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之千年使魔的初恋

　　回到家的时候，夜间部的课程已经结束了。
　　冥浅吾动作快，这会儿洗好澡了，穿着睡衣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毛巾正在擦头发。

　　听见身后传来的开门声，也不急于抬头去看，随口道：“零，你刚刚没去上课呢！是约会去了吗？”

　　“……”锥生零握着门把，正抬起头来准备同他打招呼，被他这么一问，脚步一下就僵住了。

　　本来也只是随口问下，没想到竟然真的猜中了；冥浅吾自己反倒是不想相信了：“……零…”

　　“不是最讨厌吸血鬼的吗？”顾不上头发干湿，他抬起头来，追逐着锥生零躲闪的目光。

　　见他不敢直视，又缓缓垂下头去。

　　毛巾被随意的扔在一角，发梢还残留着水渍，嗒嗒、嗒嗒地在肩头晕染成花，垂落在腿侧的手慢慢蜷缩，十指收拢握紧成拳，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像在极力忍受着什么：“为什么，他可以得到偏爱……”

　　“……小浅，我……”锥生零于心不忍，想安慰他，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往前踏了一步生生止住，伸到半空的手也跟着停住了。

　　安静到薄凉的气氛逐渐扩散开来，半响，冥浅吾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面前漂亮到让人难以忘记的锥生零，心脏像被猫的利爪一遍一遍划出一道道伤疤，疼得他难以呼吸；却还是强撑着扬起笑容：“……零，其实你不是不能喜欢吸血鬼。你只是，早已心有所属，可却又不能说出口。这段曾经因为夜间部众人离开而暂时封闭的感情，伴随着玖兰枢再一次回归，再一次被人为打开了……对吗？”

　　那张总是对他饱含温柔的俊脸，此时却抿着唇，低垂着眼，一言不发，默认了他的话。

　　“以前，因为有玖兰优姬、这个曾经是玖兰枢的未婚妻的存在，所以你不能表达自己的感情。因为你们彼此都是敌对的。”越是不回答，对于冥浅吾就更是一种打击。

　　比起以往对于提起到玖兰枢时的那份暴躁，这样的平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

　　“你怕你的感情会因为吸血鬼血液的关系而受到侮辱，所以你不愿说出口。但是现在，他们两个解除婚约了…”每一下默不作声，都是一颗血蔷薇的子弹，一下、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身上。

　　“玖兰枢也向你……表白了，所以……”又痛又心甘情愿地承受：“所以你…犹豫了，又再一次动心了。”

　　“……浅吾，别说了。”锥生零张着嘴，喉咙发哑，无法回应又心疼的情绪让他耿耿于怀：“你一定要这么伤害你自己吗？”

　　“……”
　　伤害？吸血鬼没心没泪，怎么会受到伤害…

　　冥浅吾用力的闭了闭眼，像是有什么记忆想起来了，轻声道：“那天，黑主大叔和你谈话的时候，我都听见了。”

　　“……黑主大叔说的并没有错。我是个吸血鬼，总有一天会和你们背道而驰，甚至是成为敌人。我知道你有心维护我，不想我受到伤害……这些，我都是知道也明白的。”锥生零轻轻皱了皱眉头。

　　所以那天，那个感觉确实是小浅，不是错觉。

　　冥浅吾站起身，道：“可我不希望你为难，所以，我放弃了。我试着去喜欢其他人。试着忘记对你的感情，接受其他人的心…”窗外有一团黑影慢慢放大，踩在阳台平面上木板的动作一顿。

　　咚！
　　一声及其细微的碰撞声突然响起，正说着并不小声‘悄悄话’的两人不由得一震，下意识地往声源处望去。

　　“！！”
　　脚上踩着室外鞋，修长的身段，身上是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白色校服，朦胧而微凉的月色下，温柔的月纱轻飘飘地落在那一头耀眼的金发上。

　　“……”
　　原来，是这样啊。

　　一条透着玻璃门看着他，那双祖母绿眸子里跳跃的光芒似乎，在一瞬间黯淡了许多。

　　“……”冥浅吾自然也看到他了，突然像被点到了暂停的开关，一下子哑声了。
　　神情复杂地回望着他，张着嘴欲言又止，可喉结上下滚动了两遍，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想试着忘记零，所以试着接受他的心意，给他追求自己的机会这是真的，他不想否认。

　　可他更不想对一条拓麻说对不起，这无疑是在否定他的付出。
　　他不是没看到一条的付出，可是那种浮动的悸动太短，短到还没办法超过零。

　　三人顿时陷入一种无形的尴尬中，你不开口我不说；氛围格外地沉重。
　　半响，作为最后来到且‘打断’了别人谈话的一条先一步出声。

　　从颇为受伤的怔愣中缓过神来，一条拓麻微微一笑：“…下课的时候看你有点饿，想着这会儿你应该是洗完澡了，给你拿点吃的过来。”

　　“不好意思打扰到了你们谈话了，东西先放这了，你得空再拿进去吧。”欠身弯下腰，将装得鼓鼓的袋子放在秋千上：“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接你。”

