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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了解天帝的仙神明白，这是天帝要借此机会给冷落了近万年的天禽一宗抬荣，而并非单纯为雪鸾一人之赏。
“阿雪替丹穴、女床父族、母族两山叩拜天帝。”阿雪又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这事她本就心心念念，没想到第一日到得天宫自己的愿望就实现了，又是在这样隆重的场合。知道是沾了小幺的光，此刻她自是打心眼里欢喜和感激，意外又激动的神色全都显在这直率的神鸟脸上。
天帝又往方才雪鸾座位那方看去：“你们来自青要山，该是武罗女神座下，你们晋封欢喜，她座下可是要虚空了。本帝也没陆吾那本事，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你俩这样灵窍的神兽仙禽。陆吾只怕也是寻了万八千年才得你两位。陆吾，你暂且在天宫挑选四名伶俐的仙姬送去武罗座下，待日后再择好的给她补上。”
“还是天帝想得周到，陆吾一会儿就办。”陆吾含笑应下。
武罗亦起身来到近前叩首拜谢天帝。因为她行跪间一直恭敬垂首，旁人没有看见至始至终武罗的脸上都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紧绷之感。尤其是在天帝说让小幺拜月神为母，赐名朤月的时候，她在座中不自觉的五个手指几次张了又屈，最后攥紧。
天帝又问了武罗在这天宫的行舍分在了哪里，她一一据实而答。
天帝说：“你也辛苦了，今日就住的敞快些，就让阿雪随着朤月丫头一块到内廷去住吧。陆吾你吩咐下去妥当安排，明日朤儿也好和她一众兄姊们私下亲近亲近。”陆吾一一应下，武罗再次谢恩退回座席。
天帝又说朤月虽封了帝女，可一时半会儿也未必住得惯天宫，便还住在青要山吧。虽不入天宫，但他也不会委屈了这孩子，自己那一日未曾住过的青要山正殿就赐予这丫头吧。这护卫帝女的职责就全权交给禽首雪鸾，缺什么人，少什么东西尽管找陆吾去要。
又说武罗神君暂且仍做青要山司山之神，天妃当年阻你嫁给凶神，嘱咐要给你寻个好归处。待日后得了机会缔结良缘，本帝再另行厚赐云云。
既然赐了小幺帝女的身份，天帝此番安排自然无可厚非。可外人怎知，偏偏今日小幺得的都是武罗最想要的。数万年前武罗便盼着想让月神能收自己为义女，可到底未能如愿，到了连月神的最后一面也未得见。
如今她最在乎又求而不得的，就因着赤松尊神的关系，却让自己座下的寻常仙姬，轻轻松松的得了去。御赐四名和自己同样无宗无名的小仙姬就把自己打发了，还是因着天妃，可见这天帝也并未把月神托付放在心上。
看来当真如外人所言，月神只是天帝把持权柄的棋子。她如今离去不过一万余年，在天帝心中的分量还远不如赤松的面子。这天大的落差和为月神的不值，从此像她横在她心头的一根刺一碰就痛。
天帝哪里会想到武罗的心情，此刻正兴高采烈的召唤着新得的女儿道：“朤儿，过来给几位元始尊神敬一樽酒，他们都是和父帝一般的辈分，日后你还要请他们多加照拂。”
当世的五位元始尊神中，冰夷被誉为三界长子，又统御六合中中最宏大的水界，其地位当与天帝比肩。
冰夷的席案设在天帝的左侧阶上，小幺若是敬酒按尊荣顺序理应从他开始，赤松尊神则坐在他的对面右侧阶上。
小幺此时已经恢复了常态，娇俏的道：“我要先敬师父。”到得师父跟前，她先给师父斟了樽酒，却怕师父拦着自己，也没一声言语就仰起头，先将自己的酒咕咚一声灌下了肚。那啥，你这是和一众仙神玩起了先干为敬？
这酒浆虽是甘甜却也劲道十足，小幺心头顿时也热了起来：“朤儿再谢师父收徒”。老头子见状也一口干了，又向天帝看了一眼得意的笑道：“做得好，徒儿记住，以后可不能有了父帝忘了师父。师父，师父，不仅为师，亦比为父。尚且拜师在前，认父在后，你凡事可要以我老头子为先。”
小幺又鞠了一礼道：“徒儿必当谨遵师命。”她这和师父卖乖的模样一下子又逗笑了座中不少仙神。
小幺又示意宫娥将手中金樽斟满，再次走到父帝跟前道：“我再敬父帝，小幺谢父帝赐宗。”
小幺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的在人前对自己示好，天帝的心头像要融化了一般：“朤儿灵力尚浅，才刚喝了你的茶，父帝这樽酒就免了吧。”
