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舒晏拉着小舒燕，不近不远地跟上小兰姨和段青山。
舒晏将食指放在唇前，对着小舒燕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舒燕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是姑姑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小舒燕紧紧闭上嘴巴，在嘴唇前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舒晏今天只是来部队找小兰姨的，完全没想到会碰上段青山，更没想到自己竟然临时决定跟踪段青山。
她想知道段青山现在的家庭住址。
舒晏有点担心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小舒燕，早知道要做跟踪这样的事，她就不带着小孩来了。不过让小舒燕自己一个人留在外地的宾馆房间里，舒晏也无法放心。
好在段青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小兰姨身上，一路都没有回头看过。段青山和小兰姨边走边聊，脚步很慢，小舒燕的一双小短腿也能跟上。
舒晏看到段青山在一辆汽车前停住脚步，自己立刻也带着小舒燕停下来，连忙四处张望寻找出租车。
没有叫车软件实在太不方便了！要是段青山上车开走后，她依旧没有打到出租车怎么办？
好在舒晏运气不错，段青山没有立刻上车，而是站在车门前和小兰姨聊天。
一路上都和小兰姨保持着一定距离并肩而行的段青山，离别前握住小兰姨的手。
舒晏心头怒火瞬间蹿了八丈高！
就在这时，舒晏看到一辆大红色的出租车迎面行驶而来，她疯狂招手！
司机刚停下来，舒晏就一把拉开车门，带着小舒燕上了车，“看见旁边那辆黑色奔驰了吗？”
“跟在那辆后面，小心别被发现了。”
司机先是听到舒晏语气不善，一回头又看到舒晏满脸怒火，再朝窗外一看，嚯！黑色奔驰旁的一对男女正拉着小手呢！
女人把手抽回来，一溜烟地跑走了，然而开起来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害羞。
见多识广的出租车司机瞬间就明白了！
抓奸啊！这事他擅长！
“我的车技你放心，绝对不会给你跟丢了，保证不会被发现。”
出租车司机内心唏嘘不已，后座上的女人长得多漂亮啊！家里有个这么漂亮的老婆竟然还要出去花。再说孩子都这么大了。
不过想到自己跟着的车是辆“虎头奔”，这车可了不得，一百多万的豪车，出租车司机也就能理解了。有钱人嘛，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可惜家里这红旗貌似要倒咯，司机一边想一边乐。
出租车司机的确没有吹牛，他一路上跟得稳稳的，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跟丢，又不会被发现。
开到别墅区外，出租车司机对舒晏说，“前面开不进去了。”
于是舒晏带着小舒燕下车，她用目光追随黑色奔驰行驶的方向，将段青山所住别墅的大致位置记在心里。
两千年的部分别墅区管理松散，幸运的是段青山居住的别墅区就是其中的一个，舒晏走进时保安只随意看了她一眼，完全没有阻拦。
舒晏朝着段青山的车消失的方向走去，很快就看到了段青山停在院子里的虎头奔。
确定了段青山住在哪栋之后，舒晏依次按响旁边几栋别墅的门铃。
“您好，很冒昧地打扰了，旁边1206的段先生正在追求我妹妹，我想打听一下段先生的为人。”舒晏开门见山地询问。
舒晏并不指望能直接得到答案。
但是信息存在于语言中，也存在于表情中。同样是回答“不知道”，真正不知道和知道些什么却不想说，表情一定是不同的。
舒晏如此开门见山的问法，根本不给对方掩饰表情的时间，最容易得到真实的信息。
“不知道。”——这个是真不知道的。
“不清楚。”——这个是在审视她的。
“啊……”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奶奶听到舒晏的问题后，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舒晏立刻提起精神！这位老奶奶一定知道些什么！
舒晏将老奶奶家的门牌号牢记于心，打算日后渐渐赢得老奶奶的信任。
出乎舒晏意料的是，老奶奶望着舒晏看了片刻，竟然侧身请她进来，“隔壁段先生的事情，我知道一点。”
老奶奶这样做，舒晏反倒犹豫了，贸然进入一个陌生人的家中，舒晏自己是不怕的，但她还带着小舒燕。
老奶奶看到舒晏用担心的眼神看向小舒燕，笑了，“你这个妈妈当得真仔细。”
“那你站在院子里等我，我进屋拿一封信给你看。”
老奶奶很快去而复返，递给舒晏一个信封，“你看看里面的信。”
舒晏的目光落在信封上，“孟夏（寄）。”
她心跳渐渐加速，“孟夏是……”
老奶奶点头，“是段青山的前妻。”
她竟然真的猜对了！这一趟实在是顺利极了！
舒晏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一目十行地读完。
简单来说，这是段青山的前妻孟夏写给老奶奶的一封感谢信，感谢老奶奶曾经对自己的帮助。
而帮助的具体内容，就是孟夏被段青山家暴惨叫时，老奶奶没有事不关己，而是立刻前来查看情况，喊话要报警，段青山因此而停止暴力。
