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影帝

作者:不爆不可能的商业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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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鸡年大吉吧(上)


      2018年春节刚过完,宋子白和尹瀚离婚了。
      起因不堪入目。
      宋子白从米兰回来就在家呆了四天,第五天两人就把家掀翻了。都在气头上,下手没个轻重,汤臣那套房子整个给砸囫囵了,剩下两面掉墙纸的秃墙,不可描述之惨。
      严一频闻言赶过来看热闹的时候,宋子白已经跑了。拎箱子拎猫,重演2013年那回的惨剧,留尹瀚一个人坐在满地狼藉里,孤独凄清。
      这几年,严一频每天看惯了宋子白在朋友圈表演伤春悲秋哭哭啼啼,没有料到一进门正看见尹瀚蹲在地上嚎啕。一奔四的大男人,毫不要脸的蹲在地上哭,看得令人可怜。
      两人大眼瞪小眼挣扎了半晌,严一频尴尬的安慰道:“没事吧?”
      尹瀚抹了把络腮胡上的眼泪鼻涕,冷静地说:“滚。”

      其实年初的时候,尹瀚刚跟林擎打了一架,打得四方皆惊,吓坏了经纪公司。茶余饭后人人都要讲一讲,绘声绘色,男演员大战摄影师,震惊娱乐圈。所以老尹和老宋闹分手这件事,说实话老尹处于比较弱势的地位,不占舆论优势,太惨了。尹瀚人到中年,经此大劫,不觉内心苦涩。
      话又说回来《一个大饼》拿到金鸡奖最佳影片那时,是十二月份。刚拿完奖,著名新晋导演宋子白转行当模特去了,仗着自己尚有几分姿色,给自己代言的A牌到巴黎走秀。这一次跑路角度极为刁钻,满世界措手不及,娱乐记者都傻了眼,愣是没想明白这回的跨界是怎么跨的,只知道所有颁奖礼都把宋子白这个王八蛋拉进了黑名单。
      跑路之前,他客串了一把的电影《三国》上映了,举国轰动。《三国》是大导詹彦茂开的新戏,那片子是大导进军好莱坞的第二部片子,策划了三年,兴师动众,举全国娱乐圈之力,凡是有点名气的演员都去里面捞了个角色。
      尹瀚当然也不能幸免,宋子白进组两星期以后老尹接到的通知,角色还没琢磨完就杀青了。拍完的时候,宋子白正给詹导绑房间里拍那场哭丧戏,抱着灵牌满屋子打滚,两人连面都没好好见上一次就擦肩而过了。
      老尹演的是东吴早死的那家,出场总共3秒钟,还是都在黑白回忆里,台词都没有一个,统共拍了半天。但是没想到这个角色竟然让尹瀚回了血,微博天天刷上热搜,到处是小姑娘嗷嗷叫,真是世事无常。与此同时,腥风血雨的宋子白刚拍完立马拔腿就跑,圆润躲到米兰拍照片了,连个高糊路透都见不着,留老尹一个人天天跟着媒体秀恩爱。
      林擎忍无可忍地搁边上骂尹瀚辣眼睛。呸道:“拍个电影还吹情侣档。”
      2018年的年初,留守上海的俩傻逼正瘫在外滩吹海风,酒足饭饱之时,夹着根烟吹牛逼。
      星光之下,尹瀚一脸嚣张地举着右手,一个铁线圈子闪瞎了老林的狗眼,颇不要脸道:“看清楚了,不跟我情侣档,难道跟你情侣档?”
      林擎心头一声操,一个啤酒罐砸尹瀚脑袋上了。新仇旧恨汹涌而至,尹瀚愣了一秒,立刻跟得了鸡瘟的疯鸡一样窜出去,一头撞林擎肚子上了。他俩快七八年没打过架,这一次打得跟刚毕业的小学生似的,在外滩的石头堆里滚来滚去,戳鼻子踢下裆,无所不用其极,血海深仇,画面惨不忍睹。
      被尹瀚塞了一嘴巴沙子,老林气急败坏地从兜里甩出去米兰时装周的机票:“明天要跟老宋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的可是我,羡慕吧!”
      尹瀚掐着林擎脖子,怒骂道:“臭傻逼!”
      林擎也骂:“臭傻逼你都打不过!明天就睡你老婆!”
      尹瀚呸了一声:“我家小白贞烈着呢!”
      林擎被肉麻出一身鸡皮疙瘩,被这对情侣恶心了半天:“——就你死了还要给老婆立寡妇牌坊。”
      尹瀚演的那角色叫孙策,宋子白演的那个则在烧赤壁,影片结束时火烧江河十里,红透了半边天,镜头最后定格在宋子白的寡妇脸上。
      A牌帝国创始人看完后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二话不说给了个A牌全球代言的title。老爷子完全没有看穿这个花瓶智障的真相,认为自己挖掘出来了宋子白古典的物哀美。
      林擎被打了两熊猫眼,米兰也没去成,宋子白新片的广告图是一个国外摄影师拍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一大男人拍的跟花姑娘似的,宋子白看着就来气。回头就把林擎怼了一顿,尹瀚还在旁添油加醋,仇恨的种子就是这么埋下来了,林擎回头就把柯小狼狗一代言的摄影片安排在宋子白隔壁棚。

