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天空

　　张恒他们都认识，渺渺也认识，过去经常来军队探亲。只能说是天意弄人，如果渺渺的话，他们也会乐观其成。

　　洛航无语失笑，“你们想多了，我只拿渺渺当妹妹看。”

　　他是真的把渺渺当妹妹看，且不说她是张恒的未婚妻。就算不是，他对渺渺也没有那种火花。否则这两年的相处，早就让他心动了。

　　心动？

　　洛航在想，他这一辈子对谁心动过。

　　不经意间，目光移到了小小的身上，心尖上像翠柳低垂时划过的一丝涟漪，轻轻痒痒。

　　一直玩到了天快黑时，他们才离开。

　　郝佩芳开车来的，她带走了几个人，因为空间有限，小小为难地看着车里仅剩的一个空置，和身后几个跃跃欲试的姑娘。

　　她笑着后退了一步，“你们上车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

　　郝佩芳刚想说什么，王沁给了她一个眼神，她了然了，载着四个姑娘离开了。其她人也都蹭车的蹭车，叫车的叫车。

　　唯独洛航的车没人敢蹭。

　　“洛航，你把小小送回家吧？”王沁对他挤了下眼。

　　本来送小小回家他没有什么意见，但王沁这一挤弄眼，他倒是不淡定了。

　　小小见他脸色一阴，心里空落了一片。

　　“不用了乘务长，我叫车就行。”她按着手机上的快的，不过许久没有司机应她。

　　小小想，这是不是就叫天意。刚才叫车的那几个人都很顺利，就到了她这没人应。

　　“上车吧。”洛航表现得若无其事，率先拉开了驾驶门。

　　小小看他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也懂得不食嗟来之食。只是王沁推了她一把，小眼神向洛航努了努。

　　小小无奈，只好打开了副驾的门。

　　这一路，洛航的脸色谈不上不好看，但也没有一丝柔和，紧绷得像一根弦。

　　小小憋了几次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实在咽无可咽了，她掉头问他，“送我回家有这么痛苦吗？”

　　洛航诧异地望她一眼，怎么他的表现很痛苦吗？他明明是尴尬好不好？

　　“我没有痛苦啊！”

　　“你的脸拉得比驴脸都长，还说不痛苦？”口是心非，“如果不情愿你干脆就不要送我回家，何必一面不高兴一面还要装好人……”

　　洛航……

　　他最害怕的就是辛小小叽叽喳喳的样子，让他恐惧，更让他不能忽视。

　　他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小看了眼外面的道路指示牌，用命令的口吻道，“停车，我要下车。”

　　洛航一惊，转头看了她一眼，“在这个地方下车？这里离你家还很远……”

　　“不想看见你这副样子……”她不满地咕哝了一句，心里也在滴血，“停车吧，这个地方好叫车，我自己回去就行。”

　　洛航没理她，继续开。

　　“停车，停车，我要下车。”小小一字一字地敲在他的耳边。

　　洛航有些招架不住了。

　　最后小小硬去拉了门把儿，吓得洛航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他头疼，是真的疼，这个辛小小简直让他束手无策。她不矜持，整天嚷嚷着要追他也就算了。哪有人追求别人的时候还这么蛮横？

　　当然，洛航不是有恃无恐才这么对她，只是，他真的，真的没有不情愿啊！

　　他终于意识到，小小对他的敬畏只限于工作中，跳出工作时，她就是个挥着爪子的小恶魔。

　　他在路边停下了车，小小二话不说，推开门就下了车。随手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上车，走人。

　　洛航长长吸了口气，自己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

　　小小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她觉得今天她不应该跟洛航翻脸。好不容易有一个跟他独处的机会，竟然她自己先放弃了。

　　辛小小，你真是笨，刚才应该忍一下吗？

　　再跟洛航提出去约个会什么的，这感情不就更近了一步吗？

　　她这一走，说不定洛航下一秒就去找渺渺了。她岂不是把他拱手让人。

　　小小叹着气，谁让她的性子就是如此。不卑微不妥协，错了就是错了，她会认。对的事情她绝不会趋炎附势。

　　在床上滚了一会儿，她拿出了南博给她的那张欢乐谷的门票。

　　也许去嗨一下，烦恼真能嗨走。

　　她抄起电话打给了南博，“明天早上，欢乐谷见。”

　　她要好好地嗨一下。

　　***

　　小小嗨的很过瘾，把欢乐谷里的高危项目都玩了一遍，像垂直过山车，大摆锤，摩托过山车。南博从上面下来，差点吐血。但小小很兴奋，还要拉着他玩别的。

　　南博求饶，“小祖宗，你饶了我吧，我腿都软了。”

　　“不是你要跟我约会？现在怂了？”小小意犹味尽，摩拳擦掌准备再来。

　　南博后悔，早知道去约会看电影了。那种状态比现在自己失了男儿气概强，而且气氛还好。

　　“我错了，我没想到您这么狂野…….”

