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笙踏歌

　　“你这脉象好生奇怪，也并未有中毒的迹象，我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封离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是这个结果，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能力不足，就多了句嘴，“不如找苍医师瞧瞧？”

　　过了好几个时辰，萧玉这才感觉到那剧烈的痛意有所缓解，在脉象上就看不出任何问题了。
　　但封离弄不清楚，萧玉可是早就猜了七七八八，这东西恐怕就是自家师父中的吧。当时他还在疑惑效用，没成想竟是用此种方式断了他的后路。
　　也不知道苍擎用了什么法子，竟炼出这么颗奇怪的丹药，使得服下的人一旦破了戒就要遭受蚀骨之痛。

　　萧玉指尖无意识地在檀木桌上敲了几下。虽能明白师父所做的良苦用心，但情感上却难以接受。
　　这几乎是让他彻底乱了阵脚。

　　“不过……”思绪突然被封离的声音打断，萧玉只听他缓缓继续道，“我听闻南疆那边有种蛊毒，虽然不会对受蛊者有什么身体危害，但却能操纵思维，会不会是……”
　　“不可能。”萧玉斩钉截铁地接过话头。
　　那是跟他一起生活近二十年的师父，就算他犯了戒，每次也不过只是小小惩戒，萧玉绝不能用恶意去揣度自己最为崇敬的师尊。

　　封离诧异地看他一眼，见萧玉这副笃定的样子顿时再说不出什么话来，心中疑惑扩大：“难道你清楚是谁动的手脚？”
　　萧玉并没有开口解释，只给他倒了杯茶，这话题就算揭过去了。

　　*
　　昨夜的云霄殿内，任是萧玉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到洛渊竟是将他带往了酒窖。将一整坛密封好的女儿红搁在了桌上，这人就开始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
　　萧玉从没见过他这样疯狂地模样，想劝阻却没什么好的理由。
　　洁身自好的萧楼主最后决定放任一次，也拿过酒盏，跟人沉默地对饮起来。

　　一杯入喉，火辣辣的滋味灼烧着咽喉，但畅饮的痛快却教人有那么一瞬间遗忘掉时间的是非。
　　萧玉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何酒能让人上瘾，没怎么注意就多喝了几杯。
　　刚开始以为是错觉，但愈到最后更是明显起来。腹腔内钻心蚀骨的疼痛席卷了大脑，让萧玉的前额在瞬间就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怎么回事？
　　萧玉轻轻按压了两下也没有得到缓解，他太阳穴因为强忍疼痛而爆出了几根青筋。
　　在他对面的洛渊喝了个酩酊大醉，此刻眼神都有些不清明了，哪里可能发现萧玉的异常。

　　萧玉颤抖着站起了身，他必须离开，要是让洛渊发现了不对劲，就不太好收场了。于是克制住莫名其妙涌上来的疼痛感，萧玉走到那小醉鬼身旁，弯了下腰就将人怀抱起来。
　　腹部的疼痛并未得到丝毫的缓解，随着时间的推移居然越来越清晰。这时候，胸口突然多了抹柔软的触感，睡得昏昏沉沉的小公子无意识地在他的身上蹭了两下。
　　萧玉轻轻勾了下嘴角。

　　又坚定了决心。
　　这是师父给自己的一场考验，他决不能认输。

　　……
　　“我可又是不请自来了啊苍老弟。”
　　苍擎放下了手中的狼毫，对来者点头示意：“坐。”

　　禾山长老也不客气，放下手里的赠礼，直接在身侧的椅子坐了下来。
　　他偷瞄了好几眼苍擎笔下的的字迹，察觉到对方看过来的视线这才清了清嗓子哎，故意唉声叹气着：“哎呀，你说这子卿，成天连个人影也没，他才是真正的武林之主，还得让我们处理事物。”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表情半点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竟是觉得管理武林是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沉醉在沾沾自喜中，也就错过了苍擎脸上一闪而过的憎恶。
　　可那表情转瞬即逝，一眨眼，他就恢复成了平日里备受称道的“圣手”。
　　“子卿年纪小，不懂事，还是多亏了长老的帮衬。”

　　禾山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得意，被江湖上有名的医师称赞，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欲仙起来，他假意客气一阵，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夸奖：“哪里哪里。”
　　萧玉平时不太爱管理武林杂务，而苍擎又沉醉于医道，因此大多事情都被禾山长老接手过去。
　　武林上下多多少少还是有他很大一部分话语权，这无疑增加了禾山炫耀的资本。

　　思及此，禾山长老也没有忘记此番前来的目的。
　　“你可知城东最近新起了座云霄殿，这不伦不类的，还有人传言说最近的杀人案都是那边造出来的。”

　　“不曾听闻。”苍擎给自己和对方各倒了一杯茶，作势洗耳恭听。
　　这极大地满足了禾山长老的虚荣心，就听他嘬了口茶继续：“听说是有个小鬼混进魔教，刺杀了前些年时常兴风作雨的什么教主，摇身一变，自己篡位坐了上去。”
　　他呸了一口：“真是乌烟瘴气。”

　　苍擎一顿，原本并没有认真听却突然被故事情节吸引住，他尝试开口询问：“长老可知那人姓甚名谁？”
　　禾山长老故作神秘，回忆了下才有一丁点的印象。
　　他一拍脑袋：“说是叫什么洛九泱！”

　　苍擎心下猛然一沉。

　　“弟子跟洛九泱是真心的……”
　　回忆坠入脑海，萧玉近乎痴迷的模样一下子钻入苍擎的记忆里。
　　他放在膝上的手掌攥得死紧，脸上居然还挂着笑：“是吗，那确实是不伦不类。”

　　禾山总算是等到了对方的附和，这才又开始絮絮叨叨：“真是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听说那洛九泱也不过十之七八，居然就糊涂至此。”

　　“这样的妖魔鬼怪若是不趁早除了去，还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
　　苍擎难得接了一句长话，把禾山长老弄得一愣。他倒是没想那么多，那人既然不曾危害到自己的利益，放任他自身自灭也无不可。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也只是微微诧异，思考片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为了显得自己的想法跟苍擎如出一辙，他顺嘴迎合道：“说得不错，把魔教铲除，对天下来说也不失为大功一件。”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