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宾今天打脸了吗？

　　梁仪出了警局就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她上了出租副驾驶：“你好，麻烦森林公园西门。”

　　司机打开导航，嘟囔：“森林公园，城郊那个啊？很远的。”

　　“是那个。”梁仪晃了晃手机，“麻烦给我开小票。”

　　“好勒。”司机不再多问，一踩油门，车子就飙出去了。

　　大概是觉得沉闷，司机主动搭话：“你是来茏市旅游的学生吗？”

　　这不能怪司机，梁仪长得显小，司机差点没问她是不是刚高考完来茏市考察新大学。

　　“不是。”梁仪说。

　　“那你咋去森林公园啊。”司机说，“这地方只有游客爱去。”

　　梁仪笑了笑：“我知道，10 多年前那桩事嘛。”

　　茏城十多年前，森林公园三期收尾，由于是市里的重点项目，当时很多市民过来看热闹，结果看到了一群动物在公园里游行。老虎、狮子、黄鼠狼……天上飞着一大群鸟遮天蔽日，地上几百只走兽横冲直撞，一只接一只，沿着大路把整个公园游了个遍。路牌路灯上全是鸟屎，人工修建的垃圾桶、围栏、店面全部被啃咬踩踏了一遍，吓得市民们赶紧回家。别的不说，森林公园山里居然有老虎谁敢逗留？

　　最后偌大一个公园只剩下一期的一半地方还在开放，改成了小游乐场。不过森林公园的大牌还挂着。有的游客不知道看名字以为是个大景点。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司机说出来是不打算坑她。

　　车子到了大门口，梁仪用手机扫码付了一百零八块钱，拿了小票放在左边口袋里。梁仪来这里主要是为了买“菜”，她说要给章应补一补，也不是口头说说。

　　这里有个鬼市，不过做生意的不是人而是一群黄鼠狼，森林公园此处灵气浓郁，它们得了灵气有了灵智，经常窜到游乐园的自动售货机买东西吃、开机器玩。

　　但是这群黄鼠狼有天忽然觉得，它们既然已经踏入了修炼一途，就不能占人类的便宜了，要堂堂正正地给钱。就在后山灵气兴盛之地种了些作物卖了换钱，再拿钱去享乐。

　　梁仪进了森林公园就往三期工程那边走，这里废弃已久，如果不是她之前循着灵气深入，也不知道后面有这么一群活宝动物。

　　三期工程建好的人工建筑都破败不堪，有的木质墙体残留着一个大洞；有的房顶塌了一半；还有的干脆只剩下个水泥底。每一个房间里都长满杂草，藤蔓攀爬，阴气森森。走在路上都觉得有点莫名的冷。

　　路旁吃草的鹿看见有人来，冷漠地一甩头，踢踢蹄子，蹿到林子里去了。

　　梁仪走到一颗大榕树下，这棵榕树独木成林，气根垂落扎进地里，树枝虬结，笼罩了几百米。她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经过，从背包上取出一只红绳编织的白银铃铛，手腕用力，摇了三下，铃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只黄鼠狼蹿出来，它见是梁仪，竖起身子，叫了两声，另外两只黄鼠狼钻出草丛，拖出一只装着米的塑料油壶。

　　“我还想要点菜和面。”梁仪对着这只动物说，又从包里掏出一个沉重的塑料袋，里面全是十元以上面额的零钱，又把乘车小票放上去了，“这里总共两千块，我打车用了一百零八，老规矩抵扣。”

　　三只黄鼠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合力把装钱的塑料袋拖着跳进草丛，过了一会儿衔着一个装满面的塑料油壶和而塑料袋已经满是蔬菜了，梁仪把菜塞进自己包里，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突然一只黄鼠狼叼住她的裤脚，在它脚边上转了两圈。

　　“涨价了？”梁仪没什么想象力，解读不出来他们的意思。又从包里掏出两百块放在地上。

　　黄鼠狼抓了抓耳朵，在地上捡了个根树枝，在泥地上歪歪斜斜地写字：有人来后山。

　　过了一会儿它又在“有”和“人”中间画了个符号，添加了个字，“怪”。

　　有怪人来后山

　　“灵气天成，有缘者得之。”梁仪倒不是很在乎，她也在这里修炼过几次。只不过每次来黄鼠狼们都非常幽怨，仿佛她多吸点灵气就坏了它们的修行，后来她干脆不来了。

　　黄鼠狼瞪大了双眼，似乎在谴责她没有热心肠。然后在地上写到“不让他来，给你钱”。

　　“下个月。”梁仪非常敬业，她曾经发誓和张宇杰解约前不给别人干活，也就是这个月结束，修行之人看重誓言，怕遭天谴。其实梁仪没这个忌讳，他们这一脉讲究天地无情，但她师父说过就是因为相信天地无情，所以他们这一脉行事乖张不懂低调，才个个没落得好下场，叫她表面上遵守一下修士的日常忌讳。至于警察局里的事，见义勇为能叫干活吗？不能。

　　写字的黄鼠狼翻了个结实白眼，写到“下个月！！！！”，连打四个感叹号，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中午的太阳有点毒，梁仪回家前在生鲜店买了块牛肉，要做土豆炖牛肉，回家发现餐桌上已经放了好几个盒子。

　　“回来了？”章应开始拆盒子，“我点了外卖，就等你回来。榕林路的事我也去了，本来准备顺道接你，结果你已经离开了。”

