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冷千山

作者:林子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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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重见天日


      柳十七觉得事情发展速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和闻笛自从发现了《天地功法》后便醉心于各自门派的最高武学。平时按着日出日落的时刻规律作息,饿了就吃点野果和山鼠肉,渴了有干净的雪水,吃喝都不愁,就没人再四处摸索。
      结果莫瓷一来,他们先误打误撞地发现了一个通往外界的石门,而后不到半个时辰,又被他摸出了个前所未见的暗室!
      柳十七和闻笛过去时,都有些错愕。

      莫瓷本就喜欢四处戳戳看看,说得不好听些性格是活泼且爱惹事的,只是跟在郁徵身边后稍微收敛,一到陌生地方,又抑制不住本性开始到处戳——结果就戳出了一处分明与周遭山壁不同的材质,再一深挖,立刻显露出奇怪的雕花来。
      闻笛双手环抱,神情严肃地盯着那处雕花,草和藤蔓刚刚清理过,还有些黏着在石壁上,但看不清具体纹路,只有横平竖直的裂痕。

      他目光过于深情,柳十七与莫瓷面面相觑良久,终是问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闻笛顺手拔出柳十七腰间的断刀长河,残破的刀刃划过藤蔓,逐渐地勾勒出那雕花的轮廓来。他看了片刻,道:“以圆为方,画的是一盘棋局。”
      柳十七:“那难怪我不知道了,我对琴棋书画都一窍不通。”

      随着闻笛刀刃如同笔走龙蛇,那盘棋局缓慢地显露出一点端倪。诚如闻笛所言,“以圆为方”,石壁有限的空间内居然没有画标准棋盘,而是不伦不类的圆弧,闻笛最后一笔收势落下,与此同时他发出低低的惊叹声。
      “这好像是……”闻笛诧异道,“一盘珍珑局。”

      柳十七:“啊?”
      闻笛:“《棋经》所言棋之制,是‘有天地方圆之像,阴阳动静之理,星辰分布之序,风雷变化之机,春秋生杀之权,山河表里之势。’而以一枚棋子下活整个棋局的,大部分都是珍珑局——此种棋局往往能够寓出天道升降,人事盛衰。这一盘状似千宝阁,我看恐怕就在此处……”(*注)
      他指尖微微用力,正欲在右下空白处强行突破时,柳十七却突然按住了闻笛的手:“笛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这……”

      四面楚歌只是假象,实际处处暗藏杀机,只一步走错全局迷失……
      柳十七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六阳真气极轻地在与闻笛判断的位置相对之处一点。他皱着眉,片刻后听见里间传来机关启动的声音。
      那棋局自边缘破开一道裂缝,紧接着山壁簌簌然落灰,发出了活像要整个倒塌的动静!

      闻笛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拉回柳十七。但对方不为所动,甩开他的手,趁着棋局还没有完全破裂,立时又在那逐渐崩溃的残局上连点了好几下。他每一次“落子”,石壁便凹陷进去一点,而山壁抖动的幅度也在变大——
      “十七!”
      闻笛大喊,终是忍不住抓住他后心,把人猛地扯进自己怀里死死地抱住。他的心口贴在柳十七脊背上,感觉对方紧张得脉搏加快,不由得搂得更紧。

      但那剧烈的动静却忽然停止了!
      最后一点碎岩落在柳十七脚边时,他倒抽一口气,总算把呼吸喘匀了。手覆在闻笛手背上把他拖开后,柳十七指着山壁道:“笛哥,你看。”
      残局彻底破裂,但随着表面的那层岩壁崩塌,内里显露出了另一扇石门,与莫瓷钻出来的地方一模一样,甚至旁边还有个没什么区别的拉阀!

