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于飞

　　于飞将王震架起来放在棺椁旁，让他好靠着说话。白无常负责将一地的小罗罗挨个丢出墓门外，将整个主墓室留给于飞跟王震两人。
　　“你现在可以说了，希望你说的都是真话！”于飞抱着手臂斜倚在墙上说道。
　　“放心吧，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有什么撒谎的必要。”王震动了动身子，好让自己能靠着舒服一点。
　　“我是临安安县人，祖上世代武师，我王家当时也是声名显赫的大家族之一。直到六年前我父亲在回家路上碰见了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混账，父亲气不过出手将他打跑，谁知道那混账心中不顺喝酒把自己给喝死了，父亲这才惹上官司。那混人原来是吴家舅侄，吴家自然不肯罢休，买通了县官和仵作，诬陷是我父亲将人打死。”
　　“父亲入狱之后我跟母亲耗尽了家财去打点关系，可那些个狗官却是官官相护，也惧怕吴家，好处收了却不敢公正调查，我父亲最后还是被判了绞死，母亲大哀之下不久也去了。那一夜我把县官和仵作都给杀了，还想着去吴府，奈何被发现只能仓皇而逃。”
　　“之后无奈落草为寇，专找那些个黑心官商麻烦，也有了这些个兄弟跟随。后来遇到了大当家和二当家，就是你们剿的那批山贼。因为都是安县人，所以他们让我当了老三。不过发现他们滥杀无辜之后我就想着摆脱他们。但兄弟们越来越多，抢劫绑架的事也越来越不好干，只能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这不，好不容易发现个古墓还被你抓住了。”
　　于飞听了倒是有几分相信，又问道：“你说的吴家究竟有多大能耐，连官都怕他们？”
　　王震不屑道：“因为吴家有个好女儿，叫吴依芳。你可知她的丈夫是谁？”见于飞摇头，王震轻笑道：“她的丈夫，便是当朝宰相杨唯忠，你说那些个狗官怕不怕？”
　　“果然是他们的风格。”于飞笑道：“既然有冤屈，为何不上报？”
　　“我是个通缉犯！”王震阴沉着脸，盯着于飞一字一句道。
　　“也对，估计你还没走进衙门就被抓了。”于飞站直了身子，认真打量了王震一番：“行了，就姑且当你说的是真话。不过好在遇上了我，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只要确如你所说，我会给你个交代，不过......若是你胆敢骗我，虽然不得不承认我很欣赏你，可我照样会砍了你的脑袋！”
　　“你到底是谁！”
　　于飞上前给王震嘴里塞了颗解药，“我姓于，于锋的于！你可以叫我于飞，或者......跟我手下一样，喊我阎王！”
　　于飞说完便朝着墓室外面走去，边走还边嘀咕道：“真是恼火，出门在外还得借着父亲的名号才有人认识我，可恶！什么时候才能把我阎王的名号打出去啊？”
　　服下解药，王震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于飞喊道：“既然你暂时相信我，那我便也暂时相信你。这条命我姑且帮你存着，只要你帮我报了杀父之仇，以后我的命便交给你了！”
　　于飞听了蹦了两蹦就回来了王震身边，一拍王震的肩膀道：“哈哈，这可是你说的，我没逼你哦！”
　　王震被于飞突然的孩子气吓了一跳，接着又笑了出来：“行，是我自己说的！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于飞高兴得拍了拍手：“好！果然是条说话算数的汉子！”
　　这真算的上是意外之喜了，王震功夫了得，能得一悍将何乐而不为呢！于飞勾着王震的肩膀就出了墓门。看见这一地还未醒的弟兄，王震犹豫道：“于兄，我这些弟兄们......”
