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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离(5)
喜欢......么?
蓝鹿发觉那双看向自己的眼多了几分打量,试探,带着几分故作轻松的姿态来。
却都被自己给牢牢地捕捉到了。
她默默的垂下眼帘来,“人妖有别,非我族类,我怎会喜欢上狐妖呢。”
苏洛莞尔一笑,“想来也是自然,你们多少人类死于我妖族手中,想来若无不共戴天之仇就罢了,怎会产生男女之情。”
蓝鹿轻轻拂开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月爷想必也不会喜欢上人类女子,苏洛何必多虑呢?”
苏洛摇摇头,“你什么意思,我自然是不敢对他再有妄想。”
蓝鹿微微一笑,“若他还将你带回晖夜宫,想必依旧是有几分情分在的,想来月和兰的断袖之说,也不过无稽之谈,你何需丧志。”
苏洛没想到她直接揭穿了自己对时见月尚存的念想,颇有一丝尴尬,默默地站起身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蓝鹿,你好好休息。”
蓝鹿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也好好休息。”
苏洛转身走出房门,嘴角浮起一丝阴笑。
蓝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见过太多背叛失去,若苏洛一开始便是带着虚情假意而来,总比日后产生情谊再干戈相向更好。
良久之后,蓝鹿拾掇拾掇自己,伸了个懒腰便懒洋洋的出门了。
睡了个好觉,浑身上下都是无比的轻松自在,自然应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蓝鹿走出房门,在殿外花园中晒太阳,感受光触碰的温暖,门外兰恩走过,看到她时坏笑着在门口停下,“小鹿儿,怎么一直呆在房里,要不要随我到处去走动走动?”
想到苏洛方才说的他和时见月的传言,顿时心生逗弄之心,装作没看到他一般走到他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玩弄门前摆放的海棠。
他立即跟上走进,在她身旁伫立,拿出折扇想要挑起她的下巴来,“怎么看见你兰恩哥哥不懂礼貌?”
蓝鹿偏头轻轻巧巧的躲过,顺带眄了他一眼,“你去哪走动?除了找那狐狸还能去哪走动?”
他故作凄惨道,“我这不是来找你来了吗,你怎的还冤枉我。”
蓝鹿白他一眼,戏倒是不少。
“哦,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东兴殿就在我的旁边吗?你就说你是不是顺路走过我这里?”
兰恩被堵得哑口无言,美眸泛着涟涟水光,嘟嘴委屈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这么好的地理位置怎么不多和月走走,培养培养感情?”
蓝鹿失笑,挑眉道,“谁不知道你喜欢他?我到希望我和你换个位置,不然总是要被你叨扰。”
兰恩贼眉鼠眼一瞅她,懒得多说一句话便一溜烟儿地跑过去了,留下蓝鹿在原地大笑。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情也好了不少,便跟着走出去。
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急忙定神稳住姿态,怀里掉落出一个物什来。
蓝鹿蹲身捡起,是那把从时见月身上取下的短剑。
繁密复杂的鸟头剑柄,刀身上闪着利落的金光。
蓝鹿皱眉,自己明明没记得将它带在身上,为何会掉出来?
咬唇细想一番也无着落,管他的,就带在身上吧。
用衣袖胡乱擦拭一番便又揣进了兜里。
走出院外,看着四处飞鸟虫石,和宫外的冰天雪地完全两幅模样,思考着这应该便是所谓的结界了吧。
曲径通幽,出了院外有三条路,蓝鹿不由自主往左侧走去。
路过东兴殿时,蓝鹿顿在原地裹足不前,看着那座巨大的冰宫,殿外冰雕匾牌写着赤字:东兴殿。
蓝鹿凝神细望,心中浮起淡淡忧思。
屋门紧闭,她呆滞了片刻,便转身欲要离去。
刚迈出下一步,突然一个巨大的力道将自己揽过,翩然越至院落深处的墙角一隅。
她紧紧靠着背后冰冷的墙壁,眼前那银白色的布料,绣着的暗花,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将她笼罩。
是,他。
“来了我的地方,又想去哪?”这人太高,俯视着她,偏偏是一双极美带着浓浓笑意的眼,如三月春水。
“与你无关。”她眼看向别处,强装淡定,耳根微微发烫。她希望现在是在夜里,最好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便不会让这人瞧见自己这副模样。
然而天不遂人愿,在时见月的视角看来,日光照下来她的皮肤似透明的水玉,红是霞光,白是月牙。他微微躬身俯下来迎合她的高度,唇贴在她耳鬓间厮磨,像要刻意揭她的底,“耳朵好烫。嗯——”轻哼一声,“你说与我无关?怎么会与我无关呢。”
热气扑向耳内,她不住地颤抖,刷的整张脸一红。这人太可怕,慌乱侧过脸拉开与他唇的距离。
少女幽香漫于鼻尖,他微微勾唇,“怎么不敢说话了。”
声音低哑,极具磁性,只怕万千少女听了都会脸红。
蓝鹿惊慌失措去推他,奈何坚硬如铜墙铁壁一样纹丝不动,被夹在中间的自己无所适从。想找机会从左右侧夹缝中逃出,他偏伸出手撑在墙壁上,拦住自己的去路。
她定神,冷笑,“看来晖夜宫的少主只会调戏良家少女。”
他轻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打量着,一双贮满秋波的眼眸,长睫轻扑,琼鼻玉脂,白璧无瑕,“阿鹿,你倒是与我说说,你为什么别的不会,就惯会生气?”顿了顿,低声道,“和那天一样的,生气。”声音沙哑低沉,若魔音灌耳。
蓝鹿单纯的好似未开的蓓蕾,这样逗弄她便给他极大的乐趣,看着她张皇无措的模样比什么都感到有趣。
果然,这只小野猫立刻恼了,伸手使劲一推他的胸口,羞红了脖子根,“我什么生气,你这样我能不生气?”