      闻笛:“你怎么知道这个棋局不是要活,而是要破?”
      柳十七蹙眉道:“我不知道!就看它当中的布置跟望月岛上的树一样,当年师兄告诫我不要乱走,否则会因为当中的奇门遁甲之术迷失方向。我就顺着东北一线在棋盘上点出平日里从冰室到清风亭的那条路——结果它居然……”

      闻笛:“冰室?”
      柳十七解释道:“望月岛前一任岛主死在冰室里,师父说那处是历任前辈的埋葬之所。那里也是这样一个带机关的石门,而南面种植的竹林太奇怪,又像清风亭周遭的场景,于是我姑且一试,没想到真的是一模一样!”

      他所言的地名闻笛不太清楚,但此地的机关竟然还和望月岛有关吗?
      一个是根深蒂固的正派,一个是前所未闻的秘地,宁州与东海几乎相隔着整片千里江山。倘若不是柳十七瞎猫碰见死耗子,那就绝非巧合能够解释的了。

      石壁脱落后又有石门,山谷中一片寂静,闻笛单手握上那个拉阀,仔细观摩后道:“正常情况下就算有人来了这里,聪明绝顶下活了这盘棋也破不了机关。虽然足以挡住大部分人了,但棋局到底只是第一道防线……到底是谁留下的?”
      他目光深深地望向柳十七:“你去看一看吗?反正我得去。”

      言毕,他不再犹豫,猛地拉下了阀门,接着,山体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洞——
      尘封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土灰一涌而出,闻笛捂住口鼻背过身去,好一会儿才能够睁开眼睛。他拂开表面的浮土,发现那洞穴刚好够一个成年男子出入。
      柳十七打亮了火折子递到闻笛手里,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去。而莫瓷害怕二人进去后无法从里面打开被封死,自告奋勇留在了外头接应。

      少年人对未知事物的好奇霎时包围了柳十七,他就着一点光亮越是往里走,越是心潮澎湃。上一次也是差不多的洞穴,他在里面看见了伊春秋的崩溃和早已作古的王乾安,得知了一句如同宿命的呓语。
      空间逐渐开阔,他往前走了一步,闻笛单手捂着自己的鼻子,把火折子往前一探——
      看到的景象让他手中的火折子“唰啦”一声跌落在地。

      闻笛慌忙捡起来重新点燃,这次不仅是他,连柳十七也傻了:“这……这……怎么会这样?此处莫非是座……墓室?”
      只见开阔空间成上窄下宽,一座石棺摆放在正中,棺盖还隐隐开了一条缝隙。但怪异的是此处只有封存已久的一股子沉闷,却并未嗅到任何尸臭。
      方才还镇定自若的闻笛咽了口唾沫,默默地念了三遍“子不语怪力乱神”,然后强行逼自己走了过去,朝那条巴掌宽的缝隙往里一看——

      “啊——!”
      他惊叫一声朝后面连退三步,脸色惨白地望向柳十七。两人沉默对视了片刻,闻笛又奇迹般地冷静了,兴许是这一天发生的事都在意料之外,他承受能力已经突破极限,突然间安抚了自己,又硬着头皮看了一眼。
      而这一次,他生生地从朦胧光下看出了端倪。

      闻笛强装镇定道:“是一具尸骸。”
      他见柳十七不说话,以为他是吓傻了,又连忙原因不明地安慰道:“那个……我看书里说,一般只有死得不明不白才会嗯……有诡异的事发生。这里修得挺像那么回事,应该……应该是自然死亡,墓主人恐怕已经入轮回了,别怕。”

      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于是柳十七“嗯”了声,眼珠轻轻一动。接着就在闻笛冥思苦想怎么劝这傻小子出去时,他想一出是一出地天真无邪道:“那,他有留东西随葬吗?此人说不定与西秀山大有干系。”
      闻笛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你怂恿我掏棺材?!”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方才好不容易的安抚全都随着这一声尖叫飞去九重天外,整个人恨不得蜷成一团然后把“我怕鬼”三个字刻在脑门上。

