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郡主的良人

作者:重帘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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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龌龊


      周主看了谶图心事重重回到后宫,本要找阴后商量,结果两人撞脸就再吵一架,两看相厌。帝后失和,母子又生嫌隙,太子称病不出,众人战战兢兢,不敢稍加怠慢。偏昭王迟钝,堪堪撞上。

      他来找母亲,问她要将宝乐许配何人。阴后正在气中,根本没有好颜色,见他那惫懒样子,就捶床大怒:“我这是上辈子没积德还是这辈子没修福,一家三个男人都只会气我。你大哥不争气,你也不寻些正事干干,每日里就会斗鸡走狗胡思乱想!”

      偏昭王左性儿,不比太子会看脸色,听了这话一梗脖子:“母后休要随口找了由头日怼我,你不过是把太子和父皇那里的气撒到我身上罢了。我也不当你的出气筒。”

      说罢竟不顾阴后气塞胸臆,自己跑了。他出得宫门,跨马奔上大街,看看清濛天色,心中委屈而又茫然。妙姐姐,要嫁人了?她十六了,昭王板着指头数一数,难以置信般又数一遍。她怎么就这样急着长大呢。

      恰好这一抬头,天际看到了那飘红的衣角。暗沉的天色下,小灯笼似的亮着。他如同受了指引,飞快的冲过去。宝乐正跟人说话,身边两树老梅开得烂漫。风一吹,花瓣儿飘扬扬落了一身。不知谈到了什么有趣的,她乐歪了身子,宽大的丹红袖口里露出白白细细的指尖,掩了口,依旧藏不住笑,鬓上那支衔宝小凤颤巍巍点头。

      他用力跳起来招手,打招呼,树下的人却仿佛没看到,还沉浸在小小的欢乐里,她擎着手去折一支开得最好的红梅,却叫女伴儿按住了胳膊,抱住了腰。宝乐便嘻嘻推搡,两人绕着树揉做一团,厚重的红绒裙子也挡不住那纤细的线条,摇晃的花影,也乱不了玲珑的眉眼。他仿佛被那轻曼的笑语引诱,不自觉的,人就走了过去。

      倒是绛云夫人先发现了他。“哟”她妩媚的靠在了梅树上:“我这小院儿今日是得了什么好风,一下子迎来两位贵客。”

      宝乐不慎将这烂漫形状落在他心里,正自个儿懊恼,便转过身去,叫阿长捧镜匣过来,抿一抿松散的发髻。绛云夫人忙叫人开妆台,宝乐见到了六出冰花鱼人镜,又看到了紫玉凤头梳,那粉白色的玫瑰瓷盒子,里头放着的,是上好露华百英粉。她拿起那枚紫玉梳子轻轻抚摸,心道这周主真是好大胆子,连阴后的梳子都拿来送人了。这梳子材质,样式,雕工都是上上之选,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在阴后寝宫看到过。

      昭王在房门外,与绛云夫人大声说笑,又故意拿弹弓打鸟,又夸夫人新梳的慵来妆好看。但宝乐只是不理,只管对着镜子,先叫阿长把发髻挽好,又叫人端温水过来,净一净手。对窗外人物,仿佛不闻不见。昭王心中愈发气恼,他只当那日恶作剧,吓到了宝乐,才叫她说出了诛心话,那睡一觉便忘了,今日略微陪个不是,两人依旧可以好好的。哪知宝乐竟是将他视若无睹。

      他站在门外跟绛云夫人谈笑,眼睛却只管看着宝乐,她腿上铺了酒红多罗尼毯子,金盆进水,手指轻轻一挑,樱花胰子那带着香味的泡泡就扑了一盆。她认认真真洗了很久,那绵软的手掌鹅毛似的轻轻摆动。他顺着绛云夫人的邀请,来到门口,宝乐却又站起身来,她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往外走,对绛云夫人笑着告辞。“今天玩的快活,下次我拿好酒来谢你。瞧着天色,倒像要落雨的样子。”

      绛云夫人早察觉两人气氛尴尬,也不虚留,只叫人小心服持她蹬车。她径直去了,自始至终眼光不曾旁落。眼瞧着那翠华宝盖车越行越远,那车角碎铃也听不见了。昭王大吼一声,多日淤积的愤怨终于勃发,他出手推翻了椅子,那结实的松木圈椅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他犹不自在,一连几脚踢过去,那松花纹锦绣墩噼噼啪啪倒了一路。

