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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最的不速之客
阿最来到山脚的公用电话亭,又拨通金姑娘家的电话。
金姑娘通过上一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这一次她没有和阿最谈天论地,直接说道:“前两天,有一个叫秦五的男人来找过你。你应该知道他是谁吧?”
阿最听后一阵沉默,心里面想道,你想的,不想的,要来的总会是要来的。
金姑娘劝道:“没事,如果棘手的话,直接离开这里就好了”
阿最立刻警觉:“你说的对,是得离开这鬼地方。多谢。”
秦五,秦五,阿最一路念叨着这个名字,散着步回到家中。
秦五是鱼婆最忠心的部下,鱼婆走投无路之际,卖光了其他的部下和伙伴,只尽力保住他。鱼婆曾是阿最叔叔的情人,两人享受过一段美好的时光。情浓蜜意之时,叔叔甚至命自己改口称她为婶子。
叔叔去世前差不多两年,二人不知因为何事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之间的关系再也无法调和,只得劳燕分飞,互不往来。所
以在叔叔刚死的那段日子,阿最始终疑心是她雇人杀害了叔叔。
为此,阿最才委身投到疤十三门下。阿最利用这段时间,四处调查,结果所有的证据都指证鱼婆是无辜的,她和叔叔的死毫无牵扯。叔叔的死的确只是一场真真切切的意外,酒后不慎摔倒,在雪夜里冻死。
这次鱼婆来找自己,肯定是想拉自己入伙。阿最听说了,鱼婆早失去了往日的风光,如今是彻彻底底的光杆子司令。由于警察的持续打击,各种毒品的价钱飞涨,半年前,鱼婆押上全部身家,纠合所有的手下,决定冒险博一笔横财,却惨遭警察精心策划的伏击,几乎全军覆没,羽翼皆除。
鱼婆动用过去积攒的所有人脉,砸进去无数的金钱,又推出去几个替死鬼,才勉强舍车保帅成功。
阿最回到公寓,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摆在沙发上的相机,阿最意识到自己是走不了了,在这个地方,他已经有了牵挂。既然如此,阿最决定去见她一面,使些手段,让她彻底断了念头,也算是曾对她的猜忌表达愧意。
只是鱼婆的藏身之处并不好寻,鱼婆奉行狡兔三窟的原则,随时备着至少三处的空房子,并且常常更换,从而保持行踪的隐蔽。
阿最关上门,迅速从屋里找出一张城市地图和一支笔,摊在桌子上。
阿最闭上眼,开始慢慢地回忆。
十三岁那年,阿最站在屋里,叔叔牵着一个女人开门进屋,叔叔指着女人对阿最说:她以后就是你婶子了,快,喊婶子。
阿最一言不发,冷冷望着那个女人,她便是鱼婆。
鱼婆见气氛尴尬,便打圆场:没事,孩子都是怕生的。她又看向阿最,和声细语:你和别人一样,喊我鱼婆吧,我住在公园旁的交巷,你以后常去那找我玩吧。
阿最立刻在地图上找到交巷的位置,用笔一圈。
阿最又开始回忆:叔叔领着阿最来到蓝桥,一处院子外,叔叔敲门,鱼婆抱着一只雪白的狗开门。
阿最睁眼,在地图上找到蓝桥,用笔一圈。
阿最闭眼回忆:阿最坐在沙发上玩收音机,叔叔和鱼婆在餐桌边聊天,鱼婆说道,我悄悄在安徒山那里买了间小屋,以后搬去那了,你别找错了。
阿最立刻用笔在安徒山画了一圈。
阿最再次闭眼回忆:车里,叔叔在开车,鱼婆在旁边,阿最坐在后排,鱼婆问叔叔,我最近搬去了小狮街躲一躲,上面似乎争斗很厉害,你人脉广,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吗?
阿最又在小狮街画一道红圈。
阿最回忆:十六岁的阿最,站在阳台上,擦拭着花叶,身后两人在客厅大吵。鱼婆先骂,你以为你们五天见一面,我就发觉不了吗
叔叔不甘示弱,你敢盘问我,你先说说那个秦五是怎么回事,你定期去新三那和他鬼混,当我不知道。
身后,鱼婆摔门而出,阳台上的阿最不小心摘下了叶子。
阿最在新三画了一圈。
阿最再回忆:阿最站在窗前,往窗外扔鸟食,身后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和叔叔一起喝酒。
男人:兄弟厉害啊,鱼婆那娘们可是出了名的难缠,把男人当免费的工具用,沾手就丢不掉,想逃得好好脱层皮。
阿最往回看了一眼,男人的后颈有一道拇指长的伤疤。
画完,阿最丢下笔,离开客厅,进到卫生间洗漱。客厅的桌子上面,只剩下一张画了许多红圈的地图。
第二天,阿最在浴室刷牙洗脸,洗脸。洗漱完毕后,阿最带着地图出门,他刚关上门,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又打开,回到屋里,拿起相机,再出去。
阿最利用利娅上课时的闲暇时间,决定用排除法,,顺着地图上的红圈,一个个找寻鱼婆的住处。
阿最衣兜里插着一张地图,脖子上挂着相机,快步地在街上走。他先爬上一座山,又在所需要的方向里,找到一棵分叉的大树,阿最爬上树,他倚着树杈,拿起望远镜,望向一间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破败不堪。
阿最放下望远镜,拿出地图,用笔在一个圈子上画一个叉。
阿最将地图插回裤兜,拿起相机,俯身,对着脚下一拍。
阿最走在一条院子外的小道上,他低着头,从院子一角慢慢前行,越靠近大门,院子里许多孩子的笑闹声便越大,阿最慢慢抬头,经过大门,阿最完全昂首挺胸,脚步变快。
院里面许多孩子在玩闹,后面一行字:新三幼稚园。
阿最用笔在地图上的许巷的那一个圈子上画了一个叉,他四下瞧瞧,他看到了墙头一株麦穗,阿最想起了什么,嘴角一笑,抬起相机,拍下。
阿最在一片废墟前徘徊,怎么也找不到地图上的地址。
阿最便拉住一位过路的人:“请问许巷在哪?”
