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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你
长公主和慕容和在屋内坐定,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音的丫鬟忙上前跪下:“刚才奴婢服侍郡主来此更衣,就见祈小侯爷和黎二公子在郡主的床上……行苟且之事,请太子爷和长公主做主啊。”
黎乔:……怎么就成了苟且之事了,他们最多也就抱在一起,衣服都穿得好好的,他虽然不懂这些,可也不是傻子。
“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刚才府中的侍从引臣出来又把臣推下池塘,又恰巧遇到祈小侯爷醉酒,便前来照顾一二,也想为自己寻件衣裳,谁想冲撞了郡主,还请恕罪。”黎乔不慌不忙解释道。
慕容和抬起眼皮看着他,嘴角浮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哦?那引二公子出来的侍从呢?二公子可还能认出?”
黎乔摇摇头,那人故意引他又怎么还会在场,多半早就离开了,即便把所有的侍从带来给他辨认只怕也无济于事。
“但臣曾遇到一侍女,可以为臣作证。”
长公主吩咐道:“去把人找来。”
不多时,那小丫鬟就颤颤巍巍被带了上来。
“你说,可曾遇到黎二公子?”长公主开口问道。
那小丫鬟抖如筛糠,抬头看了黎乔一眼,点了点头。
谢音突然开口道:“黎二公子跟你说了什么?你原原本本说给大家听,若有半句虚言,仔细你的皮。”
小丫鬟又抖了一下,带着哭腔开口:“刚才……奴婢看到两人……带着一位喝醉的公子往倚玉轩走,奴婢本想叫人来,谁想到碰上了黎二公子,他阻拦了奴婢,然后……对了,他还给了奴婢一个金锞子,打发奴婢回玲珑阁……”那小丫鬟拿出了那金锞子,谢音身旁的丫鬟马上夺了过去。
黎乔:……可以,这么一解释他所有的行为似乎都变了味。
谢音瞥了丫鬟一眼,接过那金锞子,道:“太子殿下,人证物证具在,请过目。”
慕容和为难:“这……黎二公子还有何话说?”
黎乔无话可说,这明摆着就是那小丫鬟避重就轻要陷害他,环环相扣,是个死局。他无奈看向祈墨恒。
慕容和也问道:“祈小侯爷,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祈墨恒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摇头道:“臣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但越之绝不是这种人,今日之事定是误会,请太子殿下明鉴。”
长公主笑道:“年轻人一时糊涂也是有的,但发生在公主府未免太过荒唐,此事就此作罢,两位请回吧。”
黎乔尴尬无比,但又转眼一想,起码祈墨恒不用被发配边疆,自己也算积了阴德,倒慢慢释然。但此刻他狼狈不堪,就要被长公主扫地出门,只怕要声名狼藉,成为过街老鼠。
正要抬步,却被慕容和拉住。
“不必心急,黎二公子受了寒,还请姑母通融,让他们换身衣裳,喝点姜汤驱寒吧。”慕容和道。
长公主笑道:“太子仁厚。”
本也只是一桩风流韵事,长公主也不想因此与安远侯及黎府交恶,更何况她也要给慕容恪几分面子,既然慕容和愿意出头,她自然做个顺水人情。
慕容和遣散了院里的人,才让侍从带他们下去更衣。
“多谢殿下。”黎乔躬身行礼。
慕容和见他郑重其事行礼,倒也笑了:“黎二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于他是举手之劳,于黎乔却是保留了最后一丝面子,他与慕容和并无交情,而慕容恪与这个兄长势同水火,黎乔无疑被认为是三皇子阵营的人,慕容和却仍然愿意帮他一把,可见太子仁德之名倒不是虚言。
两人心事重重,各自换了衣衫匆匆出了府。
平安五福都没有进正门,在门口一见到黎乔就扑了过来。
“二公子……”平安眼含泪花,他刚才听府内仆人说二公子出事了,可把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黎乔道:“先上车。”
却忽然被拉住了手腕。
“越之……我……对不起……”祈墨恒低着头,再也没有来时的意气风发。
黎乔叹了口气:“小侯爷先回府吧,今日受了惊吓,记得也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他刚才情急之下给祈墨恒吃了清心丸,也不知会不会和他之前中的迷药相冲。
祈墨恒愣神之际,黎乔已经抽出手,转身走向相府的马车。
他抬头望去,只见残阳之下,那人的背影挺拔如翠竹,却又无比落寞。
回到兰院,黎乔回了书房,平安终于放松哭了出来。
天杀的公主府,少爷好好一个人过去,回的时候换了身破衣裳不说,路上还一直在咳嗽,只怕染了风寒。他正要去厨房给少爷准备姜汤,转身却猛然一惊,待看清身后的人,平安气道:“你怎么跟个魂儿似的走路没有声音?”
温澈看着他抹泪,眼神淡漠。
“出了什么事?”
平安素来怕这个冷冰冰的奴隶,此刻倒知道何为同仇敌忾,气道:“长公主府的下人说,公子和祈小侯爷……哎呀,总之公子受了大委屈,还落水染上了风寒,你让开,我要去给公子拿姜汤。”
温澈眼眸一深,祈祯,又是他?