小幺幽幽说道：“今日的酒可免不得，否则免不了日后要被人笑话了去。”说着又一仰头将那甘露喝下肚去。父帝连连的说：“好孩子，父帝这樽也干了。”说着也一饮而尽。
看天帝那仿佛乐享天伦的姿态，有神暗道：天帝可真是戏精，数十万年来数今日演技最佳，投入得最为陶醉。
接下来这敬酒怎地也该轮到水帝冰夷了，大伙都顺理成章的将目光集中到了水帝的席案前。
那小丫头果然将头转向冰夷说道：“这位元始尊神，我之前原是见过的，自是熟人。可在座的其他二位尊神我却是头一遭得见，父帝既认下我做了女儿，我也算是这里的小半个主人。先敬生后敬熟才是礼待之道，现下我理应先敬他们，水帝您说是不？”说完她朝冰夷眉毛轻扬。
整整一个晚上，冰夷的心都不受控制般，一直被这小丫头的喜悲牵扯着。从在殿外的月庭中开始，这小丫头聚精会神的观看着祭月的仪式排场，将琼浆注入池渠，到后来进入殿内那看似一连串令众神震惊的戏码，惹得她又哭又笑。
赤松和帝俊的表演，还有那陆吾还在一旁不露痕迹的配合，他都冷眼旁观。他也不去深思赤松为何突然转了性，参与到这三界的事情中，肯为天帝背书。
从赤松初点到她名字时的紧张、局促，到对赤松的感激和敬重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确是真情实意。再到天帝唤她时的腼腆，还有她后来脸上的激动和掩面而泣，到最后她亲亲热热的唤着帝俊为父帝。
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知道她还有这样丰富的情绪变化。在桐林幻里的时候，他是见过她哭泣的，可却与此时不同。那时候她多半是委屈、落寞，现在是感动、感激、意外，可能还有诸多的复杂情绪掺杂在一起，可这诸多的情绪中却唯独没有惶恐。
别说是万余岁的女娃，就算是久经历练的神祇，面对此时天帝的威仪，也当是压力重重、战战兢兢。本该是畏惧的情绪胜过一切，可她偏偏不怕，只是感动得稀里哗啦，这绝不正常。先前她便以天帝近神才有的迷谷引路已让他疑虑。
可此刻他的心思落在她身上无法回神，一时难以将一系列的事情串联起来。无暇分神去细想帝俊给了她如此的天恩，是否真的只是在演戏或者单纯是为了笼络赤松。
现下只看着她给五位尊神敬酒，天帝让她敬三人即可，她却偏偏要敬满五人。连着两杯酒下肚，她的小脸已经是通红了。可又歪着头向他挑衅，说完话还不自觉的向她眨了眨她晶亮的眸子。
他的心微微一颤，还未开始饮酒，竟已像是微醺。在桐林中，心里就结下的那颗茧在此刻裂了一条缝隙，有什么迫不及待的呼之欲出。他看着她双颊的坨红，身子懒懒往后一靠，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席案，缓缓开口：“既然都说了是熟人，要是本帝不和你做些熟人的样子怕是不妥吧？”
小幺本想故意气他一气，谁让上次在行渚他让小僮传那纸笺，一下子就点破了自己的心思，一点情面也不给她留。就想着当着诸位仙神的面，他定要顾及场合，虽有气恼也拿她没有办法，自己便正好扳回一局。可他偏偏不按常理出牌，现下又是要做什么？
好玩的心性一下子都吓跑了，竟比刚才师父和父帝唤自己时更紧张了百倍。小幺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若是他此时要说什么、做什么不像样的，自己可是万万接不住的。这样得场面，她又不能耍赖、跑掉，她暗暗后悔自己引火烧身。
正在小幺后悔不迭得时候，那人忽然拿着酒樽站了起来，一步、两步，径直的朝自己走了过来。他走得极为缓慢，他每走一步小幺的心头就惊跳一下，他究竟要干什么？
旁人不知道，他此刻的脚步，像不受控制一般逐渐靠近那女娃，他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的放慢离她越近越好的念头，但是绝停不下来的。
这念头从先前在庭院时，她一直用目光追着他时便产生了，他只能端正身子故意不朝她去看。而当方才她掩面而泣，他靠近她的想法便按捺不住了，这丫头偏还不识好歹的开始向他挑衅，正好给了他这起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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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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