　　被王震一说，于飞也是犯难了，总不能全部带走吧，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带着纯属费粮食。于飞思考了一会儿对王震说道：
　　“里面可有死忠于你之人？”
　　“倒是有几个，都是曾经王家跟来的。”王震如实回答道。
　　“那就带上这几个人，其余的散了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不管是你，还是你挑的这几个人，一旦跟了我，想要走可只能把命留下，我的秘密绝对不会允许泄露！”
　　王震抱拳道：“你放心，镇国公的为人我是知道的，我相信你，到时候是走是留等他们醒了我亲自问他们，只要是愿意跟着我的，就绝对不会背叛你。”
　　“好！”于飞重重点了点头，将怀里的解药交给王震：“你去将他们唤醒，我在外面等着你。”
　　来到铜门外，白无常担心地问道：“阎王，此人真的能相信吗？”
　　“我相信自己的自觉，赌一次吧。你刚才可在周围发现什么？”一夜没睡，于飞也有些累了，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并没有什么发现，不过看风格，应该是前朝的，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墓室，瞧这规模，墓主人身份定不寻常。”
　　“看来一会儿得问问这王震了。”
　　不久之后，王震独自朝于飞走来，尴尬道：“于兄......”
　　“看来，不怕死的人果然不多。那我再问你一遍，你可后悔？”
　　“我王震不悔！”王震单膝跪地拜道。
　　“好！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重新来到洞外，天已经快要亮了。于飞跟白无常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王震也痛快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王震，你可知道这是谁的墓穴？”于飞问道。
　　“不知，这里也是偶然发现的，下到阴殿之后，并无任何陪葬品，棺木里面也是空无一物。不过棺底似乎有些蹊跷，这是你们进来之前发现的，除我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算了，我来临安还有正事，这里的秘密以后再来探寻了。”
　　“不知于兄要办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在这一代还是有点人脉的。”王震自告奋勇道。
　　于飞一听也是欣喜，毕竟是本地人，应该会有些门道。“你可听过一味药名曰龙筋？”
　　“这个倒是知道，乃是巫医一脉的药物，临安的巫商偶尔会带上几株。”
　　“那你可知道哪里能弄到？”
　　“我倒是认识几个巫商，我带你们去看看。”
　　于飞一拍巴掌：“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三人骑马朝临安郡里奔去，期间于飞让白无常传出飞信，命夜莺调查王震之事。初闻夜莺的名号，王震倒是很感兴趣，直觉上告诉他，这于飞不简单。
　　三人进城后，于飞与白无常跟着王震来到北城一处院子。王震轻扣了房门，出来一位门童，见是王震，便领着三人进了院内。
　　院内挂着白布，貌似在办丧事。于飞略一想倒是明白过来，既然是巫商，总是跟巫镇有关了。正想着，门童身后跟着一个披孝的中年男子，面貌具有明显的巫民特征。
　　“王兄，这两位是？”
　　王震抱了抱拳道：“这两位是我的东家，想跟哈兄买点东西。”
　　“在下哈尔达，不知东家想要什么东西？”
　　“哈掌柜可有龙筋？”于飞问道。
　　“哦？听口音东家乃是中原之人，龙筋乃是巫族之物，中原不是向来不屑？”哈尔达好奇道。
　　“在我看来，巫医与我中医不过是见解不同，各有可取之处。此次来，也是从一篇古方中得知龙筋可救治我一位朋友，若是哈掌柜有的话，还请出让。”于飞诚恳道。
　　“有倒是有，可否问一下是何方子？竟然记录着巫医之物？”哈尔达好奇道。
　　“这倒是记不住了，只因为方子里这味药甚是新奇，打听了许久这才留有印象。”
　　哈尔达却以为于飞不愿意告知，也是莞尔一笑：“罢了，既然东家不愿意说，那就算了。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仓库找找。
　　于飞看得出来被误会了，不过他没必要解释，此次只是为了龙筋，没必要讨好一个商人。门童带着三人来到客房，于飞喝着茶跟王震闲聊着。
　　第二杯喝完的时候哈尔达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这便是龙筋，只剩下三株了，不知可够？”
　　于飞看去，盒子里的草药通体血红，倒真像极了人的经脉，根须深长，泛着金属的光泽。
　　“果然奇特！于某在此谢过哈掌柜了，此番无论能否救治好我的朋友，巫镇之事我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于飞拜谢道。
　　“你......”
　　王震拍着哈尔达的肩膀笑着说：“哈兄不必惊奇，这位乃是镇国公兵马元帅于锋之子于飞！他既然保证了，那么就不会骗你。”
　　哈尔达叹了口气，真诚的拜了下去：“如此，便先谢过于公子了！”
　　出了小院，于飞摸了摸怀里的盒子，眼神一凛：“走，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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