      他发怒时,无人敢拦,所以那昭王府里的东西,动辄就要淘换一遍。只今日,他却遇到了绛云夫人。昭王吃了这冷对待,正直满心恼恨,哪里管身在何地,碎的是何人物件,眼见得有人来阻拦,他也不看,踢腿就是一脚。待到哎呦一声,人躺在地上,他才分清了东西南北。绛云夫人委顿在松绿色双兔线毯上,正捂着胸口,哀哀呻丨吟,血色罗裙扑棱棱散开一地,她嘤咛着叫唤,好似心口也疼,腰也疼,那翘臀也被摔到,昭王怔怔看着,一时竟不知她到底伤到了哪里。

      这绛云夫人本就枉顾礼仪法度,最擅长与男儿玩耍。昭王哪里见识过这种骚浪姿态,只听她一叫,便觉得耳热手软,心头噗通噗通跳的好比雨后蛙。绛云夫人在线毯上,供着身子,半匍匐着爬了几步,伸出手来,拉住了他的袍裾,一双风流俏眼,似忍泪似害怕,牢牢看住了他:“昭王殿下,我的好王爷,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偏偏又在小妇地盘上,我不受着哪个受着?你便打吧。”

      昭王垂着视线看着了那手,那手却轻轻一转,拿住了他腿,沿着小腿轻轻摩挲:“他们都说殿下是小孩子,我看昭王您比他们要强多了。”这句话恰合了昭王心头好,他犹恨妙姐姐用那宽容而垂恤的眼光看着他。那是大人看顽童的眼光。所有的爱和情,都建立在我比你大,我让着你的基础上。

      或是叫这话说的,或是叫那软热的手摸得,昭王不由自主的蹲下身来,迷迷瞪瞪的道:“你跟本王详细说说,哪里强了?”绛云夫人趁势偎了过来,好绵软一段腰轻轻一缠,胳膊攀住了他的脖颈:“强的地方多着呢。你老子是个没刚性的,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你大哥也是没能耐的。自个儿女人被公公受用了,也闭着嘴儿抹着脸儿,末了还得道声恭送爹爹,欢迎下次再来。”

      昭王不仅不以为忤,反倒笑出来:“夫人说这话,我不怕我转身一告,叫你魂散魄消?”“哎呀”绛云故作惧态,声儿轻颤,眼儿乜斜,“怎么办?奴家如今一身家当,一窝财富全都维系在殿下身上了。”

      昭王闻言,伸脚踩住踩住了她裙摆,绛云便不动了,他又往上,踩住了那软绵绵肚腹,还轻轻捻了一捻。“一窝财富?好大胆,你这亡国妖妇,竟然也私藏金山银山吗?”绛云夫人呜呜称痛,却又吃吃带笑。

      昭王人事未开,却也听得心中毛刺,舌下着火。恨不得堵住了那口,叫她发不出声音,蒙住了她头脸,叫她没了火芯儿。绛云夫人的手沿着织锦裤腿渐渐往上,游蛇儿走柱似的摩挲。“有没有金山银山,殿下便随我去看看。若殿下能发现,我全然送予殿下,只怕殿下受用不起呢。”

      昭王浑身酥酥麻麻,头脑白花花一片,血管里的血汩汩涌动“夫人怎么不去唱戏?你倒比小香玉风流勾人的多。”

      “我又唱不出袅晴丝乐游原,最多会西门庆鏖战葡萄架,哪里比得上小香玉。殿下也休提那小香玉,她被活活挖了眼睛,太子都被吓傻了,最近正找太医治自己的惊悸失眠。太子妃没脸出门,索性跑回娘家。呀呼,昭王殿下您,又是什么男人,嗯?”

      昭王哪里经得起激,又哪里识得这种魅惑,不消片刻……

      却说宝乐离开以后,心中也不大畅快。只希望前日那一通狠话,没白讲,他能自己明悟。下车回房,见到了云龙寺送来的帖子。因为自幼就在佛前点着长命灯,所以每年生辰这庙里都会给自己送福贴。宝乐想到自己那短的可怜的阳寿,便觉这神佛也不听人间祷告的,倒白搭了自己许多香油钱。

      “不去玩玩吗?”

      宝乐把福贴随手一扔。“不去。就化布施的时候跑动勤快,平日也不见被保佑。”

      阿长见她不悦,也不多劝,只把那福贴又收起来,又捧出一个狭长的桃木扁盒子。“长公主送礼物给您。虽然她人不在,却时时刻刻记挂着主子呢。”

      宝乐果然喜了,忙叫她打开。盒子里放着一枚令牌,香黄颜色,上头刻着个云字。宝乐顿时眼前一亮,好娘亲,她一直都想去她的地盘看看,这次竟然真依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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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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