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爱你

　　张师不说话，就一个劲儿地哭。我忙将床头灯打开，将她扳过来。她早已泪流满面，脸庞趴在我的胸膛上，滚烫的泪水一滴滴落在我冰冷的胸膛上。她哭得难受，眉头深锁，脸盘因为在遭受某种心理鞭策而扭曲。她开始打喷嚏，一个连着一个，打得全身发抖。
　　我试图与她交流，她始终不言不语。慢慢地她不再哭泣，伸手将我搂住，搂得很紧很近，贴在我胸膛上的脸很用力，像似要挤破我的胸膛，将脑袋埋进我的胸膛里。
　　“你心里的一些事情其实可以告诉我。”我说。
　　“假如我全部告诉你了我怕你会再也不见我。”张师说。
　　“谁说的？”我说。
　　“假如我真的是一个婊子你还再见我吗？”
　　“你是婊子吗？”
　　“你讨厌婊子吗？”
　　“讨厌，”我说，“因为她让我们男人分心，刺激我们渴望的神经。”
　　张师没有说话，又安静地躺在我的胸膛上，在月华清静，明月偏西，万物沉寂的时候她穿好衣服离去。我没有挽留也没有下楼去送，但是我趴在阳台的窗户上看她走出去站在楼下，仰头望了窗户一眼，又上了车将车驶出小区。
　　我突然觉得，张师她就是一个婊子，与我欢爱之后离去，不带走任何东西。而我给她的嫖资不是金钱，而是感情。我开始意识到，张师对于我而言，定位还是很模糊。与她交往，最终她是离我而去还是终会嫁给我呢？我已经找不到答案，一种恐惧在我心里滋生，感觉我又在玩火，恐怕又是一场竹篮打水的结局。
　　春天在百花凋谢，硕果初成的时候落下帷幕，我牵着张师的手在树荫上走过，岳阳市的栀子花开了，我仿佛闻到了在哪里飘过来的花香芬芳。冷饮店以及服装店盛大开业，我都没有参加开业典礼，倒是叶玉琴操办得火热。开业的那几天林大头发了工资带着吴静跑到苏州去了，他说苏州的园林开始喧嚣起来，水巷小桥风味尽显，特邀我和张师过去看看，我有一些心动特意询问了张师的意见，被张师拒绝。
　　冷饮店的生意格外火爆，叶玉琴和小玉已经忙不过来，小玉说我没事过去看一看帮帮手，我直接以我忙为理由拒接。这让叶玉琴很不高兴地教训了我一顿，说我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有闲人还花钱请人。
　　我与张师步入蜜月期，我会偶尔给她打电话，有时候她好像有事躲在什么地方压低声音跟我说几句，有时候直接挂断。见面的时候我问她干吗电话都没时间接，她说不方便接，我又问你到底是干嘛的？国家情报员？她笑着说你猜。
　　由于张师有事我到服装店和丁山明聊天，丁山明口才很好，说得天花乱坠之后做成了三单生意。这三单生意都是年轻女孩，她们被丁山明夸得面带羞涩，满脸俏红，虽然丁山明狮子张大口她们还是忍住耐心与丁山明砍了砍价，砍得不是很厉害。丁山明脸皮特厚地加了四十块钱，最后在纠缠的紧要关头丁山明提议三下五除二让顾客大发善心多十块钱给他吃个酸辣米粉，顾客不忍这么一位夸她美若天仙，古典高雅比起自由女神还风情万种的帅哥饿死便是敲定了生意。一件讨价288块的衣服最后以160块的低价出售之后我有些担心地问丁山明这么低的价格会不会把老本亏了。丁山明说，“你会做亏本生意吗？”
　　“碰到男人不会，”我说，“如果是女人我可能就会。”
　　“真是一个缺少女性关爱的孤独男子。”丁山明鄙视我，讽刺地说，“告诉你160卖了还可以挣一半。”
　　我由衷地给他竖起大拇指，说，“高，心够黑，胆够大，手段够辣，尽摧花了。”
　　“男人也照宰不误。”
　　“那是，像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碰到人那是毫不嘴软，必宰无疑。”
　　“我问你你开饭店是为了干嘛的？”
　　“有地方吃饭啊。”
　　“放屁，还不是为了挣钱的。”
　　“跟你说实话，饭店我还真没挣钱。尽亏了。”
　　“真亏？”
　　“真亏。”
　　“做生意做到你这种境界地球人是达不到你那标准了，哥，你火星来的吧。”
　　“去你妈。”
　　深夜的时候生意冷淡了，叶玉琴和小玉过来，见我也在小玉立马说，“哟，王老板也在啊？今日吹的是什么风啊？把王老板给吹到这小店来了？”
　　“同志们辛苦了，作为领导的理当过来看望慰问。”我说。
　　“那行，”叶玉琴说，“看望慰问不带空手的，你既然没带礼物就请我们喝一杯吃个宵夜让我们舒畅舒畅。”
　　“行。”
　　我们在锦江商场旁边的巷子口的烧烤摊和扎啤吃烤肉，虽然白天黑夜他们三个忙得不亦乐乎，连安心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可是依旧开心，笑容满面，将疲惫掩盖。我望着她们一张张笑得灿烂的脸，心里竟然茫然起来，觉得她们虽然繁忙但是比起我这个无所事事的闲人来说倒是活得充实快活。
　　我们一人喝了一杯扎啤，丁山明说夜深了回去睡觉，被叶玉琴叫住，她说，“生意渐渐好了心里也踏实了，而且难得王老板今日有闲情请我们喝酒能不喝高兴吗？”