      岂料柳十七好像被他那句随口搪塞的“已入轮回”驱散了所有害怕,他稳稳地扎了个马步,然后双手托住那墓主人的棺盖往后一拖——
      “轰隆”之后,棺盖被他掀开了半人高的空隙,里头的乾坤终于重见天日。
      柳十七面不改色地固定了石棺盖,走到前头来瞥了一眼,确定只是具骷髅、并没有什么诈尸风险后,他毅然决然地把手伸了进去。
      闻笛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咦?”柳十七好似抓住了什么,他默默地往外拽了一下,发现那东西纹丝不动后,单手撑在棺材边,又往外用力拽了次。
      灯光被动作过大带起的风吹得一闪,柳十七提着个什么质地柔软的东西,飘飘荡荡地晃到了闻笛的眼皮底下——光线昏暗,场面灵异,闻笛吓得死命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当场跳个八丈高。

      他的好涵养到此为止,预备开骂,柳十七兴奋异常道:“是绢帛,上面好像还有字。”
      于是闻笛什么也骂不出来了,他腿肚子还有点发抖,因为一句“绢帛”忽地又把怪力乱神的恐惧都抛去了九霄云外。闻笛当下顾不得什么惊扰墓主人了,慌忙一步跨过去,拿过了柳十七手里的东西。
      火折子的光映出几团融融的模糊文字,闻笛凑近了看,“咦”了一声:“这好像是钟不厌的字迹,与竹简上如出一辙……难道这棺木里……”

      话已至此,两人情不自禁地同时扭头望向石棺中重见天日的一堆白骨,齐齐打了个寒颤。
      一代高手、十二楼曾经的掌门人钟不厌,难道就躺在了这里吗?他留在十二楼书册中所谓的不知所终,只是在鹊峰不为人知的洞天里孤独地成了一具骸骨?
      闻笛心情复杂,觉得手中这薄薄一卷绢帛几乎重逾千斤。他从头往下继续看,那点摇曳的昏黄火光倏忽有些温暖了。
      此间没有纸笔痕迹,字大约是血迹书写,过了这么些年颜色已经黯淡,依然能从凌厉的撇捺里窥见那人不俗的功力。

      “彼时曾夸下海口,余生不再触碰天地功法十层,如今孑然一身,竟还能隐居之余,得了几分闲心钻研。天地同寿之‘断情’一典贻笑大方,而武学从来无有至高一辞,凡有引导,必有破解,因果轮回如棋局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天地功法》乃十二楼之精髓,《折花手》声称毫无破绽。不厌于鹊峰小蓬莱中苦心钻研数十载,终得二者破解之法。闭门造车能否合辙,不厌此生已无机会印证,若西秀山后人有缘来此,既已经破了石门机关,还能发现此书,也算得有勇有谋。不如拿去,免得一腔热血就此埋没。”

      大部分人都把秘籍捂得跟什么似的,恨不能揉碎了塞进自己喉咙。这位前辈大剌剌地写下这些文字时,恐怕全不因为即将油尽灯枯吧?
      分明能够带进坟墓,到底是何等的执念和热爱能让他毫无保留地贡献出来呢。

      最后一字在心头轻轻落下,闻笛只觉有什么轻微地晃过眼底,手指颤抖,待到要去捕捉时,却有些鼻酸了。
      他抬起头,望向柳十七,说话时尽量克制,仍旧抑制不住激动:“后面写的是《天地同寿》和《折花手》的破解之法——原来此地叫‘小蓬莱’。”
      柳十七半晌发出个单调的音节“啊”,然后退了一步。

      这好像才是他们此行最大的惊喜,闻笛望了那棺木一眼,此次却没有半分害怕了。他仿佛透过冰冷的石块与白骨,能看见几十年前在此间为自己修筑了安息之所的前辈,好似人一旦有了寄托,就不再与天地游魂同类而归了。
      他的精神会随着这点寄托——实物也好,只言片语也好——穿越漫长的光阴,然后落到后人身上,成为隽永的传承。

      他们走出那墓室时,莫瓷在外面快要急疯了,他脸色苍白地迎上来,匆忙道:“闻师兄,你们没事吧,我见你们老是不出来,还在想要不要进去——”
      “不打紧。”闻笛道,吹熄了火折子,“那个机关你研究清楚了没,能上去吗?”