      严一频在沙发一角找了块干净地方坐着,看老尹坐在一个断了一边腿的椅子上抽烟,一边抽烟一边看外头黄浦江日落。江景磅礴,浑浊的黄流从西滚滚流向大海,水天间有红霞映亮了徐家汇的摩天大楼。
      严一频扒拉着满地的水果和牛奶盒,心疼的说:“砸东西也就算了,咋还浪费食物?”
      尹瀚不讲话。
      虽然自己不能吃,但严一频还是心痛至极地捧着几盒芝士蛋糕,看着能不能拾掇一下塞回冰箱里。
      中年男人尹瀚在这灰蒙蒙的天色中,感受到了衰老的迹象,仿佛青春的热力把时间都燃烧成了灰烬,只能长声叹息。
      严一频吓了一跳,东张西望问:“世界末日啦?”
      夕阳下,落寞的背影抖了抖烟灰,尹瀚轻声说:“宋子白跑了。”
      严一频想了想,安慰道:“人家说,男人四十岁最快活的事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你这是开年大吉啊。”
      尹瀚抓起地上一个相框腿就砸严一频脸上了,严一频赶紧阻止了他:“别别,你俩就剩一张情侣照。”尹瀚怒道:“放屁!”话音刚落,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样,他俩三十岁之前的照片都丢听海雅居烧了个精光了,不禁软了一分气势,把手里的相框缩了回来,放怀里抱住了。
      严一频问:“那人呢?”
      尹瀚发愁:“不接电话。”
      严一频继续讲:“我问过了,林擎也没找找人,回头我再问问柯——那谁看看?”
      尹瀚闷声抽烟,不语。
      严一频拍了拍他的背,讲:“没事,咱这天罗地网的,小白还能再跑一次不成?”
      尹瀚摇了摇头,淡淡道:“应该不能,他护照给我藏起来了。”严一频内心悚然,感觉现在的家庭关系都太负面了,果然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尹瀚闷声抽了两口烟,把和宋子白的合照放在了脚边上,站起来关上了阳台门,没再让风灌进来。太惨了,宋子白不能再跑一次了,他都这把年纪了,真受不住了。
      严一频忍不住八卦地问:“宋子白不就是和柯黎在一个棚子里拍了个片吗,你们怎么把房子给夷平了。”
      尹瀚不说话了,背影有些忸怩,憋了半天没敢放一个字的屁。
      严一频眨眨眼。

