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乱世.灿若繁花

　　三月二十，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弯弯立在齐府的假山上，远眺了一眼远处的护国寺，悠扬的钟声昭示着一年一度的南国殿试开考第一场。

　　齐府二公子和秦阳都要参加今春殿试，近日府内上上下下都对这个话题窃窃私语，就好像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的暗涌一样，今日众人的热情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途径，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前去赛场观看了。

　　想到刚刚下人们之间押的盘口，弯弯嘴上也挂着一丝微笑，“阿秦，你可一定要帮我把银子赢回来。”

　　南国重武轻文，尤其当今皇帝喜爱少年英雄，自两年前开始，不设禁制，凡南国男子，年满十六岁以上，只要祖上清白，非奴籍，均可参加每年的武举，一时南国人学武蔚然成风，参加比试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说虽如此，为了保证人选质量，此前有三道关卡，南国五州十郡140个县，每县乡试后录取约十个名额。到州府这一级别，其中青州一百零八名，其他各州六十名以下不等。这些人员的名单，依据成绩排序，家世审查，尚需经过层层筛选，最后不过剩余区区五十人，并且张榜公布十日无异议后，才进入真正的殿试。

　　为了防止各个州郡对人选的舞弊，每个关卡都设有明确的考核范围，依成绩高低排列，而皇帝也暗中派有专门的巡查人员进行抽查，若查出徇私舞弊现象，严惩不贷。

　　不仅让普通百姓为之鼓舞，更让高门大阀也暗中咂舌的是，皇帝开科取士并不是作个样子，第一届武状元薛云不仅来自民间，而且短短两年从节从虎贲擢升虎贲郎中，虎贲侍郎、虎贲中郎三级，一跃而成从二品的虎贲中郎将，不禁成为天下武人的楷模，连一般的氏族大阀也眼红不已。而一般人只要进入县试名单，就已经有了一个进入仕途的平台。

　　南国殿试分为内外场，外场考武艺，内场考策论。外场分为三场，初场试武艺，内容包括马步箭及枪、刀、剑、戟、拳搏、击刺等法，五十选二十；二场试营阵、战车等项，二十人作十对对弈，每对获胜者留下；三场各就其兵法、天文、地理所熟悉者言之，十人中以五人为优。最后五人由皇帝亲自出题，御笔亲赐前三甲，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

　　以上消息是弯弯综合齐府内众多八卦消息而成，而由齐如虎最终解释，无从去看殿试的盛况，弯弯在家里静静地等着消息，只是没人看到，一条蛇状物体在她脚下忽隐忽现。

　　“丫头，站在上面干嘛？快下来！”看弯弯颤巍巍地踮脚站在摇摇晃晃的山石上，李清风呵斥了她一句。

　　“站得高，看得远。”突然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弯弯大笑着，脚下像沾着一阵风，从上面往下冲来，“师傅，我出去会”说完又像一阵风一样出去了。

　　“真是个疯丫头。”李清风摇了摇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小晚姐，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像吃了蜜一样甜。”小棉打趣地看着弯弯，想到秦阳和自己两人的约定，弯弯摸了摸自己微热的脸颊，只是摇头不语。

　　见弯弯不讲，小棉状若幽怨地叹了一口气，“好些天没看到秦大哥了，不知道秦大哥怎么样了？”

　　见小棉促狭的神情，弯弯嘴里笑道，“死丫头”又揉身上前，呵起小棉的痒痒，直到她讨饶不止，才停了下来。

　　“真好”两人互看一眼，齐齐往草坪上一躺，用胳膊支着脑袋，惬意地晒着春日暖暖的阳光。

　　弯弯侧头看了看小棉，小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灵的，我见犹怜，不由问了一句，“小棉，你今后有何打算？”

　　小棉眯了眯眼睛，半响，对着弯弯粲然一笑，“总会有出路的。”

　　两人一时无话，只静静地依靠着，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你们在这里躺尸啊？”一声妖娆的声音响起，弯弯吃惊地看了一眼，是翠翠，又不像原先那个翠翠，脸色比上次红润许多，头上簪着一个金钗，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她一步一步地扭了过来，只是眼神里微微露出的嫉妒和艳羡出卖了她。

　　弯弯有些可怜她，也有些难受，侧眼看了看小棉，她居然也是漠然的表情，与平日满面笑容大为不同，两人交换一个眼神，了悟对方都知道那件事，不由有些吃惊，有些尴尬，只好沉默不语。

　　翠翠却一无所知般，仍是莲步轻移，站到了两人身边，嘴里嗔怪地说了一句，“小晚，贵人多忘事，你都不认得人了？”

　　“没有没有，近日还好吗？”弯弯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嘴里寒暄道，两人坐起身来。

　　翠翠居然也坐了下来，对着阳光伸出双手眯着看，闲闲说了一句，“近日真是清闲。”弯弯看她手上已是莹白如昔，只留下淡淡的疤痕，听到此话，往小棉手上看去，不由怒火中烧，“翠翠，你欺人太甚。”

