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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嫁
三年后，永泰八年。
严清霜已经连升两级，官至四品左右副都御史，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
早朝结束后，清霜回到都察院。途中遇见苏行等人，互相问好后，便去了自己房间查看刚递上来的案卷。
坐在厅内喝着茶的杨旭升和徐良齐看着清霜的背影若有所思。
后来苏行到了，杨旭升示意苏行过去，说起了他这位之前的名义上的徒弟：
“严御史这些年的状态可真的不一样了？”，以前也认真也踏实但终究年轻要活泼一些，但从上次北境之事后越发安静了，官职越来越高，人倒是越来月低沉。
徐良齐听到杨旭升的问话，也抬头看向苏行，想听听他怎么说。苏行比杨旭升等人更了解清霜，也更清楚北境之案的内中曲折：“不一样也不一定是件坏事，不管是下官，还是两位大人，从入朝为官到现在谁还能没有变化呢？严大人自是有自己的路要走。”
这三年以来，严清霜所有心思都在如何做好一个御史上，经过她手的案子大小加在一起也近千件了，真真成为了都察院的拼命三郎。
拼命也是有回报的，除了接连升职，现在朝中新进的年轻人都以她为榜样，使得朝中已经从原左右相两党相争逐渐有三党鼎立的趋势。
今日，清霜又是都察院最后一个走的人。
回到严府时，严家爹娘已经等了好一会。看到清霜人回来了，忙让人上晚膳。
夏大婶知道自家女儿现在官越做越大，但是却开心不起来。
清霜现在已经二十有余，虽说在朝中女官中不算年纪大的，可放在外面早到了父母之约，媒妁之言的年纪了。
平日里，夏大嫂和清霜说了不少次了，问她有没有合适的，或者需不需要爹娘给寻觅一个。
但和严家爹娘相熟来往的多是京中普通百姓，让他们把一个女御史娶到家里，他们也不敢要。可是如果真在同僚中寻一个，严家又攀不上。夏大婶因此都动了回去拜托自己娘家的念头。
清霜自己是不大在意的，这几年这一件那一桩的她也没功夫在意。可禁不住身旁的人常提啊，不只家中爹娘，这几年朝中也有同僚帮她物色，甚至有些青年官员会直接自己与她相看。
说实话，她跟着徐夫子读书的时候从未想过婚娶之事，一心想着考功名入朝为管，但时到今日，忙里偷闲一个人的时候也起过就此嫁人的念头。只是，实在没有遇到自己心动的人。
今日饭桌之上，夏大婶又提起了此事，说她一个人也不是办法，问她朝中就没有适合的吗。对于清霜熟识的几人，夏大婶也有印象。就问道：“那个吏部的谢安不挺好的吗？”
“人家谢大人自是很好，丰神俊朗一表人才。但那与你家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清霜边回着边给自己娘亲添了一碗汤。
唉，夏大婶心里叹了口气，想着若是梁奇焱在京城就好了，毕竟熟识，她也可以直接撮合。
梁奇焱去湖北也有四五年了，朝中现在还没有对他新的任命。梁家人也是希望他可以回京，特别是梁夫人最近身体不好，更是想念自己的儿子。清霜心里也在惦记这个事情，她也知道梁家现在的情况，想着是不是可以找个机会让梁奇焱调回京中。
吃完晚饭，清霜早早的歇息下。第二日一早，她还要去礼部审核新一届科举的考卷。圣上此次钦定她参与这次科举，心里是存着让她培养提拔新人的想法。明日去了礼部，在左右两相的面前，她还需要提着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第二日一早，严清霜到了文华殿时，左右二相与礼部侍郎已经在了。
听着内侍通传严御史到了，陈慎行抬眼向门口处看去。
从北境之事后，他与她打交道的机会也不多。平日里朝堂上相见，也就点头之交。但是清霜这三年来的事情，陈慎行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也不是刻意打探，只是平日里和清霜相关的消息，他总是印象深刻些。时间长了，了解她的事情倒也成了习惯。