      董季回国是大年三十那天的事,下飞机以后给宋子白打了个电话,宋子白想了想没有接,转成语音留言了。第二天年初一回了一条新年祝福算是打发过去。
      当年他们在纽约的时候,其实也是一起过过春节的。毕竟那时候唐人圈子也小,过年也不过是在纽约市的唐人街摆几天庙会,纽约市长宴请当地华人的party上,宋子白和董季一起过去的,董季开的车,宋子白给纽约市长挑的礼物。
      董季当时打开礼物看了一眼,笑着问宋子白:“怎么大过年的送了只猫头鹰?”
      宋子白敲了敲那个黑曜石磨出来的猫头鹰脑袋,笑道:“那个市长不是年轻时在日本读书的吗,应该知道猫头鹰日语发音和福是一样的。”
      董季眼睛闪着暗光,嘴角含笑:“有你太好了。”他轻声对宋子白说。
      宋子白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转身和另一边的商人朋友打了招呼,只留给董季一个背影。
      董季回国以后一直在上海开会,辗转找人要到了宋子白的微信,年初三的时候,董季正在陪一个客户打壁球,突然看见微信闪出了一条好友通过的新消息,紧接着是宋子白给他发的一个地址,没说一句话。董季几乎是跑到了车库,时速七十码把车开到了汤臣一品的楼下。
      四五年不见,宋子白明显更瘦了,这一次见面时带了妆,像是刚从哪个工作里出来的。不像是在纽约时朴素又休闲的打扮,下楼的时候穿了三件套的西装,面容被精心的修饰过,脸色雪白,一眼看过去,俊美得令人心悸,说不清的动人和危险。
      他上了董季的车以后就一言不发,明显的心烦意乱。因为心不在焉,宋子白的额发被他抚弄的越发凌乱,遮住了他眼角的陈年伤痕。但是凌乱的衣角和左脸脱落的妆粉就显得有些狼狈了。
      董季仿佛没看见,也仿佛他们之前几年的尴尬从未存在过,态度随意得仿佛旧友。他笑着问:“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宋子白有些恍惚,客套道:“——来上海也没招待过你。”
      董季打断了他的话,笑着开手机找导航。“那就新天地吧。”
      宋子白浑浑噩噩地看着窗外,外头正是雾霾天,灰灰蒙蒙的,逼人的浑浊,比人的心情还糟糕。
      董季俯过身,在宋子白没注意到的时候,帮他系好了安全带,两人有一刹那贴的极近。

      其实宋子白和尹瀚这一架是有迹可循的,最早是因为宋子白一直想一个人出国这事儿。这件事尹瀚发现得早,虽然不晓得宋子白具体要干什么,但是早就偷偷藏了护照。也不管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多猥琐,仿佛管不住老婆的不中用汉子。
      年初三的那天,宋子白凌晨四点才回来,前脚刚到家门,后脚桌伟那傻逼就开始作诗,七点的时候直接微博发图了。宋子白和柯黎单独拍片到凌晨,拍到棚子里都没人了,尹瀚内心煎熬了十几个小时,吓到直接喝了一瓶白朗姆。
      这件事的直接结果就是宋子白终于因为护照的问题和尹瀚吵了起来,两个人在大年初三的年夜饭上大打出手,把汤臣的一套红木沙发都给砸了。就这沙发还是宋子白亲自去越南挑回来的,砸起来一点儿不手软,直接一个梨花椅子摔在了茶几上,四分五裂。尹瀚脑子进水,急得面红眼赤火烧火燎,反手一巴掌甩宋子白脸上了。
      宋子白被打懵了,脸一偏,半天没反应过来劲儿。完事以后尹瀚那傻逼死活不敢看宋子白,像脱缰的野狗一样溜之大吉,逃到阳台抽烟。
      严一频听完过程以后,果然毫不同情地对尹瀚讲:“我预感你会被人暴打一顿。”
      尹瀚不敢还嘴。
      严一频想了想,又说:“林擎肯定会踢你鸡口鸡。”
      后来事实证明林擎果然这么干了。

