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后我成了保护对象

　　“嗯。你说。”
　　“对，我是在这附近。”
　　“啊？做好事不留名？……不是，不是我。我和那边隔了好几条街。事情解决了不就好了，干嘛追着是谁干的？”

　　沈尧柒耳朵微动，听到林弦说的这几句话。

　　他忽然反应过来：对方和林弦正在谈论的，可能是刚才他帮忙祛除邪祟的事情。
　　那两个驱邪师比起林弦来实在是差得远了，要么就是新入职，要么就是实力不太够。

　　沈尧柒一边发呆一边拿起一瓶啤酒，“啪”的一声打开了易拉罐。

　　他这一声脆响瞬间将林弦的视线引了过来。沈尧柒对林弦对视，眼睁睁看着对方的表情从平静到若有所思到怀疑再回归平静，林弦那张脸上藏不住什么东西，以至于他的心理变化就像一本摊开在沈尧柒面前的书。

　　并且，这一系列表情显然并不是因为电话对面的人而产生的。因为林弦像是刚刚回神那样，回复对方：“嗯，走了一下神。对了，我现在既然复职，近期会找个时间从你那里搬走的。”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林弦含糊回答：“不是，有其他原因。就这样吧，先挂了。”

　　挂断电话，他直接问沈尧柒：“你刚才去驱邪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尧柒本想直接否认，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变成“是的”。
　　既然林弦怀疑他的术法，疑心他会走火入魔，他就更应该将自己能够熟练操纵“术法”这件事摆在明面上。

　　林弦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问：“真是你？”

　　沈尧柒还记得自己去的大致位置，他和林弦一说，就能和林弦刚才从电话中听来的对上了。林弦露出几分牙疼似的表情，沈尧柒递给他一瓶啤酒。

　　林弦接过那一罐啤酒，食指扣着易拉罐拉环，单手拉开。觉得他那动作挺帅，沈尧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下意识往自己的易拉罐上看，被捕捉到他这小动作的林弦笑了一声。

　　“说起来，如果要谈事情的话，”沈尧柒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现在就可以。”

　　沙发与茶几这一块被铺上了地毯，毛绒绒的一层，就算坐在这里也不会觉得不舒服。林弦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曲着一条腿，一手撑在身侧一手抬高啤酒罐，冰凉的液体顺着舌面流进喉道。

　　他眯起眼睛，将这个房间打量了一番。

　　经过林弦的观察，他确定沈尧柒这房子很新，新得几乎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不仅如此，尽管房子的主人——也就是沈尧柒——就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林弦却仍然觉得这房子与无人居住也没什么俩样。

　　简而言之，不太有生活气息。而且很冷，有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冷意。
　　林弦觉得怪：这是哪来的冷意？鬼气分明在正常范围之内。

　　这不是现在的重点。林弦组织了一下话题的开头，还没吐出来，沈尧柒就拿起一只小龙虾，剥干净壳之后放进嘴里，两只眼睛似乎都亮了起来：“好吃。”

　　林弦：“……”
　　林弦：“不是说聊正事吗？”

　　沈尧柒说：“是聊正事。只是看你买来的宵夜这么孤零零躺在一边，觉得它很可怜，应该先让它参与一下……”

　　那语气，好像那一盒小龙虾真的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个被他们晾在一边十分可怜的人。

　　林弦被他说得嘴角狂抽，一瞬间都不知道说点什么来反驳他。
　　但沈尧柒这么一打岔，把他原本准备好的严肃给打破了。

　　见沈尧柒吃得津津有味，林弦稍一犹豫，也跟着啃了两只小龙虾。但和沈尧柒不同，他确实是在心事重重地啃的。

　　林弦回想起楚笙交代他的事情。

　　【“你我都知道，使用邪术的人，不可能有好下场。况且林弦，我也清楚你应该是最厌恶邪术的那个人。”
　　楚笙点点林弦交给他的那份报告书，镜片后的狐狸眼若有所思地轻轻眯起，“这个人——着实有点怪异。你们见面之后，你先问问他如何得到邪术使用方法的，再说服他放弃使用邪术的念头。如果对方不配合，那就把人直接带到这里。”】

　　林弦问：“你的术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没从哪学，”沈尧柒说，“自己会的。”

　　林弦忍不住一拍桌子：“别装！”

　　沈尧柒一脸坦荡：“真的是自己会的。你可以把这里翻一遍，看看是否会有那些关于邪术的东西。”

　　林弦冷笑：“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忽然就学会这种东西？还是无师自通。”

　　沈尧柒叹气。
　　他放下手中的啤酒，像是追忆一样叙述起一件事：“其实我小时候，和邪祟有过近距离接触。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邪祟，我吓晕了。”

　　林弦忙问：“然后呢？”

　　“然后醒来，”沈尧柒说，“我就无师自通了。”

　　你们现代人不是很喜欢这种坠落山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桥段吗。沈尧柒在心里补了一句，这个理由应该还挺有说服力的吧。

　　丝毫没有说服力。林弦颇为无语。

　　林弦十分怀疑，但是沈尧柒又一副“我绝对没有说谎”的表情，显然场面陷入了楚笙所说“不配合”的情况。

　　倘若沈尧柒不配合，他就要把沈尧柒带到协会总部去了。
　　带到协会总部的话……

　　林弦皱眉。

　　那么，沈尧柒就真的别想和驱邪师再沾上哪怕一点关系了。

　　因为过去的经历，林弦是一个会坚定自己想法、不会轻易被改变的人。经过短暂的相处，他却认为沈尧柒必定是很想成为驱邪师，才会义务在绢子村帮忙，才会在街上来个“路见不平”。

　　驱邪师协会未必就是对的，这个念头在林弦脑子里晃了四年，伴随着他对邪术的痛恨。
　　也因此这时候在沈尧柒的面前，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不想把沈尧柒交到总部那边去，也不想看沈尧柒继续使用可能和邪术沾边的术法。

　　林弦表情严肃：“沈尧柒。我认真的。你不会是邪神教的成员吧？”

　　这个问题对于沈尧柒而言有点复杂，一方面他确实不是邪神教成员，另一方面邪神教的信仰就是他……

　　“并不是有这种能力就表示会和邪神教扯上关系吧，”沈尧柒说，“林弦，你们驱邪师是不是太敏感了。况且，邪术也不是都不能修。”

　　林弦怀疑地看着他：“你没有正面回答我。”

　　沈尧柒：“不是。”

　　林弦还是怀疑：“说实话你这个人并不太可信……”

　　这回轮到沈尧柒无语：“……”
　　沈尧柒：“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回答？”

　　林弦磨了一下自己尖利的虎牙，又舔了一下牙根，“喂。”
　　让他无比纠结的罪魁祸首一脸无辜地看他：“嗯？”

　　“你这里房间好像还有多的，”林弦说，“考虑合住吗？我付你租金。”

　　沈尧柒：“和谁？”

　　林弦：“当然是和我……”

　　傻子都能看出林弦想干什么，“你怀疑我，所以想和我住在一起，方便监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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