他心口一阵剧烈疼痛,收回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嘴里竟有浓厚血腥味道,蓝鹿见他难受的皱眉的样子,立刻凑上去担心道,“狐狸,怎么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时见月咧嘴一笑,尖牙上黏着浓稠血丝,蓝鹿吓得六神无主,一看自己的手心,“我......我这是怎么了。”又抬头看他,见他脸色苍白冰冷,毫无血色,“是我么?”
他笑得更为开心,舌尖伸出舔舐自己嘴角血迹,“是你,是你使我心烦意乱,是你使我朝思暮想,都是你。”
蓝鹿一愣,脸红的像番茄,欲要伸出手去捶打他,又收回手来,“你说什么傻话,你这只笨狐狸!笨死了。”
时见月乐得笑起来,抿唇看她,笑意甚浓,嘴角渗出血丝,像一朵开在唇角的花,在雪白面孔上绽放看起来艳丽无比。
“你到底怎么了?”蓝鹿拉着他胸前衣服担心地小声问道。
他垂下眼来,长睫在眼下投出一道浓密阴影,弥漫着浓稠情素,哑声道,“你是不是担心我?”
蓝鹿的脸红的想要滴出血来,“我担心你,我当然担心你。”
他的胸口愈发钝痛,可能这伤情,只有他心里最为清楚,毕方剑的威力太大,还有那日蓝鹿被蛇女摄魂伤他,后来每次用一次功力,都是耗尽心脉。
然而所有这一切,换她一句担心你,便是值得。
他近日来气数混乱,妖气在体内乱窜,之前被道士伤的那刀,便汲取他一半妖魄,蓝鹿后来刺的那几刀更是切断他剩余的妖魄,也许只有兰恩知道,他现在气虚如此。
他定定的看着她的眼,那样好看的眼,好像就这样一直看下去。
蓝鹿见他双目浑浊,眯着眼看着自己,倏尔便倒了下去。
“狐狸!”蓝鹿尖声叫起。
半月久,时见月在东兴殿闭门不出,只有兰恩进出作陪。
蓝鹿每日守在殿外,早去晚归,只是远远的看着那紧闭的门。
狐狸,你到底怎么了?
然而兰恩总是夜里离去,魅影闪过便消失不见,蓝鹿无法与他搭上话。
蓝鹿坐不住了。
夜凉如水,墨色如绸,蓝鹿敲了云吟居的门。
而出现的兰恩亦是令她吃惊,淡蓝发丝散乱,素白面孔略显憔悴,眼下一片淡淡乌青。
“兰......恩......”
兰恩早知是她,淡淡一笑,“小鹿儿,你别问我,月不让我告诉你。”
蓝鹿眼中瞬间蓄满泪水,“那你呢,你就愿意么?”
他吁出一口起来,恬淡的笑,“鹿儿,你很好,你以为我就只是为了他么?”
“那你为了谁?”蓝鹿咬唇瞪着他,兰恩见她秋波流转的水眸波光点点,令人怜爱。
一笑,“他对我恩重如山,我这么做有何不对?”
蓝鹿紧咬着下唇看着他,大滴泪珠滚落,“那他当我是什么。”
“呵......”兰恩笑,像火烧拈灰,葬花漫天,“你可知我们妖一生岁月漫长,这无尽的年月里,唯有永夜相伴。”
“也许众人皆知他风流成性,花心顽劣,可他不是花心,不是风流,他只是不爱,他谁也不爱。”
“妖不像你们人类,一生短暂,及时行乐,三年五载爱一人,往后又是另一人,而我们妖不同,我们的生命太久太长了,久到忘记经年累月所有过往,长到厌倦世间一切琐碎,却也要甘之如饴的活着,我看着那月,那日,和我千年前看的那日,那月是同一个么?我不知道,我也没去想过。”他看向蓝鹿的眼有些飘忽。
“许多妖花了千百年都无法爱上别人,可是若是妖一旦爱上,则是永远。”
“蓝鹿,你可明白?”
她不明白么?她明白。
而正因为如此,她怕她短暂的人生配不上他的岁月蹉跎,她怕她也只是他摘过的一朵花,经不过流水的托载便化作尘泥。
哗啦一声鸟扑腾着翅膀从树枝中飞出,又极快静下来,夜色如墨,彩云追月。
蓝鹿走时问兰恩,“那你爱谁吗?”
他背对着她,声音平静且带着戏谑,“我谁也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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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不离(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