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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为师也知你放不下她,这段时日,你虽派了人去护她,可也夜不能寐,收到她有难的信号你便险些连隐藏踪迹的罗盘都忘了带,若不是西臣机灵,此番你出去,便是前功尽弃了。”
东方煜很抱歉,“师傅,徒儿知错。”
柳山释然道,“这倒算不上什么错,只是,李宣如今已知你救走了她,若是他此时发难,你可想好了应对之策?”
东方煜神情一穆,“请师傅指点迷津。”
“李宣挟持你父皇把持朝政,但他的目的是七星图,他已经一手遮天,你如今只能擒贼先擒王。”
“可李宣戒备心极强,恐怕我能靠近他的机会极少。”
“并不需你亲自动手,朝廷上下,各有私心,逐个击破,自有人动手。”
东方煜略一沉吟,“徒儿明白。”
“你此前截下的火器可全送去了七星池?”
东方煜点头,“已全数送去。”
柳山便道,“走吧!去看看季姑娘。”
“嗯。”
季小小向来只听得东方煜和猪肉刀谈起柳山先生,待得亲眼所见,她忽然有些紧张。
“先生。”她恭恭敬敬地向着柳山行了个礼。
柳山亲切地望着她,“姑娘不必拘礼。”
季小小便稍稍地挪向了东方煜,东方煜伸手揽着她的腰,笑道,“你紧张什么?”
季小小讪讪地咬了咬唇,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乖巧地站着。
柳山道,“姑娘不必忧心,你娘我已派人去寻,很快你们便可团聚。”
季小小一听,立即欣喜若狂,“真的?!”
柳山点头,“不过,此前你娘被李宣俘虏,受了些蛊惑,最近这些日子她一直担心着你被煜儿所骗,见到她时,恐怕还需多解释一番。”
“没关系!我娘大不了打我打他一顿,她打不着我们!多谢先生!”季小小既调皮又恭敬地向他复行了个礼。
柳山极喜欢她,便道,“坐。”
季小小挨着东方煜坐了,因着柳山帮她找娘,她便有些放松了下来,说起话来也侃侃而谈,“先生!先前总听说您意气风发,器宇轩昂,气度非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柳山笑笑,“姑娘过奖。”
“先生!东方煜小的时候调皮么?学功夫的时候有没有挨过打啊?”
东方煜一听,便揪了她耳朵,“喂!打听什么呢!”
“啊!东方煜!放手!”
东方煜傲然道,“不放!”
“东方煜!!啊!先生!先生!”
柳山忍俊不禁,便噗一声笑了出来。
有了笑声,染墨轩的秋日也似乎并不凄凉了。
坐了片刻,柳山便起身告辞,“许久未见,你们必是有许多话要说,为师不打扰了,晚膳便让元夜送来你房中吧!”
“是。”东方煜躬身行礼。
东方煜和季小小送柳山出了院门,柳山回身道,“回吧。”
“师傅慢走!”季小小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嗯。”柳山莞尔。
待得柳山走远了,东方煜便俯身在她耳边轻诱般哈着气,“你这一声师傅叫得可是顺口啊!”
“啊?”她一转头,正对上东方煜柔情含笑的双目。
脸一热,她急忙捂着耳朵,“东方煜,你干嘛……”
他抓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喜欢你啊!亲近你。”
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她便伸手爱惜地在他鬓间磨了磨。他将她圈在怀里,属于他的男人的气息便紧紧地围绕着她。
她的心跳猛地加速。
他问,“这段时日,可是在心里恨了我万万次?”
她有些委屈,“也想了你万万次……”
他笑,低头,耳鬓厮磨。
“想不想知道这几个月我都做了什么?”
“想啊!”
“嗯……你还记得沅江城吗?”他搂着她走回院中。
“记得。”
“那你还记得不记得和我闹别扭的时候我没跟着你上街?”
“……记得。”
……
彻底失去了季小小与七星图的踪迹,李宣每一日都处在疯狂的边缘。
“张良!”
随时随地的咆哮,张良也几近崩溃,“王爷……”
李宣趴在案上,眼睛血红,整个人处于诡异般的亢奋状态,“你说!七星图是不是成型了?他们已经拿到了法器对吗?”
“……”
“张良!那李煜是不是和薛敏修成了正果日日缠绵了?!她已经彻底把我忘了是不是?!”
“……”张良苦不堪言。
“对!她把我忘了!她一定把我忘了!这臭婊子!我爱了她十年!十年!”李宣嚣叫着将身边所有能砸的都砸了,砸得火冒三丈,怒火焚烧,“张良!!”
张良跪于一旁,心如死灰。
“把那老头弄死!我要让他驾崩!”
张良瞬间吓得魂不附体,“王爷!”
李宣粗暴地抓起他的领子,狰狞着道,“怎么?要我重复第二遍吗?遗诏我都拟好了!你怕什么?!去!”