　　小小翻了个标准的白眼，把包包往他身上一扔，“你拿着，姑奶奶自己去玩……”

　　“喂，小小，你别太拼了……”南博找了个长凳坐下来，心里还在咚咚地跳个不停。

　　一个上午，就在南博无所事事地揉着胸口和小小奔波于各个项目之中度过。中午，俩人买了汉堡，小小饿了，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南博却没有什么胃口，看着她垂头丧气，“小小，要不然下次咱俩去看电影吧？”

　　小小呛咳了一口，打击道，“我今天跟你出来玩，只不过是心情不好，不是答应跟你交往，你想多了……”

　　南博……

　　汉堡刚到嘴边，张着嘴巴愣了好久，“不带你这么打击人的。”

　　小小仰面望天，“我也是被打击过的，习惯习惯就好了。”

　　南博哼了一声，不屑道，“不就是洛机长吗？有什么了不起，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比他好。”

　　小小苦恼地盯着南博看了半天，“你哪比他好了？”她拍了拍他的肩，“好兄弟，听我一句劝，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你在我眼里，就跟高幸一样。”

　　南博不服气，“那咱俩打个赌，如果我追不到你，我就，我就…….”他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恶毒的话。

　　小小眯眯一笑，“如果你追不到我，就去找个外国妞怎么样？”反正他现在在外航，都是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妞儿。

　　南博一愣，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啃了两口汉堡。

　　小小还得提醒他，“你要考虑清楚了，你追到我的可能是……百分之零，所以这关系到你以后的终生伴侣……”

　　南博瞪了她一眼，男人就要有男人的尊严。就算追不到，也不能在气势上输了，“好，我赌了……”

　　小小一口可乐全喷了出来。

　　***

　　接下来的飞机，小小表现得都很专业，她口语进步神速。自从上次她要求下车后，洛航就再也不敢瞪着她了，连看她都不敢了。

　　对上她时，能避则避，不能避也聊两句工作上的事。

　　他有点怕这个辛小小了。

　　说不清为什么怕，就是觉得一看见她就呼吸困难，好像即将溺毙之人。

　　但小小则不同，她气消了后，对他还是一样。该不要脸还不要脸，该搭讪还搭讪。洛航敬佩，这得多不是人才能修炼到如此境界。

　　这天，小小工作完准备离开时，看见洛航和余涛走了过来。她又不要脸地上去问他，“我想约你去看电影……”

　　余涛脚崴了一下，马上识趣地走人，“你们聊，你们聊，我不打扰了……”

　　洛航脚下的步子只滞了一秒，越过她就走了出去。

　　小小也没有追，她也知道自己能成功约到他的机率也只有百分之零。

　　她回到家里找了几个美国大片，一面吃薯片，一面看大片。反正转天休息，她要熬个通宵才回本。

　　而第二天睡得迷迷乎乎时，辛欣同志就来敲她的房门。

　　小小是凌晨4点才睡的，很不想起来开门。但辛欣一直在敲，她只能梦游似的下了地，举着一头蓬松的头发站到了门口，“妈，你干么，我想多睡会儿。”

　　“别睡了，别睡了，楚老师来了，正在客厅等你呢！”辛欣一脸兴奋，还催促道，“快去洗漱一下，快一点啊！”

　　小小哀嚎一声，这个楚阳大早晨的不让人安生……等等，楚阳来她家里干么？

　　小小的瞌睡麻利儿地全醒了，她刷牙洗脸，迅速站到了客厅里。

　　楚阳十分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知道你还在睡…….”

　　“没事没事，这孩子平时起得挺早…….”辛欣又是端茶又是倒水，高兴得不得了。

　　小小心想，那你还不走？

　　“哦，你是来找我吃饭的吧？”小小一拍头，“我把这事给忘了，最近太忙了，”她看了眼表，差不多中午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吃吃吃，现在就去吃，不就是吃顿饭吗？

　　“不是吃饭，”楚阳纯良地笑笑，“我想约你去看电影，上次在电话里说了。”

　　小小……

　　约会的最佳借口果然是看电影。

　　她也很想像洛航一样，不予理采。但是辛欣同志率先赞同，“好好好，去看电影好。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好，我们那会儿哪有电影可看，还不是整天压马路。”

　　小小…….

　　说得像他们在拍拖一样。

　　楚阳看着小小在笑，后者却是讪笑了两声。

　　小小算来算去，也觉得自己变不成洛航那样的人。她无法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磨磨蹭蹭地换好了衣服，楚阳开着车子带她去了电影院。

　　路上问她，“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什么电影？“随便吧，我看什么都行。”

　　其实她什么都不想看，现在她想做的事只有两件，要么旁边的男人换一换；要么，回去睡觉。

　　显然，现在这两点都无法实现。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带人不带魂。

　　“那就最近很火的一部电影吧？我和我的中国怎么样？”楚阳兴致勃勃地向她推荐。

　　“好。”小小应付了一句。

　　不管她带不带魂，楚阳还是主动去买票，买爆料花和饮料。让小小有些愧疚感，也就勉强打起精神来。

　　快进场时，楚阳突然问她，“你是不是不太想和我看电影？”

　　小小等了半天就等他这句问话了，含蓄道，“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来这里看电影的都是情侣，我们，不太合适吧？”

　　她不自在地看着自己的鞋子，时不时地翘一下脚尖。

　　楚阳拿着两张电影票，左手捧着爆米花，右手抱着可乐，踌躇了许久。

　　“看场电影而已，朋友也可以看电影……”楚阳说不下去了，他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是想要追求她。虽然他表白过，小小也清楚。

　　但是他只想让这种朦胧的情感逐渐清晰，也不是转身，或是一再的强迫。

　　他是老师，他有这个耐心。

　　小小看着他手里的爆米花和可乐，突然有种罪恶。楚阳是一个好男人，而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他动心。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此，应该珍视的人却无论如何也不能靠近。

　　“算了，我们进去吧。”

　　她接过了一桶爆米花，正要检票入场时，小小接到了洛航的电话，通知她去开会。

　　小小像从一堆嘈杂的人群中拨拥而出，一口长长的清凉的呼吸，她如释重负了。

　　电影到底没看成，楚阳只是苦笑。

　　从电影院跑出来时，身后的一辆车子在拼命朝她按喇叭。小小回头一看，原来是洛航。

　　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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