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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心
等莱安斯进了厨房,达塔才飞快地问晏乐童:“他知道你那个标记的事了吗?”他怕莱安斯听到,把声音压得很低,屋里的气氛顿时压抑下来。
晏乐童有些心虚地摇摇头,“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其实是不小心忘了。
达塔脸上又现出那种忧虑,“要是他知道自己为了一个亚雌性得罪了大陆中央的贵族……”
晏乐童“唉”了一声,“达塔,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莱安斯对我是真心的呢?”
“我没有不相信,我现在相信他是真心喜欢你了。但他喜欢的是身为雌性的你。莱安斯是个比一般雄性还强悍的亚雄性,咱们这种亚雄性在他们眼里根本……”
“停停停,”晏乐童假作生气的样子,“不要再那样说自己了,我们亚雌性也是人,我们会说话、有思想,只是力气小一点而已,可我们也是人啊。”
他第一次用“亚雌性”称呼自己,还觉得有些别扭,顿了顿才继续道:“达塔,你如果不信任莱安斯,刚刚我有危险时你为什么还去找他?”
达塔抿了下嘴唇,“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明白莱安斯对你很好,也很喜欢你,但正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他才更不能接受你不是雌性的打击。”他一边说着,一边神经质般地绞着手指。
晏乐童握了一下他的手让他放松,无奈地叹口气,明白靠讲是讲不清楚的了。他扬声朝门外喊了一声:“莱安斯,能过来一下吗?”
高大的男人很快就出现在门口,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什么事?”他手里还拿着一块布巾,正擦着手上的水,显然是干活干到一半,听到晏乐童的喊声就立即走了过来,没有半点被打扰的不耐烦。
晏乐童从床沿上站起身,有些郑重地看着莱安斯的眼睛:“我要和你说一件事,这件事我一开始并不知情……”
“晏乐童!”达塔尖锐地喊了他一声,满目惊惧却又不知该如何阻止他。
晏乐童安抚地看他一眼,又继续对莱安斯说:“你听完后可能会感到失望,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舔了一下嘴唇,不知是因为达塔的忧虑还是因为对面莱安斯渐渐凉下来的眼眸,他也开始紧张了。
他小声地吸了口气,继续道:“虽然我一开始不知情,但还是得先向你道歉。”
莱安斯定定看着他,晏乐童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似乎在那一双黑眸中看到脆弱的情绪。
晏乐童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顾达塔的阻拦,将莱安斯拽到厨房。
“莱安斯,我不是雌性,我是亚雌性。”他一鼓作气飞快地说了出来,之后便紧紧抿着唇看着微微蹙眉的莱安斯,忐忑地等着他的回应。
莱安斯还是那副蹙眉的表情,晏乐童心里也有些凉了,他紧紧攥着拳头,讷讷地道:“我知道我花了你很多钱……”
“等一下,甜心……”莱安斯伸手揽住他的后背将他带进自己怀里,手掌向下隔着衣服抚摸他后腰的标记,“我不太明白。”声音里满是困惑,但依然是温柔的。
晏乐童一下子就振奋起来,激动地抓着莱安斯的袖子:“你不生气是吗?”他飞快地转过身撩起自己的衣摆,回头向莱安斯解释:“就是那个标记,是矿区的监工给我割出来的伤口然后洒进去一些蓝石头的粉末,就成了那天你看到的样子。我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标记是雌子才有的,但其实我是亚雌性,你不嫌弃我吧?”