张良不敢,拼命摇头。
李宣便操起长剑指着他的咽喉,“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张良吓得跌坐在地。
“弄死他!我就不信李煜和那薛敏不出现!”
但是那一夜,张良刺杀皇帝并未成功,前辅国大将军赵锋暗中护驾已久,张良刚露出了弑君的神色便被他一剑刺穿了心脏。
“是你……”皇帝蜡黄着一双眼,可他还是认出了眼前之人。
赵锋已于三年前被皇帝革职,可他依然恭敬地行了跪拜之礼,“草民赵锋,叩见皇上!”
皇帝病得连起身都难,颤抖地伸出手,赵锋便跪行至他身前,“皇上……”他凄然地唤了一声。
皇帝握着他的手,仿佛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赵锋啊……”皇帝未说话便老泪纵横,“赵锋……赵锋……”
“皇上……”听着皇帝的声声呼唤,赵锋也落了一行老泪。
“唉……”皇帝心中千言万语,却只能化做一声叹息。
“老臣懂,皇上,老臣懂……”赵锋紧握着皇帝的手,“燕王爷已无碍,皇上请宽心……”
一听燕王爷,皇帝的眼睛瞬间燃了燃,然而,很快便又熄灭了。
“他……必是不会原谅朕的吧……”
赵锋便跪得更近了,“皇上!燕王爷心系天下,假以时日,必是能理解皇上的一番苦心啊!”
皇帝凄苦地摇了摇头,“不会了……朕知道,不会了……”
赵锋也觉得凄苦,当年,李宣的野心渐露,皇帝为了保全朝中元老,便革职的革职,流放的流放,如今朝中剩下的,多半皆是李宣的心腹,其余的,不是敢怒不敢言,便是静观其变。
“皇上,如今燕王爷已开始布局,您可得好好保重看着江山呐!”
皇帝无力地摇头叹气,“朕累了……活累了……”
“皇上!”
“赵锋啊……”
“皇上……您说。”
“若是日后见着煜儿了……替朕传句话。”
“什么话?”
“就说……朕喜欢他……从小就喜欢他……他和朕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赵锋眼眶一热,“好!老臣有命在一日,定会将此话告知燕王爷。”
“谢谢……”皇帝感激地捏了捏赵锋的手,秋风卷起院中的落叶,皇帝道,“你赶紧走吧!他许久未见张良禀报必会起了疑心的,到时,怕是再走不掉了。”
“皇上!那您……”
“放心吧!他不敢亲自动手,那孩子和煜儿在一起他心中不舒坦便打算杀了朕逼得煜儿回宫罢了,如今张良一死,他不得不重新考量,不会轻易让朕就这么死的。”
“皇上……”
“赶紧走吧……”皇帝放开他的手,用力推了一把,“好好扶持煜儿,拜托了……”
赵锋被推得趔趄在地,心中怅然,皇帝祈求般望着他,片刻,他终于拜了一拜,“老臣……领命!”
赵锋走了,皇帝便独自一人在血泊中坐了许久。
京城虽繁华,但猪肉刀总觉得败絮其中,寻了个凉亭坐下,裘三便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烧饼,“头儿!”
“嗯。”猪肉刀接过,就着水囊里的井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有大嘴的消息吗?算算日子,他们该碰到季男了!”
裘三吃得急,心里又有鬼,于是一口烧饼噎在喉咙不上不下的险些噎死,只得拼命捶着胸口,“咳咳咳……”
猪肉刀皱眉,“你急什么?一人一个,我不跟你抢!”
裘三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便咧着嘴角嘿嘿笑了两声。
猪肉刀无语地摇了摇头,“我问你,有大嘴的消息么?”
裘三吞了吞嗓子,不敢说真话,“有!已经和季男碰上了,都好着呢!”
猪肉刀一听,也没细想,便乐呵呵地道,“那极好!走!吃完咱再去探探。”
“哎!”
各地乱子频出,李宣每日看奏章烦不胜烦。
“不看了!不看了!都是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上报!养那么多废物干什么!”
身边太监怕极了他,但凡他发怒,便抖了一身,有时抖急了,膝盖抽搐大小便失禁更是常事。
“滚滚滚!都是废物!张良不在,本王连个能使唤的都没有了吗?!”
太监便屁滚尿流地滚出了大殿。
李宣觉得孤独,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他的身边有许多的人,可每个人看他的眼神不是惧怕就是漠然!
他知道,他得不到这皇位,只要七星图不在他手里,他便永远也得不到。
柳山隐居多年,忽然出山游历各地,治疗瘟疫,消除蝗灾,已深得南北百姓的拥戴,他知道柳山是李煜的师傅,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帮一条丧家之犬!
深夜的孤独吞噬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似乎并不是自己最初想要追求的样子,无穷尽的朝拜,无穷尽的奏章,站在权利的顶端,为什么他享受的只有孤独?
秋风寒凉,仿佛天地都在嘲笑着他的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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