　　背过身，走下阶梯。
　　“一条，晚安……还有，明天见。”脚步一顿，一片暖暖的篝火在绿野中重新泛起，灼灼跳跃。
　　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嗯，晚安。”一条缓缓勾起浅笑，步入黑压压的森色中，渐行渐远，直至与黑夜融为一体，没了踪影。

　　“……”冥浅吾蹲在那一袋白色前，眼珠子左右转动着，看着里面那色彩多样、口味多样的小零食；心里莫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加速发酵。

　　可巧了，这些，全都是我来到这之后，最爱吃的东西。
　　有一些，还是我梦里梦见的、这几天准备要去吃的。

　　竟然都有了…

　　冥，同学。
　　这个给你。
　　希望你会喜欢。

　　小心！

　　嗯。我知道的。糖球回礼我很喜欢。

　　冥浅吾。我喜欢你。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一生，只唯你一人的那种。

　　早啊！冥同学。

　　啊——我的荣幸。

　　冥同学，下午好。这个给你。

　　冥同学还是叫我拓麻就好了。叫一条太生疏了。

　　是冥同学吗？我是一条拓麻，能开下门吗？

　　我担心他会从你们先下手，想留在你这保护你。

　　我知道你喜欢锥生同学。但我相信，只要我持之以恒的对你好、懂你、陪伴你。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

　　周六能不能邀请你跟我出去玩。

　　一节一节的片段像电影幕画似的在脑海里嗒嗒翻过；时间像在参加马拉松竞赛一般不断往前奔跑着，角落里摆着的足有两米高的大钟表再一次发出‘噔’的一声巨响，在不够宽敞的客厅里撞击墙壁回荡的回声尤为刺耳。

　　“…零，很晚了。去洗漱吧。”冥浅吾在沉默了近两个钟后，终于从要石化不石化的动作中缓过神来，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来，左手顺势拎起袋子，转过身来。

　　锥生零定定地望着他，几个小时前还悲愤难过的神情已经慢慢缓和，嘴角弧度隐隐还能瞅见上扬的趋势。

　　看起来，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
　　锥生零眉眼微垂，轻轻勾起唇角，点头：“嗯。天色不晚了，你早点休息。”

　　“好。晚安。”锥生零房间大门没有关，冥浅吾路过的时候，正好遇上浴室门当面掩上；回去的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停住了步伐。

　　站在原地发了会呆，再抬脚时，冥浅吾突然觉得压塌在心房的那堆碎石被人为清理掉后，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或许，一条拓麻，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情绪呢…

　　“早啊，冥同学。有机会能和你共进早餐吗？”窗外的阳光热烈而耀眼，他的笑容暖煦如风，略过半拉的窗帘，将冥浅吾的心房照得发亮。

　　“……哗！”冥浅吾眯起眼避开阳光直视，一把把窗帘拉上；又一次缩回了自己被子里。

　　幻觉！八成是幻觉！
　　这大太阳的，堂堂一贵族吸血鬼，竟然站在阳光底下冲他笑，要和他一起吃早餐。

　　“……”怎么想都觉得像做梦还没醒！

　　“冥同学，不是幻觉。是真的，我想邀请你一起共进早餐。”一条拓麻隔着一节窗帘，猜中了屋里人的心思，衣着得体、动作跟个痴汉似的，靠在窗户边压低声音，眉眼含笑：“抱歉，没有考虑周全，来的早了些，我晚点在来。你再睡会。”

　　半个身子已经背过身去，突然一阵金属环扣拉动的“哗啦”声音响起。
　　“……走前门。”冥浅吾半眯着眼，喜怒不明地盯着对方。

　　“好。麻烦你了…”那一笑，当真是发光体本体，灿烂地都让他睁不开眼了。

　　洗漱换装完毕，冥浅吾托腮，用余光瞟了眼桌子上的市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无奈地看了眼对面的人：“…这个时间点是人类起来做早餐的时间，你如果要约我出去吃，不用这么早。”
　　末了，揣着怀疑的目光落在一条身上，上下扫视：“还是，你会做？”
　　“……额，也不能算会。”一条嘴角的笑容不变，声势却有些弱了下来：“之前，有像黑主理事长请教过一点，就会点西式简单的早餐；就是……还不太熟练。”

　　“……”冥浅吾下巴往上一抬，示意身后的厨具随便用：“麻烦啦，我喜欢吃熟食，不要太生的，谢谢啦拓麻前辈。”

　　一顿锵锵兹啦忙活后，冥浅吾嗅到了一股还不算太差的肉香。
　　白净的盘子里，刀叉仔细摆放好，做好的食物摆放在最中间的位置；就直观成色来说，卖相还是不错的。
　　锋利的刀在肉的表面划开一道口子，没有一丝血汁，是他想要的全熟；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冥浅吾不自觉地弯了眼。

　　“……怎么样？能入得了口吗？”一条紧扣双手，屏气凝神地盯着冥浅吾的神色，像从中看出点好吃与否。
　　一番品尝后，冥浅吾缓缓露出笑容，体贴地切下一块肉，递到他的嘴边：“挺好吃的，你试试。”

　　“真的？”在心上人肯定的目光中，一条心跳如擂鼓般大震，张开嘴咬住了面前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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