黎乔回屋后连烛火也未点,一头栽倒在了床上。今日发生太多事,他似乎是有些发烧了,只盼不要提前激发毒性才好。他不敢懈怠,准备一会就让胡医师来给自己瞧瞧病,但转瞬又歇了这个心思,算了,似乎一切都无所谓了。
万念俱灰,百无聊赖,说的可能就是他现在的心情吧。
他的名声,这次是被自己给毁了。
黎乔苦笑,上辈子的恩,算是还了,他的人生,似乎也只剩下些莫名其妙的疑惑和怨恨。
寂寂长路,彻夜难明。
忽然间,一缕月光从门缝渗了进来,给这条踽踽独行的路洒下一点光亮。
黎乔转过身。一身玄衣的少年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眸子,沉静如水,直直注视着他。
“你怎么不敲门?”
温澈缓缓走到他床前,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宛如鬼魅。
知道他在看着自己,黎乔有些无奈,他记得他们还在冷战吧?
他想尽力表现的威严一些,但或许是今日落水着了凉,他的声音有一丝喑哑,非但没有威严,倒透出三分委屈凄楚来:“你回去吧。”
温澈坐在他床边,仍然一言不发。
黎乔叹气,只得坐了起来:“怎么了?今日又没用膳?”
温澈没有回答他,半晌才开口,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欺负你了?”
黎乔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一时语塞:“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温澈温暖的掌心轻轻抚上他的脸颊:“那你哭什么?”
黎乔僵住,他才发觉泪珠子都流到了下颌。一时大囧,胡乱擦了擦脸。“这是风寒,你懂么?风寒。”
温澈没再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黎乔终于放弃挣扎,他呜咽了一声,将头轻轻抵在这个小孩儿稍显单薄的肩头,又好气又好笑,又忍不住哽咽。他没必要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温澈还是个孩子,贵族之间这些勾心斗角的游戏,他宁愿温澈永远不会知道。但……就让他软弱这片刻吧,只要一小会儿,让他卸下防备和盔甲,忘记无休止的争斗,袒露出自己真实而柔软的一面。黎乔看着眼睫上将垂未垂的泪珠,心想他其实实在是个太软弱的人,太差劲了。
这晚怎么睡着的黎乔已经忘记了,大概是喝了姜汤又哭了一场,他倒睡得很踏实。虽然第二天还是有些发热,但胡医师看了却说没什么大碍,让平安总算放下了心。
晌午,黎乔盯着院里练剑的少年入了神,不知温澈有什么魔力,他诧异地发现,昨晚纷乱的心绪已经消失不见,此刻心中只剩下一片平静。
忽然院外传来喧哗声,平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二公子,是祈小侯爷……”
“让他进来吧。”
他此刻并不想见祈墨恒,但祈小侯爷向来不知道什么叫善罢甘休,既然如此,黎乔觉得自己退让一步也无妨。
祈墨恒一路疾步进来,就看见黎乔还坐在院中那棵梧桐树下,眉眼温柔。
只不过他脸颊潮红明显有些病态,裹了大衣,手里也揣了个汤婆子。若不是此刻太阳正好,估计平安也不会让他出来的。
祈墨恒走到他身边,却有些踌躇:“越之,你身体怎么样了?”
黎乔微笑:“无妨,小侯爷怎么来了?如今你我还需避嫌为好。”
祈墨恒昨天一夜未睡,眼下一片青黑,此刻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倒有了三分气:“你害怕流言蜚语?”
黎乔点点头:“自然,人言可畏。小侯爷,如今在外人眼中我不过是一个算计朋友、寡廉鲜耻的断袖,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
祈墨恒怒道:“谁敢胡说?”他蹲下身郑重道:“越之,对不起,昨天的事全是我的错,但是……我不能说……”
黎乔看着他的眼睛,淡淡道:“最后那杯酒,是郡主给你的?”
祈墨恒怔愣片刻,终于挣扎着点了点头。
“这里面必定有误会,如果我说出来,他们信不信是一回事,但郡主妹妹的名声就全毁了,她性情刚烈,我怕她……”
黎乔点头,他也只是猜测,谁知竟猜对了。他时时注意,那人无法下手只得把他支开,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祈墨恒之前根本毫无醉意,为何会突然昏迷过去?那个人既能调动长公主府的内侍,又能堵住祈墨恒的嘴,除了郡主他想不出第二个人来。那么上一世,谢音为何又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要与祈墨恒鱼死网破呢?黎乔虽然不解,但他此刻也没什么深究的心思了。
“你做得对。郡主的名声确实比我重要。”
祈墨恒见他一片默然,如坠冰窟:“越之,你怪我吗?”
黎乔无奈道:“我不怪你,我毕竟是男子,自然也不在意这些。”
但祈墨恒和他相处多年,又怎会不知他视名誉如性命,只觉心下恍惚:“越之,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什么都肯给你。只要你一句话,我这便回府去请父亲来求亲,我娶你可好?”
这次黎乔是真的笑不出来了。他似是被吓到,起身退了两步:“小侯爷,你别胡说八道了,你想让侯爷把你一辈子关在祠堂吗?”
祈墨恒愣住,表情有些痛苦。黎乔只觉好笑,正要开口,余光却见寒光一闪,他没有半分犹豫,一把拉住祈墨恒,挡在了他身前。
月明剑堪堪停住,只差一寸就要刺穿他的胸口。
温澈冷若冰霜的嗓音响起:“让开,我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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