　　“有所得，必有所失，你以为人人像你这般命好。”翠翠给弯弯一个白眼，不屑地回了一句。

　　“你以色侍人”心里一急，弯弯话脱口而出，不由有些后悔，赧赧地看了翠翠一眼。

　　翠翠低着头也无话，突然抬起头来，昂起下巴，斜觑了弯弯一眼，“你不服气也去啊？”

　　“你”弯弯气急，手一抖，却被小棉轻轻握住了，“算了，你们别吵了，我们都是被卖来的，有什么好争的。”

　　“那你也找个好点的啊？”弯弯撇了翠翠一眼，三人一下均笑了出来，心里释然。

　　“你以为我想啊，我还不是没有你命好。”翠翠一瘪嘴，“少爷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反正将来不过是嫁个穷苦人家，现在及时行乐罢了。”

　　弯弯无语地望了望天，从怀里掏了一个小小的圆盒出来，递给小棉，“这是蛇油膏，冬天可以防冻裂，平日涂抹可以让肌肤光滑，你拿来抹手。”说完又瞪了翠翠一眼，“你偷懒，你的活肯定都让小棉干了？”

　　“这种好东西都不给我”翠翠讪笑着，“好啦，下不为例，我会照看着小棉的。”说完就去抢小棉的蛇油膏，被弯弯打了回来，“这盒给你”弯弯又从怀里掏了一盒出来，心里有点肉疼，又“歉疚”地看了一眼草丛中的小金，你可怜的同类就没你幸运了。

　　三人又哭又笑的，半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弯弯别了两人，回到师傅那里，静静地等待着好消息的到来。

　　就好像心有灵犀一点通，弯弯的目光往门口望去，正好看到秦阳温和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我回来了。”“嗯。”“第一场比试我已经通过了。”“嗯，我知道了。”

　　听着两人有如呆头鹅一般的对话，李清风不由有些好笑，更勾起了他对往事的一些回忆，脸上的神情也温和许多，“秦阳，你成绩如何？”清越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呢喃。

　　秦阳看到师傅不知何时站到两人身边，脸色一整，急忙肃立行一个礼，“师傅，阳儿不负教诲，以第二名进入第二轮。”

　　“嗯？”两人都微微一怔。

　　“头名是二公子。”秦阳表情不变，还是挂着温和的笑脸，只是笑容里的意味让人有点看不懂，弯弯和李清风都没有追问，见时辰不早，秦阳匆匆告别二人，为明日的第二轮比试做准备。

　　“小晚，今日比试可精彩了，刚刚少爷讲了好大一会了。”看弯弯回来，元安炫耀似的迎上前来，讲得热血沸腾，好像自己也亲眼目睹了一样。

　　弯弯瞄了一眼元安身后的齐如虎，却一点也没有兴奋的样子，眯着眼看着自己，显然对自己晚归很是不满，弯弯低着头，偷偷地跟着元安，妄图胡混过去，却听到齐如虎“咳咳”的咳嗽声，只好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声音也娇柔许多，“少爷！”

　　齐如虎刚想发作，猛然看见一张笑脸，还听到这么发嗲的声音，也绷不住脸，只好假装生气，“死丫头！”

　　弯弯看齐如虎笑了，也跟着笑了，心里暗呼一声，“侥幸过关”，又继续谄媚了一把，“不知今日比试如何？少爷讲来让小的们听一听。”

　　齐如虎看她惫懒的样子，只好无奈地翻一个白眼，“你还不知道？”嘴里暗讽着。

　　“少爷，你讲不讲嘛？”弯弯避重就轻，一幅死乞白赖的样子。

　　见弯弯亮澄澄的眼睛看着自己，齐如虎又打起精神，嘴里说着，“讲，怎么不讲，从头开始讲。”只听得旁边的元安悲叹一声，我又要从头听起阿！

　　外场第一场有骑射、步射、拉弓、舞刀、还有一套技击演示，骑射就是驰马三趟，发箭九枝，六箭中靶为合格；步射为平地射箭，发箭九枝，八枝中靶为合格。

　　弓分十二力、十力、八力三号，另备有十二力以上的出号弓。应试者弓号自选，限拉三次，每次以拉满为准。刀分一百二十斤、一百斤、八十斤三号，试刀者应先成左右闯刀过顶、前后胸舞花等动作。刀号自选，一次完成为准。

　　以上不能完成者不能进入第三场技击演示，技击由各人自选兵器，根据三场成绩，在场评委进行成绩排定，以前二十录取。齐如玉、胡墨卿、夏侯淳均是当朝高官之子，为避嫌疑，这几位大人都请辞评审，所以本届评审由薛云薛将军任裁判组长，下面设有4名文官和4名武官组成的评审团，如有争议，交评审组长进行裁定。

　　讲完一大串背景资料，没未讲到关键处，齐如虎却停了下来，好整以暇地坐着饮了口茶，急得弯弯猛掐了他一下，“快讲，快讲，有哪些英雄人物？”齐如虎龇牙跳了起来，手一甩，把一旁打瞌睡的元安打醒了过来，两人看元安张着嘴狼狈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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