      对着车的后视镜,宋子白胡乱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嘴角都肿了,左脸有一点儿肿,看出来之前的妆粉都掉了一半。
      宋子白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自己下唇被牙齿划出来的小伤口,被董季瞄见了,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宋子白猛地一惊,手缩成了拳头。
      董季微笑着说:“车后座有个药箱,我等会给你涂一点药。”
      宋子白不着痕迹地挥开了董季的手,伸手到后座去摸。
      董季的保时捷paramera一路吼叫地过了十里地,到了远离汤臣一品的地方,开到了新天地一个高档火锅店。宋子白下车的时候腿一软,还是摸住了车门才发现自己刚刚在家砸的有多歇斯底里,太过透支体力,简直差点断了气。
      宋子白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扶了一把,董季的声音在他的耳后响起,带着一点点恼怒:“打你有这么重?”
      宋子白说:“是我打他的。”他拂开了董季的手臂,走进了火锅店里。

      他俩2017年第一次吵架的时候,是《一个大饼》宣传期,那时候电影上映的很不顺利,排片给同期的徐侃的大片压得一塌糊涂。宋子白专门给徐侃打了电话,徐侃把投资商带来跟宋子白一起吃了个饭,饭吃得不很愉快,但是最终从中间挤出来了1%的排片量。事后徐侃拧着宋子白的耳朵骂宋子白咋连个饭都不会吃,吃那么久都哄不开心金主。
      宋子白气到变形,把授业恩师的墨镜上用水彩笔画了两个王八,扬长而去。
      回来就抓着尹瀚吵架。尹瀚刚睡醒,迷迷糊糊地摸着宋子白的屁口股,一边捏着软肉一边哄道:“不哭,不哭了,我带你去北美洲看草原。”
      宋子白不禁气极反笑,他一把拍开了身上色口眯眯的手,骂道:“老尹,我发现你每次泡妞都喜欢带别人旅游,自然风光特别催情还是咋地?”
      尹瀚一点没气,笑眯眯地说:“明明是你每次旅游就特容易被人骗炮,看见个什么山山水水就感动得一塌糊涂。”
      藏北一次,乌鲁鲁一次,简直百战百胜,大吃四方,尹瀚摸着了宋子白的脉门,不禁大喜过望,恨不得天天拿来操练。
      宋子白气得七窍生烟,他讲:“尹瀚我日你祖宗。”
      尹瀚低头嘬老宋的嘴唇,黏黏糊糊地讲:“我祖宗日夜盼着你这亲儿媳妇进门呢。”

      董季是真有几年没有见过宋子白了。最后一次见面在约翰F肯尼迪国际机场,从曼哈顿开过去15公里的路上两人默然不语,下车以后董季有心要把宋子白揽进怀里,被宋子白挡住了。这一挡含义分明,董季不便勉强,只好遗憾上路。后来宋子白从纽约回到国内继续发展,再没有踏进过纽约,董季还以为那就是终生一别了。
      对着滚烫的火锅,宋子白淡然地把一盘盘的菜往里下,有条不紊,麻利到不需要服务员上前询问。
      董季一点儿事都不用做,给伺候得手足无措的,几乎受宠若惊。
      在董季眼里,宋子白一直是个相当优秀的伴侣。撇开舞台上耀眼瞩目的光芒不谈,就生活里这样无微不至的妥帖,以董季的标准而言,几乎是完美的。所以在被宋子白那么决绝的甩了以后,董季这几年还是依旧念念不舍,就算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此刻的宋子白明显心情不好,似乎刚经历了难事,尚在强撑着,所以显得狼狈。但即使是此刻,他仍然不忘给董季的碗里陈食物,甚至还记得嘱咐董季记得吃鱼的时候慢一点,毕竟上海此时的鲥鱼正是刺多。
      董季把锅里的基围虾捞了出来。伸手剥了两只,剥的很仔细,去头去尾,连脉络都完整,夹进宋子白碗里。万没有料到,宋子白猛地低下来了头。
      董季不敢动作。
      眼见宋子白的脸藏在阴影里,眼泪一滴滴滑进了碗里,却听不见一点儿声音,半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董季稳住心神,问:“还好吗,子白?”
      宋子白轻声笑了,笑里带着点生气:“他从没给我剥过虾,他只会抢我碗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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