知道她最一路走来不容易，审甘肃两州一县逃税之案时，心里虽然同情但又不得不监斩后，又去喝了一顿酒，醉着走回家。知道她外派江浙督办严政时，不慎跌落河道，膝盖受伤至今还有旧疾。知道她现在官做的很好，已经看不出来当年那个不稳重的样子，心思也逐渐深沉。知道她花费了不少工夫，接连黜落了他手下的数名官员。知道她备受朝中新科进士的追棒，再年轻官员里也声誉颇佳。还知道，她今年来与别人相看了几次，但都没有成功。
清霜走进后，问众人人好。
陈慎行微点头，“嗯”了一声，示意免礼。
有人将所有贡士考卷呈上，众人依次传阅。
储相看着清霜，心里想着当年他倒没看看出来这小姑娘的造化那么大。入朝仅四年，已经官居四品。太后和圣上还有意扶持，照此以往，日后入两府也未可知。不过还好，终究还是个女子，成不了大气候。最近朝中动向，他也清楚。陈党一派的不少官员，都在此人手下吃了苦头，这对他而言，倒是好事。
想到此事，储相有意说起往日之事：“哈哈，想当年，严大人也是差点夺得了状元之名啊。”
在座之人都知道当年的事情，若不是陈慎行坚持清霜不够状元的资格，圣上时要点她为状元的。
陈慎行知道储相的意思，也没有接话，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考卷。
清霜听言，回道：“下官到今日只觉得陈相所言甚对，我实是担不了圣上的谬赞。”
陈慎行此时抬头看了清霜一眼，说道：“那时的确是，不过现在严大人在这科举之列，本相是会力荐你状元之位的。”
清霜与陈慎行同朝为官到现在，越发觉得别人对其的夸赞都是有道理的。虽然他杀伐太过决断，在朝中结党，罔顾圣上威仪，手下之人也多有营私，说他奸佞之臣也不过分，但清霜查他却发现他自己倒没徇私过，甚至连私下生活也是无可指摘。而且，观他做官行事，清霜常常觉得自己远远未及。
所以，此时听到他甚似夸赞的评价，心里竟然还有些喜悦。
储相原本是想挑起二人矛盾，谁知是一团和气，也不再多话。礼部侍郎看着不是重臣就是新贵的三人，也不敢言语，只口观鼻鼻观心的默默看着。
到了午时，考卷已过了大半，众人便直接留在了宫中用膳，左右两相与清霜及礼部侍郎坐在一桌。
都是混了多年官场的人，虽然三人各有各的立场，但饭桌上还是要表现一团和气。
陈慎行不爱说话，储相自是也不会开口。礼部侍郎为了活跃气氛，便与严清霜时不时说几句话。但二人不熟，本就没多少话可说，聊起朝中之事又敏感，也怕引起不必要的争端，礼部侍郎只有聊起家常。
看清霜是个女子，免不了问起了婚嫁之事。问清霜是否有意中人，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便说道：“严大人说是不介意，到可以看看我们礼部有没有适合的，若是有看上的，我很愿意为严大人牵线啊。”
这不知道是第几个与严清霜提起这种事情的人了，清霜正准备委婉回绝。只听道陈慎行说道：“食不言。”
听言，两人都以为陈相这是不喜人在吃饭时多话，相视互相抱歉一笑，不再言语。
吃完饭，众人继续开始阅卷。到了下午申时，三百余名贡士的卷子全部批阅完毕，只等着两相确定男女进士科前十名呈于圣上。
办完差事，各官员出宫回府。
清霜到了宫门处时，兰香已候着多时了。陈慎行的轿子也在一旁、
清霜刚到，看见了走过来的陈慎行，忙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
清霜起身，正准备上轿，听到他问：“严大人这次有看好的人吗？”
听其问话，清霜也没搪塞回答，俯身道：“女子科没有，倒是男子进士科，下官对一名叫章世原的人的考卷有印象。”
“嗯”，陈慎行对此人印象也挺好。
之后，清霜立着等陈慎行再说话，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便抬了头。发现他看着自己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问道：“右相？”
“无事了，你回吧。”
陈慎行是想再多说几句话，但是静想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只有让人家走。
刘林在旁边看着，心里也是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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