　　“我去城郊买菜了。”梁仪把手里的菜和米举起来晃了晃。

　　“怎么跑那么远？”章应有点奇怪，接过装满菜的塑料袋和米，好家伙，挺沉的，塑料袋老大一个，里面西红柿、土豆、茄子、白菜杂乱地挤在一起，章应整理癖顿时发作，把它们一种种分出来排列好，拿大号的保鲜盒装起来。

　　梁仪洗了一个大西红柿，直接切开，把一半凑到了章应嘴边。

　　章应收拾着东西，就着她的手低头尝了一口，西红柿味儿很浓，汁水充足，甜度适中，味道也不错，吃到胃里莫名奇妙的舒适。

　　“你在哪里买的？”章应知道有些特殊的菜市场，菜品质量更高，均价也更贵，他家的日常食材就是交钱给物业从这些渠道选购来的。章应姥姥又热衷于养生，会通过老姐妹的渠道囤一些高品质的农产品。章应尝了一口就知道是他姥姥的爱吃的菜，因此冒出了囤一点送回家的念头。

　　梁仪自己也吃着半块西红柿，答道：“森林公园那边朋友种的。你想买呀？”

　　章应点点头。

　　“不用担心，我已经买够了一星期的量，下周我再去买一次，这些刚好能吃完。”梁仪把章应分好的保鲜盒叠在一起，“本来就是拿来投喂你的。”

　　“那正好，下次你去买带着我，我想买一点给我姥姥。我姥姥喜欢养生。”章应听到是为了他心里挺开心的。

　　“你先把这些给她。”梁仪从保险盒里拿出一半，“它们种东西很慢，一块地里的土豆下种时间很可能隔好几个月，下个星期去，不一定有这些种类了，先给你姥姥吃吧。”

　　两人把外卖热了热，章应点了五个菜，三份饭。

　　“我早上出门去挑了礼服，待会儿你试试，觉得不好看我再去工作室买。”章应找的她妈妈的朋友，一位独立设计师，这么短的时间定制肯定来不及了，就购买了她设计好的成品。至于配饰，梁仪表示她已经自己搞定了，章应为了尊重她，没有自己去订。

　　如果周月华女士在现场，一定拧着章应的耳朵说，你居然不带女孩子去挑礼服，还用你的直男审美随便买了一件回来给她穿。

　　“肯定好看。”梁仪就开始捧场，“你买的肯定没有问题，我的手机壳也是你挑的，我觉得很好看。”

　　章应听了又开心了，开始互相吹捧：“我觉得你化的妆也很美。”

　　这些天梁仪买了首饰、指甲油、发饰，学习了几种发髻的盘法，把杨金西教她的妆面练习了几遍，终于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怕效果了。但是离“很美”还是有点差距的，最多占了颜值的便宜。

　　商业互吹过后，梁仪就催章应把菜送回家，不然她姥姥就吃不到新鲜的菜了。于是章应就捎上梁仪给他的菜回周家去，一进门就发现家里堆着十几箱西瓜，而他的姥姥开心地站在一旁，拍着其中一个眉开眼笑。

　　“章小应，快来，正好正好，这是我找人买的西瓜，据说是山里种出来的，皮薄肉甜，纯天然的东西，拿几个去你现在住的地方吃。”周老太太招招手让他过来，顺便戴上胸前挂着的金丝老花镜。

　　“好的，姥姥，这瓜长得好。”章应对于吃他姥姥的东西很积极，并且一定会再事后给她好评，夸奖她买的东西很棒，这样周老太太很受用。

　　“最近生活怎么样，我看你又长瘦……不，你怎么长好了？”周老太太仔仔细细看了看她的外孙，确定这位小伙子离开家的时候一脸颓废的样子，现在倒是黑眼圈也没有了，精神也好多了，人也长胖了一点。

　　章应倒是没想那么多，整天熬夜生活不规律他心里有数，怎么可能长“好”呢，他也不大在意外表，只要心里是精神小伙就好了。但他姥姥都这么说了，干嘛非要和老人家对着干，于是他随口接了一句：“是啊，这段时间和室友合伙吃饭，外卖吃的少了。”

　　“对，就该这样。”周老太太很满意。

　　章应举起一整袋的蔬菜：“知道你喜欢买农家自种的菜，这是我室友买的，我尝了一下味道挺不错的，弄回来一点给你，今天才从田里摘的。”

　　周老太太果然高兴了起来，她也没别的爱好，国外那些保健品也吃不惯，宁愿喝点鸡汤之类的食补，她连忙喊王妈过来：“晚上就炒章小应带回来的菜。”

　　然后她就一脸八卦地问：“你妈说你喜欢直播节目里那个姑娘梁仪，是真的吗？”

　　得了，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梁仪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都是赵煦给我妈谎报军情。”章应说。

　　“你不是都给她买礼服了吗？”周老太太完全不相信。

　　章应故作意外地说：“怎么这事也让你知道了。”

　　“你去你孟姨那里买东西还想瞒过我？”周老太太又问，“对了，你别想打岔，那姑娘怎么样，什么时候带回来，多大年纪？”

　　眼看催婚念经要出场，章应一一答了：“人挺好的，就是她给我做的饭，这些菜本来也是她买来吃的，人还没追上带不回来，大学刚毕业。”

　　周老太太一合计，还挺合适的。

　　“你多找人家说说话。”周老太太指点他，“你爸当年没事就找你妈说话，这才把你妈追上。”

　　章应闻言笑了笑，其实他爸妈是从小早恋的青梅竹马，大学开学就同居在一块了，只有家长以为是纯洁的友情过渡到爱情。

　　“好，听您的。”章应笑眯眯地答应，“我把西瓜带回去给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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