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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从国王陛下的觐见室退出来，回到自己的书房。
“呼—”我不顾仪态地直接扑在沙发的抱枕上，近身侍从的凯尔森体贴地给我盖上薄毛毯。
“不，谢谢你凯尔森，但是我现在不能睡，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我用强大的意志力掀开毛毯坐起来，为了不让自己再倒下去，我干脆坐回办公椅上，看着整桌的文件。
“殿下您已经整整一周没休息好了，我觉得稍微睡个15……10分钟应该是可以的。” ，凯尔森十分担心我的身体。
“谢谢你还帮我按实际情况缩短时间，但是麻烦你给我来杯高浓度的黑咖啡，还有一条微微打湿的毛巾，谢谢。”
洗了把脸，喝了口冰咖啡，重振精神，拿起钢笔，阅读的文件第一行字就让我感到疲惫。
天资聪颖，做什么都得心应手，从小围绕着我的就是赞叹声，大家都说我是天生的王者，国王陛下也说未来将国家交给我很放心。
这还是第一次跌得这么惨，质疑、责备、不赞同、不认可不支持，国王陛下也说还要再继续考察我。
实则其实就是跟那些贵族的意思一样，期待第二王子，我的弟弟再过几年长大看看他的能力再选择。
那个脑袋都是花田，一身奶味的弟弟面对这种情况能做的比我更好吗？
【“管理好贵族是王族的义务。”】国王陛下这么说。
我无法反驳，只能恨自己时运不济，和那个脑子都是浆糊的佩皮斯·本森！
知道贵族们有坏事的蠢货，但这种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是我始料不及的。
就算是我也想不到去偷【死神使者】的【地狱炭火】啊？
无法理解到蠢货究竟能有多蠢，高估了贵族的智商下限，这点我反省。
这么说来我的确是能力不足了，应该从一开始就拿个笼子将这些蠢货都关好，锁上五道锁才是。
老实说最开始我没有预想到事情能糟糕到这个地步。
亡灵附身，不是问题，只要叫个德高望重的牧师过来驱魂，之后再给点补品之类的，还是生命力旺盛的青少年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得罪杰克，也不是问题，虽然有着【死神使者】的名号，但到底只是个下级佣人。主教级别就能压制、打跑他，之后通过附上丰富的贡品和热闹的祭典，向庇护王室的琪娅拉女神请求，死神那边应该能够通融一下。
反正贵族的人已经保下，亡灵也驱除了，一切已成定局，死神那边就算多少有点不乐意，应该也只能点头。之后几年用力在亡灵节时祭祀供奉死神，应该就能把好感拉回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被·已成定局的是这边。
作为凡人看不到、出入完全不受阻的杰克，我猜他肯定早就发现【地狱炭火】的所在了。
然而却没有自己亲手拿回反而搞出这么大件事，不外乎是想要这边给出赔偿。
神族仆从介绍里写着死神使者杰克是个狡猾、爱占便宜的酒鬼。
是想要学院贵族们、或者说我这个王族家族所珍藏的美酒吧，这个没关系，可以给他两瓶。这边也能借此拖延时间，等待谈判的手牌-枢机大主教到来。
但是那个晚上杰克却突然出现了，说是因为在凡间逗留太久，冥间的上司已经不耐烦催促他赶紧带着亡灵交货，让我们赶紧把炭火交还他，补偿的谢礼明年万圣节准备好，他再来取。
当时炭火就在学院长的手上大剌剌放着，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不还给他。
但还是轻率了，现在想来杰克应该是特地瞅着学院长从保险柜拿出炭火放到更高级的魔法箱柜时出现的。
我前面已经用了很多个“但是”了，但是我这里还是要再用一次。
但是，谁能想到那个酒鬼杰克竟然能有那个城府猜到我们的计划呢？
“桀桀桀——”拿回炭火的杰克怪笑着，当时我们就感到不妙了，可已经太迟了。
“偷走炭火的人——佩皮斯·本森，你们是不打算交给我吧。不仅如此你们还打算叫圣光教会的人来跟我‘好好谈谈’吧。”
被看穿的我们心下吃惊，脊背发凉，连忙矢口否认。
“哼，我已经看到了，再来这里的唯一路上，那辆印着光明神标识的马车！啧啧啧，我杰克都已经自认狡猾了，没想到还是差点栽了，幸好有红斗篷那家伙提醒。”
红斗篷？是谁？
带着白骨面具的杰克飘到空中，高声冷笑着：“行啊，那我就如你们所愿，什么都不带，只带走‘我来时带着的数量’的亡灵走！”
刹那间阴风阵阵，我没有看到亡灵的能力，但是我觉到应该是有大批量的亡灵聚集在杰克身边。
凯尔森护在我身前，不妙预感高涨到顶点的我连忙疾呼让杰克留下，学院长也准备使用魔法，就算乱来也要先让杰克停下来。
这是我们那时不用说也做出的共识，就在那时“祸不单行”的第二件糟糕至极的事情发生了。
巨大的虫族魔兽嘶鸣着从第一教学楼破顶而出，伴随的还有冲天火光和第一教学楼坍塌的巨响。