莱安斯在他身后蹲下了,手指轻轻触上那个标记,晏乐童一时有些恍惚,好像回到那个月圆夜,自己和莱安斯也是这样的姿势。
他突然有些脸红,为自己当时的“豪迈”感到羞涩。如果莱安斯当时把自己看作是待选的“配偶”,那自己的行为可以算的上是勾引了吧。
他红着脸扭了下腰,“看清楚了吗?就是那个,达塔说已经褪色了。”他想把衣服放下来,却被莱安斯用手拦住。
莱安斯保持着单膝着地的半蹲姿势握住晏乐童的腰,向前倾身,轻轻亲吻上那个标记。那道标记大约有一指长,确实已经褪色,只残留着淡淡的蓝,便能看清蓝色遮掩下的粉红的疤痕。
莱安斯不厌其烦地从左侧亲吻到右侧,又从右侧亲吻到左侧。
晏乐童轻轻闭上了眼,他看不到莱安斯的表情,却能从那一双温热柔软的嘴唇上感受到他的怜惜。
“疼吗?一定很疼吧?”莱安斯站起来,扶着晏乐童的肩膀将他转过身,视线落到他脸颊上新添的伤口,眉头皱得更紧了。
晏乐童眼睛有些湿润,一把扑进莱安斯的怀里。
如果对面是秦暮,他一定会说“不疼”“没关系”“别担心”。
但此时他的对面是莱安斯,滑到嘴边的“不疼”被他咽了回去,声音软绵绵的似是委屈又似是撒娇:“可疼了,矿区那些人都太坏了,打人都往死里打。还好那天你去了,把我带回了家。”
他这句话触动了莱安斯,对方颇为感慨地将他更紧地搂进怀里,“我很庆幸那天和宏特他们一起过去了。”
“莱安斯,你真的不失望吗?我不是雌性,不会生小孩的。”晏乐童这样问着,却再也没了刚才那种小心翼翼。
“不失望。”莱安斯的回答简短却有力。
“可你刚才那副表情,我以为你又要生气了。”晏乐童小小地抱怨了一下,刚才莱安斯眼神冰凉,真的把他吓到了。
莱安斯有些疑惑地摸了下自己脸,“我刚才的表情?我不太清楚,我很少照镜子。”
晏乐童“噗嗤”笑出来,“我知道,家里之前连镜子都没有。”
莱安斯也笑了,“你是因为我的长相才害怕我吗?”宏特他们也不止一次说过,他很多时候看起来很吓人,村里的雌性和亚雌性们又喜欢他又害怕他。
晏乐童却吃吃笑起来,手指在他挺拔的鼻梁上像滑滑梯似的滑下来:“你的长相?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帅吗?你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
莱安斯麦色的皮肤上似乎泛起些红晕。
晏乐童新奇地摸上他的脸颊,比平时更热了些,果然是害羞了。他笑着用指腹轻轻地蹭着莱安斯的脸颊,“你要多笑笑,你不笑的时候是有些吓人。”
莱安斯摸着晏乐童的后脑勺:“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笑不出来,因为你说我可能会失望,我以为你要说……”他停顿了一下,“要说你其实并不爱我。”
晏乐童“呀”了一声,当真惊讶了,“你怎么会那么想!”他抱着莱安斯的脖子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两下,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会那么想呢!”
莱安斯被他亲得笑起来,有些迟疑地解释道:“因为你不喜欢和我亲近。宏特说,如果你喜欢我,就会愿意与我&¥,可你总在拒绝我。”
系统给的翻译分外直白,晏乐童登时红了脸,小声“呸”了一声,“别听宏特乱说,哪有他说得那么简单!他要是和匝沃尔很和谐,匝沃尔又怎么会跑?”
晏乐童突然顿住,想起匝沃尔已经死了。
莱安斯也想到什么:“这次的事多亏了达塔,但是,你还是不要和他太亲近了,他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晏乐童替达塔争辩道:“他和匝沃尔一起逃跑,宏特有怨气迁怒他很正常,但这并不是达塔的错,你也知道库勒对他是怎样的。”
“匝沃尔可能是达塔害死的。”
晏乐童一怔,随即立刻反驳道:“不可能!达塔不是那样的人!”
莱安斯微微叹气,“你太善良了,所以看谁都好。”
晏乐童认真道:“不是的,我了解达塔。莱安斯,你知道矿区的亚雌性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每天就是挥着镐凿石头,从早凿到晚,挖出蓝石头就给一块饼,挖不到就饿着。谁都不知道第二天自己能不能有饭吃,随时都有饿死的危险。但是达塔会在他只有半块饼的情况下,把饼掰给我一半,那时候我们只认识了一天。他是那种自己受苦时,看到别人的痛苦依然会心生怜悯的人,他怎么会去害人呢?”
莱安斯听完确实感到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为晏乐童在矿区受的苦而心疼,“你是因为什么被流放到矿区的?”
咦?这个问题……晏乐童眨眨眼,假装没听懂。
莱安斯没再问,又说:“达塔和匝沃尔在林子里的事谁也没看到,就这样过去吧。只是还有件事……”他竟然有几分难以启齿。
“什么事?”晏乐童好奇不已,什么事能让莱安斯露出这种纠结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让达塔去伺候我呢?”
晏乐童没明白,“什么时候?我没有啊,他一直比我勤快,可能是看到你需要帮助就过去了吧。”
莱安斯微微皱了下眉,“不是的。”
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令晏乐童心痒难耐,连连催促:“到底怎么回事啊?”
莱安斯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系统给的翻译又是格外直白,晏乐童红着脸磕绊地说道:“不、不可能,我去问问达塔。”
他一溜烟地跑出厨房,马上又返回来,“哦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什么?”
晏乐童有些扭捏地踢了下门框,“就是刚才,你喊我那个,甜心。”
莱安斯笑起来,“早就觉得那个称呼很适合你,刚才没留意就脱口而出了。”
“挺好听的。”晏乐童丢下这句,嘿笑着跑开了。
莱安斯站在原地看着他刚刚消失的位置,抬手摸了摸自己上扬的嘴角,然后掀起厨房里水缸的盖子,低头看向水面上映照出的微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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