书信中，孟夏还写道自己的新生活平静而美好，与老奶奶聊了几件新生活中的有趣琐事。
在信纸的最下方，舒晏还看到了一幅用彩铅画的画，是孟夏画的自己的新房子。
新房子是一套四合院！
这怎么会是国外？这分明是在国内！
舒晏看到这里，猛地去看信封上的寄信地址，果然看到寄信地址是“北城”。
舒晏双目灼灼地看向老奶奶，“这封信我可以拿去复印吗？或者拍照？”
老奶奶拒绝了，“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私人信件。”
舒晏继续问道，“那她现在还住在这里吗？我能把这个地址记下来给她寄信吗？”
老奶奶轻叹一声，点头应允，“你妹妹很幸运，有你这样的一个好姐姐。”
舒晏心中有些感慨，她现在的年龄比小兰姨更大了。
穿越前，小兰姨比她大十多岁，辈分上是她的小姨，实际却更像她的大姐姐，教会了她什么是爱。
这一次，换她来当小兰姨的大姐姐，她也会让小兰姨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爱。
真正体会过爱的人，自然能轻松甄别出虚情假意。
同样出生于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善良的小兰姨本能地给予童年的舒晏爱与温柔，但是自己却从来没有从父母和兄姐那里得到过爱与温柔。才会将段青山的猛烈追求错认成真爱。
“谢谢您。”舒晏向老奶奶鞠躬。
小舒燕在一旁有样学样地弯腰。
老奶奶温柔地笑了。
.
这一次宁城之旅，舒晏的收获远超预期。
她离开前想去再看看小兰姨，然而小兰姨在训练，不能离开军营。舒晏虽然可以打报告进入，但是报告批准还要等好几天，她等不及了。
舒晏只能安慰自己，日后与小兰姨相见的日子还多着。当务之急是先写信给孟夏，尽快收到孟夏的回信后拿给小兰姨看。
返程的火车上，舒晏在摇摇晃晃的卧铺车厢里，将信纸铺在小桌板上，眉头紧皱地斟酌措辞，努力把字写得清晰工整。
终于写完一封信后，舒晏松了一口气，小舒燕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姑姑，我看你写字，比我自己练字都累。”
舒晏伸手在小舒燕脑门上弹了一下。
回到南城后，舒晏休息一夜，第二天就去给小舒燕准备生日礼物。
虽然八岁生日已经错过了，但是她可以补起来嘛！
舒晏决定送小舒燕一套精致漂亮的镜子与发梳，小舒燕现在每天梳头好几次，盼着自己的头发快快长长。
然而在买好礼物付款的时候，舒晏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小舒燕躺在宾馆床上对她说的话，“姑姑……你以前在哪里呢？”
舒晏转身折回商店。
.
舒晏命令小舒燕在卧室里不许出来！
她将生日礼物在餐桌上摆好之后，才走进卧室，双手捂着小舒燕的眼睛，带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餐桌前。
小舒燕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么多！都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舒晏点头，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指给小舒燕看，“长命锁是一岁的生日礼物，彩色积木是两岁的生日礼物……”
“这一套镜子与梳子，是八岁的生日礼物。”
小舒燕呆呆地望着摆满餐桌的生日礼物，许久后才回过神来。
“妈……唔……”小舒燕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然而很快就皱着眉头放弃。
她仰头望着舒晏，“姑姑，在宁城的时候，出租车司机以为你是我妈妈，老奶奶也以为你是我妈妈，你都没有对她们解释。”
“我爸妈之前也说过，过继之后他们就和我没有关系了，你才是我的妈妈。”
“姑姑，你想让我管你叫妈妈吗？”
舒晏完全没料到小舒燕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她连忙摇头拒绝，“不！”
小时候的自己管自己叫姑姑就够奇怪了，她好不容易才适应过来。
自己管自己叫妈妈，她是绝对绝对适应不了的！
而且，舒晏对妈妈这个词的感受与大部分人并不一样。
大部分人都觉得妈妈是最亲的人，然而在舒晏心中妈妈这个词指代的是唐凤娟，她对这个词的感受可想而知。
小舒燕听到舒晏的话，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那我以后还管姑姑叫姑姑。”
“姑姑，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妈妈这个词。”
“我觉得姑姑这两个字，才是世界上最好听最好听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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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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