      莫瓷的注意力蓦地被转移了,顾不上问他们里面有什么,乖乖答道:“我拿雪擦了擦,然后想法子把那些铁锈刮掉一些,现在能移动了,但还得几天时间。对不住,闻师兄,咱们尚且需要委屈几日。”
      闻笛挤出一个笑:“反正这么久都过来了。”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地走到一边寻了个干净地方坐下,从怀中摸出被捂得有些温热的绢帛,展在自己膝头,先往后翻了翻,寻到“折花手”那一节。

      折花手长久以来一脉相承,闻笛轻而易举地从他的字里行间辨认出了烂熟于心的一招一式。钟不厌先简明扼要地写下折花手的大概,然后逐一点明如何破解,字迹偶尔有断裂的地方,便要靠猜测去补全。
      闻笛单薄地坐在远处,柳十七知道他心里一定很堵,暗暗想:“先前还说是因为记恨左念才学了这么多东西,但看见钟不厌的遗赠时,笛哥兴许还是有些向往吧。”
      他和莫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共同想法子把锈死的机关弄开,没让人打扰闻笛。

      那人仿佛即将要坐化了,头三天一动不动,后头起了身,喊柳十七替他喂招。莫瓷不明就里,闲暇时叫两句好,纯属看个乐呵。
      而喂招的柳十七却看出了端倪,拜无相功所赐,他如今对一招一式的敏感度远超闻笛,立时察觉到了对方一日千里的精进。

      但这精进只停留在招式层面,内里依旧是《天地功法》,兴许并不能把威力最大化。柳十七跟闻笛提了一次,对方却说钟不厌留下的这两样破解之法也是互为表里,没有那内功无法彻底参透招式,眼下的情况却不允许他加多修习了。
      柳十七深以为然,习武一道循序渐进,急不来,他心头高兴,不再追问闻笛得了这宝贝到底是何种心情,就每天愉悦地跟着他比划。

      天地功法为阴,斗转星移为阳,柳十七与闻笛互相做了两个多月的切磋对象,把彼此的折花手和六阳掌摸透了的同时,自身内功也在不断地磨合中上升了一个台阶——但那时他们都尚未意识到此种调和。
      莫瓷捣鼓了五天,总算把那机关修缮完毕。

      闻笛和柳十七这些时日都快要辟谷成仙了,乍一听能够出去,嘴上不说,欢喜仍然从眉梢眼角流露出来。他临走前重新封好钟不厌的墓室,没给他立碑,恭恭敬敬地站在外面行了晚辈礼,带走了那卷价值连城的绢帛。
      做完这一切,闻笛顺着树枝横生的小路拨开垂坠的藤蔓,走到那日发现莫瓷的地方。柳十七已经在那里了,瘦瘦高高的少年怀里抱着团毛绒……
      闻笛皱眉:“你带着只兔子做什么?”

      柳十七揉着肥大的灰兔子耳朵:“若不是它,我们也活不到现在啊,它方才一直咬着我鞋后跟不放,我抱它起来就消停了。笛哥,你说它是不是也想出去。”
      闻笛反驳不了,他轻轻一笑,留下句“随你吧”。

      他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这地方前所未有的天地广阔,连温泉带来的温暖与潮湿都不显得难耐了。明知今后很难再来,闻笛攥紧了绢帛,叹了口气。
      即是如此,就不该再多眷念了。
      “小蓬莱”,闻笛闭了闭眼,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疑惑:“蓬莱似乎在东海?……”

      容不得他细想,伴随一阵轰隆声,石门缓缓打开,闻笛最后一个钻了进去。他还没来得及适应黑暗,那莫瓷所言的坑壁里居然出现了一点亮光!
      三人纷纷看过去,那团亮光朝他们靠近,闻笛下意识地把手扣在刀鞘上,只等一生变故立刻拔刀相向——
      鼻尖一缕熟悉的清香,闻笛正在思索是在哪里遇见过,莫瓷却喊出了声:“徵哥!”

