了看,估摸着可以够到,于是道了声不用,便踮起脚去够。
就在此时,一行人正好过了垂花门,朱二笑道:“纪少爷真是好雅兴。”
谢晋回头,见朱二笑吟吟的看着他,王广陵站在他身侧,目光状似无意的朝院中扫了一眼,而后漫步朝他走来,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纪念思和她身旁羞涩站着的王小姐。
谢晋也笑了笑说:“你们倒是来的早。”
朱二与他一起鬼混惯了,自然明白只是寻常谈笑,并非真的嫌他们,快步上前帮他拉住临近的枝条,那个高高的石榴所在的枝叶便随之垂低下来。
谢晋伸手一拧将之拧了下来,随手递给了朱二,朱二在手上掂了掂道:“我可不爱吃这种麻烦的水果,听说王小姐一向爱吃石榴,不如你还是送给王小姐吧。”说着,还不忘朝他挤挤眼。
谢晋看了眼王小姐,发现她也正好朝自己看过来,目光相对时,王小姐脸上蓦地飞红,抿嘴低下了头。
好歹相识一场,虽然两人有缘无分,但也没必要弄的像仇人,何况自己身体的原主和王广陵还是至交好友。
于是拢了拢披风上前将石榴递给了王小姐道:“那还请王小姐不要拒绝了。”
王小姐伸手接过,又悄眼看了看谢晋,低声道了声谢谢。
朱二和王广陵对视一眼,笑的极有深意,然后又问谢晋:“站着说话不方便,不如进屋坐下再聊?”
纪念思也笑道:“本来月容来了应该陪着,可今日我实在是约了人,弟弟,左右你们无事,不如一起陪月容坐坐说说话?”
谢晋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王小姐。
原来她叫王月容。
她哥哥都没什么意见,谢晋也就更没什么意见了,于是点了点头,纪念思见状冲王月容一笑,又悄悄伸手捏了捏谢晋的胳膊,提着裙子匆匆离开了。
朱二伸长脖子看着纪念思的背影感叹:“纪小姐容貌真是越发清丽了。”
谢晋尚未回味过来纪念思方才举动的含义,听闻没忍住踢了他一脚给了个眼神警告,朱二忙弓背作揖装可怜起来。
众人一道进了屋子,才刚坐定,茶点很快上了桌,怕他们无聊,春茗还特意准备了棋盘和各种乐器,甚至还拿来纸笔供他们写诗作画用。
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王广陵拍着扇子感叹:“纪少爷的爱好真的是越发风雅,都叫我们这些俗人自叹不如了。”
朱二也摸着一把黑色的桐木古琴感叹:“可惜今日琴心不在,辜负了这把好琴。”
听到他的名字,谢晋不由又想起昨晚何喜和赵广问话一事,不由有些尴尬的看了他一眼,朱二却会错了意,暧昧的瞟了瞟王月容,然后夸张捂着嘴嘿嘿直笑。
见他总没个正形,谢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拍了拍古琴道:“今日不想听曲,这些寻常的玩意儿都太无趣了,不如今天咱们玩个好玩的?”
众人都好奇起来,谢晋伸手取来笔,让春茗将其余物事皆搬到一旁的矮几上,又拿了一大张硬皮纸平铺于桌上,沾了墨汁便在纸上画起了格子。
他画的是由纵横六条直线组成五五方阵,画好后又从棋盒内取出两枚黑子并十六枚白子摆了起来。
朱二看的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谢晋刚想解释,就见碧桃急匆匆跑进门施了一礼道:“少爷,萧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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