　　“就是，你看他天天窝在家里看动画片都还对我们说忙。”小玉说，“晚上就陪张师东晃西荡，牵着爱人的手，说着甜言蜜语，我们挥汗如雨他不闻不问。今晚伊人有事，郎君闲居，恍然间觉得自己羞愧，过来请我们喝一杯，虽然我们着气，但是想到让我们着气的人是王老板，我们的背后靠山我们就忍一忍。他身体健康了我们生意才能延续，为了不将他身子给气坏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多喝几杯。”
　　“损，骚，臭，酸。”我捏着小玉的鼻子说，“你再说一些比这更损、更骚、更臭、更酸的话来。”
　　小玉打开我的手，丁山明搂着叶玉琴，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小玉也笑了起来，嗔怪地瞪我一眼，撅着嘴让老板再来四杯扎啤和一个炒田螺，烤肉和20串烤羊肉。
　　酒来的时候我们碰杯，我的手机响了，我边喝边拿出手机一瞧，是林大头的电话。自从林大头和吴静搞在一起之后我们的联系就少了，王石头邀请了好几次打麻将都被他给拒绝了，王石头想不通跟我说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的唯一爱好都玩完了，这个男人没救了。他还说，总有一天林大头会被吴静那女人玩死。
　　“你好林哥，玩失踪玩了半月不玩了？”我说，“你再玩玩啊，看我会不会着急。”
　　“我知道我的问候少了，但是我们是好朋友。”林大头说，“朋友是什么啊？朋友等同于爱人，爱人在乎我们的时时刻刻的问候，但是朋友不需要。朋友不在乎问候只在乎交心，朋友是可以忍受朋友的冷落和关系的寂寞。我问候虽然少了，但是我的确很想你，有增无减。”
　　“这话别对我说，对你那位说去。”我说，“我们是好朋友不假，但是我问你一句你对我交心过吗？”
　　“我拍着胸脯对天发誓，我所有干的好事情以及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有你参与的份。”
　　“行，我姑且信你了。”
　　“近来过得怎么样？”
　　“能吃能喝，有吃有喝，很好。”
　　“那就好，和张师的关系呢？”
　　“比你想象中的要好。”
　　“看来结婚的日期不远了。”
　　“正在目测中。”
　　“何时？”
　　“还不知道。”
　　“一定要是黄道吉日。”
　　“必须的，”我说，“人生漫长，经历此事也就一次，能不在黄道吉日好生操办吗？”
　　“跟你说，我也快了。”
　　“恭喜你终于再一次修成正果了。”我说，“这是你人生的第二次，你已经是熟客了，这事对你而言那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
　　“但是我们玩的是新鲜花样，”林大头说，“我还是很激动很忐忑。”
　　“什么新鲜花样？”
　　“旅行结婚。”
　　“高档，时尚，有品味。”我说，“比你人生第一遭要高档了不少啊。”
　　“那是。”
　　“何时？”
　　“6月6.”
　　“准备到哪里旅行结婚？”
　　“丽江。”
　　“呵，好地方。”
　　“但是有些心碎。”
　　“怎么了？”
　　“钱不够。”林大头说，“这几个月上班少工资扣得厉害，到手才1万多。这一万多哪里能够结的了婚？”
　　“这太草率了，”我说，“第一次结婚花了八十万，第二次好歹也得一百万才对。”
　　“那么高倒是不用，十万足矣。”林大头说，“你能不能借我十万，结婚后我每月发工资还你五千。”
　　“我们是交心的好朋友，”我说，“交心的好朋友，你干的好事坏事我都知道，都参与了，咱们这个关系你开口了我能不借给你吗？这样吧，你来锦江商场旁边的巷子烤肉摊来，我在这里喝酒，你陪我喝一杯再到我家里去取钱。”
　　“行。”
　　林大头来了，他见到叶玉琴和丁山明脸色立刻变了。我拉他在我身旁坐下，他望着我说，“她怎么也在？”
　　“她一直在这里陪我喝酒，”我说，“喝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他尴尬地和叶玉琴以及丁山明笑着打招呼，叶玉琴和丁山明刚开始还有一些尴尬，笑也不是生气也不是，最后只有在林大头面前大秀恩爱。
　　“哟，这么快就找上了心上人了啊。”林大头对叶玉琴说，“怎么碰到前夫了也不介绍一下？”
　　“他你不认识啊？”我指着丁山明说。
　　林大头摇头，说，“不认识，有些面熟。”
　　“丁大明你知道吧？”我说，“这是他弟，他亲弟丁山明。”
　　“哦，”林大头立刻站起来和丁山明握手，说，“你好你好，我是叶玉琴前夫林大头。”
　　“旧人碰新人，多巧啊。”我说，“你们应该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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