看那个架势，我就知道这肯定是A级魔兽了。
旁边学院长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测。
“是A级魔兽【蚀骨赤翼母虫皇】！”
嗯，【母虫】？不会是我猜测的那样吧？
“那群像是黑色烟雾的东西就是它的子虫，就是我们平时说的【赤翼虫】。”
学院长的话又印证了我的猜测。
杰克就在我们愣神间消失了身影，当时那个状况也顾不上别的了。
安抚惊恐的师生、组织防御和攻击的队伍人手……需要做到的紧急避险事情像山一样多，还必须争分夺秒。
学院长带着两位老师急速升空对付那头A级的母虫，我就在地面指挥老师和有能力的学生对抗几十万的【赤翼虫】。
我还是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是那么漫长。
学院长宝刀未老，事后凯尔森告诉我是两个半小时之后，母虫虫头落地，学院长取出了它的魔核。
而余下的巨量【赤翼虫】则是天空开始泛白的时候，我们才消灭干净。
整个战斗过程中没有一个人死亡，教科书级的领导战斗，我觉得我做到了。
筋疲力尽休息没两小时，到达的圣光大主教就告诉我们一个噩耗。
杰克离开前说的话里意思，我们终于明白了。
只带走来时的数量的亡灵 ≠来时的亡灵，也有可能是学生的灵魂。
这下事情就真的大条了，也不知道杰克是不是故意的，被附身的人一共64个，换了芯子的人刚好一半，然后选择的人身份……
公爵级别2个，伯爵级别7个，子爵11个，男爵8个，富商阶层4个。
男人的身体里塞进女人的灵魂、大叔的灵魂进入少女的身体，70岁大爷16岁的身体，平民的灵魂贵族的身体……
死神使者有很多个，这个杰克好像刚好负责王都附近的片区，所以塞进去的灵魂还有原来的贵族！
爷爷的灵魂进了孙子的身体，未婚妻的身体进了自己早逝母亲的灵魂，被气死的原配夫人亡魂进了插足者的女儿身体，势不两立的贵族进了仇人孙子身体……
就连狂想剧都不敢上演的糟心、恶心之极的事情发生了。
我和学院高层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这事应该怎么收场。贵族的派系、立场现在全都混乱了。
更严峻的是，自己实际子女灵魂已去冥河，身体却还活着被塞进他人的灵魂，亲生父母究竟要怎么对待这个有着自己血脉的“他人”……能接受吗？完全不可能。
贵族是王室统治的基石，我以最快速度向国王陛下禀告事态，知道事态严重的陛下也以最快速度召集祭师等等相关人员。
然而该死的杰克速度更快，他已经带着亡灵喝过冥河水、度过冥河、进入死者国度了。
事态已经发展到只有掌管灵魂的死神点头才能处理了。
然而死神哈迪斯，是个对自己的原则、法则十分执着的神灵。执着到曾经有女神误入，三十多位神灵联名上书都无法让她再回去神界，只能终生待在冥界生活。
连女神都不行，不过区区三十多个凡人怎么可能例外。
但是仪式还是要做的，为了平复贵族们的愤怒，就算明知只是白费巨大代价，王室仍然要举行【问神】的仪式。
得到的答复果然是否定，进了死者国度的亡灵无法回去凡间，说到底喝过冥河水之后灵魂就已经忘记所有过往了。
只能接受了，实在接受不了就将现在身体里的灵魂也送去冥界或是净化为虚无。
贵族们的悲愤就这样决堤了，国王陛下这一周也没有睡好，王后也不敢召开茶话会或是参加社交活动。
比起这个，克莱夫公爵家的丑闻就算不上什么了。
本着人工费都收了，来都来一趟，还有莫大的同情心，大主教逐一给学生检查身体。
当检查到巴里·克莱夫，这位公爵家长子的时候却发现唯独这个人体内还残留着两个灵魂，还想着是不是杰克漏了收走准备驱灵时。
寄宿在巴里·克莱夫的亡灵说话了，开口就是一句“父亲大人！”
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亡灵胆敢冒充主教大人的令郎，万万没想到是真货。
当年被背叛的真相，曾经的伯爵现在的公爵家掩埋盖真相还假装深情的行为，自己被骗几十年，和珍重的儿子变成地缚灵几十年拘束在一个厕所里的悲苦。
大主教脸色黑到发紫，怒火简直能够烧穿大礼堂的屋顶，三个人都拉他不住，还是学院长说了句“你现在揍他，令郎也会疼”这才控制住人。
巴里·克莱夫最后还是被大主教带走了，之后要怎么跟克莱夫公爵家撕逼，我就暂时不管——也不对，大贵族跟王都掌握实权的大主教交恶，可是会影响整个王都圈的稳定。
贵族里有很多信教的人，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大主教跟他们说了什么或是指使他们做些什么，就不好了，我已经暴跌的人望会再次滑坡。
这么想果然很不妙。
而且杰克临走前说的那个穿着红斗篷的家伙身份也必须要调查。
我苦恼地抹了一把额头，手心里多了近十条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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