      黑暗中应声走出了个人,他先一把揽过了莫瓷,随后抬手就在他后背拍了一下,另只手里的火折子照亮了并不宽阔的空间。
      郁徵冷着一张脸,表情臭得仿佛头顶有乌云笼罩:“你真是出息了!”

      他向来雷声大雨点小,莫瓷一点也不怕他,颇为亲昵地整个人挂到了郁徵的背上,所幸天气冷,衣裳几天不换也不至于难以入目。他后背的擦伤都不疼了,立刻环住郁徵的脖子,在他颊边蹭了蹭:“我没事,还找到了闻师兄。”
      郁徵的目光与闻笛一接触,两人不知何时滋生出奇妙的默契,只一眼就看出了对方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情绪难以言表,一起沉默了。

      他指向旁边掉下来的绳子示意道:“那日两位师弟回来说你走丢了,我们把鹊峰翻了个遍,此间容易迷路,今天早晨才发现了这个地方。阿瓷,你先顺着上去吧。”
      闻笛亦道:“十七,你也去。”
      郁徵点头道:“上去之后等我们一下,我有话和闻笛聊。”

      对他所说的莫瓷一直很听话,闻言自己顺着绳索几下便爬了上去。这个坑洞摔下来时不觉得,爬起来才发现的确又长又深,若是没有上头搭救,他们三个单凭本事想重新爬到地面,恐怕还真有点困难。
      两个小的轻功都不错,不多时身影已经朝着洞口的光亮看不见了。

      郁徵往坑壁上一靠,平素的洁癖无影无踪。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已经能准确地和闻笛对视,片刻后轻声道:“你误打误撞进了本门禁地?”
      “也许不是个禁地,”闻笛声音带笑,“我见那地方应当为前辈私自建的,简陋得很,但找了一通却还发现了其他东西。我擅自拓印一份,然后放回原处了。”
      郁徵眉心微蹙,不容他发问,闻笛的脚步声临近,接着他手里被塞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闻笛轻松道:“条件所限只能撕一片衣服来写,师兄,你多担待吧——此事说来话长,但这东西是纯正的《天地功法》,上头所载‘天地同寿’与藏经阁中版本不同。你若哪一日被伤透了心,想要断情以求解脱,届时可自行修习……”
      他说得信马由缰,到最后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钟不厌在《天地功法》那卷竹简上说得清清楚楚,他不愿修习,也并不赞同十二楼的祖师所定下的“天地同寿”之功,可见是个至情至性的多情人。但转眼到了那石室里,他又冥思苦想,先自行练到第十层,而后逆练寻求突破……
      多情眨眼变无情,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伤心欲绝吗?随意一想的“寻求解脱”,难不成歪打正着了?

      闻笛话头自行掐断,正欲细想,郁徵却轻哼一声,道:“我还没到那地步,如今只要你不添乱,日子就好过得很。此物我暂且收下,多谢。”
      闻笛:“分内而已。”
      郁徵攀住绳索,正要从坑底上去,又随口问道:“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了?”
      “哎?”闻笛疑惑地反问,“还能有什么?”

      光线昏暗,但闻笛分明觉得郁徵朝他极为容忍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若还有别的东西,既是你发现的,你便藏着掖着吧。”
      一道白影顺着绳索速度极快地轻身掠上,闻笛站在原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朗声道:“大师兄明察秋毫,师弟这辈子也敌不过了!”

      郁徵的声音从很远的上方传来:“马屁就不必,快回去收拾你的烂摊子——”
      天光熹微,闻笛爬出冰冷的洞口时,泉水叮咚,西秀山终年的严冬好似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用不了多久,就有春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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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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