路人颇为不耐烦地挥手:“早拆了。”
阿最又在一个圈子上画一个叉。可是这里算是半处荒地了,没什么可拍的。阿最看见远处站着一条野狗,只能是它了。阿最拿起相机,蹲下,拍下,那只狗似乎也知道阿最在拍它,朝着阿最狂吠几声。
阿最站在一栋楼顶,望向一处庭院,院里风景雅致,可是没有人影,瞧不出有用的信息。阿最只能把视野挪到院子外面,他看到一名女佣,牵着一条白色的犬散步归来。那只白犬分外眼熟。
阿最放下望远镜,怔了一会,在蓝桥的圈子上画一个勾。
阿最又拿起望远镜,这次他抬头,他想登上附近最高的建筑,所以他必须抬高角度,阿最四周一转,他视野里只有高高的烟囱。
阿最站在烟囱高处的一处平台,他在蓝桥的位置画一个星,又在学校的位置画一个星,从蓝桥的位置引出一条线,缓缓向前划,遇到了阻拦。阿最拿起望远镜,往那个位置一看,一堵高墙,无法前行。阿最立即画小叉,重新引出,线往前,遇到河,阿最拿起望远镜,河面宽阔,无法跨越,阿最又打叉,再从头来。
阿最的计划是在逃跑的规划路线和利娅的下课路线之间,找到一处完美的交汇点,而且之间不能有不能逾越的障碍,不然会耽搁他逃跑的。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尝试,阿最终于找到了这么一条路线,而交汇点就在公园外的一条路。
阿最举起地图,看着两颗星之间连着一条红线,露出满意的笑。
阿最来到邮局,他倚着柱子,奋笔疾书,写着信:鱼婆,你好。我是阿最,这个周五下午三点,我去找你,请在家中等待。
阿最写好信,塞到信封里,走到工作人员旁,询问:“周四前能寄到吗?”
工作人员看一下地址,和声和气地说:“当然可以,本地的,周三就到。”
阿最又来到火车站售票厅,大厅里人来人往,十分喧闹,买票的人排成长龙,阿最也混在这长龙里,终于排到了阿最。
售票员态度冷漠:“去哪?”
阿最:“北城。”
售票员:“哪天?”
阿最:“随便。”
售票员奇怪地看一眼阿最:“没有随便这一天。”
阿最抿一抿嘴:“真的随便。”
周五那天,阿最仿若无事地照例去接利娅去上学。
利娅坐在沙发上,她听到了三声接两声,十分喜悦,完全没有从前的失落。
阿最并没有走老路,悄悄绕行上了一条远路,行到途中,阿最忽然刹车,停在路边。
利娅伸伸脖子,到处打量,问道:“是车坏了吗?”
阿最回道:“没坏。我有一件急事得马上说,我要和你请半天的假。我有一个远房姑姑嫁到西南片区,昨天家里人告诉我,她生大病了,住进了医院,希望我代表他们去探望探望她。”
“什么时候去?”利娅问。
“今天。”阿最说。
“这么急,那你明天能赶回来不?”利娅歪着头。
“能,我今天去今天就回。”阿最说:“只是来不及接你下课了,需要你等等我。”
阿最指着路边的一块空地:“就这里。放学后,你自己开车来到这里等一等,很快我会赶来汇合。”
“到这等你?”利娅很是惊讶,她狐疑地望望四周,除了大丛的杂草,一条脚踝深的小河,一棵大树,以及后面高高的围墙,其它什么也没有。
阿最确定地点点头。
利娅只能露出一张勉强的笑脸:“好的,没事,可以。”
阿最再次启动了车。
利娅看着阿最脖间的相机:“哦,对了。你拿我的相机去拍照了吗?”
阿最点头:“当然。”
利娅顺着问道:“你都拍了什么?”
阿最想了想:“嗯,拍了一些有用的。”
利娅觉着奇怪:“有用的?”
阿最点头:“对,有用的。”
利娅弱弱地试探:“我能看看吗?”
阿最立即拒绝:“不行,不过今天晚上之前,我就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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