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流年

作者:闪闪带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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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炼金


      默枫的话,像蜘蛛吐了丝,明诚捉了它,织成了网。他从复兴西路出来,时间紧迫,要先见梁仲春。

      梁仲春看着明诚,他熟练吞吐美人牌,梁仲春惊讶这成长神速。“遇着什么事了?”他问明诚。明诚笑笑:“几天没见,过得好吗?”梁仲春苦了脸:“提心吊胆。”明诚问:“为什么?”梁仲春压低声音说:“福泉山被劫了,吴淞口的船,在镇江炸了,你说为什么!”明诚哧得一笑:“和你有什么关系!”梁仲春一愣,猛然醒悟:“是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明诚吊了眼睛看他:“可你也得小心,做劳工生意,叫日本人知道了,也够受。”梁仲春尴尬一笑:“阿诚兄弟,不还有你吗。”明诚摇摇头:“这一次,我救不了你。”他凑了上去,压低声音:“吴淞口那条船,究竟是去哪的?”梁仲春强作的平静,叫他看穿了,耳朵里听他说:“南洋啊!”

      明诚“丝”得吸气:“不是吧?”梁仲春坐正身子:“什么意思?”明诚把美人牌按灭了:“藤田芳政,捉了个人,听说供出来了,那条船不能上。”梁仲春身子一紧,问:“捉的是谁?”明诚奇道:“我难道认识?”梁仲春的脸已白了。

      明诚伸了手,在他眼前一晃:“梁处长,怎么了?“梁仲春回了神,又呆着看他。明诚问:“这是怎么了,和你有关系?”梁仲春立刻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明诚笑道:“审了几天了,人快死了,只吐出一条船,别的都不说。”梁仲春听了,脸上回了点人色。明诚眯眼瞧他:“梁处长,这可是个机会。”梁仲春问:“什么机会?”明诚道:“打得快不行了,就要吐口了,若你接手突破了,藤田芳政那里,立一功。”

      梁仲春摇头:“都快吐口了,日本人不会放!”他一凛,又出了神。明诚笑道:“这种事,你别去做,让汪曼春去。”梁仲春叫他牵了神,跟着问:“什么意思?”明诚压低声道:“让她去冒功,你呢,”他做个切的手势,“替她绝了路!让她在日本人面前,交待不得!”

      梁仲春的眼里,终于冒出毫光,闪闪烁烁,看着明诚。

      明诚并不知道梁仲春与华中局的私下交易。但他记得,梁仲春那条吞吞吐吐的“暗路子”。微蓝怎么会得知那条船不能上。明诚周旋在这里,他摸不着的路子,别人也有限。

      明诚到了新政府,明楼的会议刚刚结束。他递了茶:“大哥,大姐让你早点回家。”明楼皱眉问:“为了明台吗?”明诚点头。明楼将茶杯一顿:“天天不省心。”

      车上,明楼听取了关于默枫的汇报。他沉吟道:“难怪要送他去香港。后方的条件,不便于展开。”明诚道:“他没有那些数据,再先进的设备,也没有用。”明楼嗯了一声,窗外街景闪退,他忽然问:“如果金灵被捕了,你怎么办?”明诚不敢提那杀意,淡淡说:“我不知道。”明楼看着倒后镜:“你之前跟我说,明台有志报国,你会支持。”

      明诚苦笑:“她不是明台,她还需要我支持吗。”明楼道:“如果我没猜错,华中局的回复下来,必是金灵主持。”明诚不出声。明楼又说:“这是大事,南通地区,是他们的地方。”明诚说:“她有她的工作,我现在只想,把高云弄出来。”明楼道:“经了这件事,金灵不可能再留了。”

      这话像一根线,埋在明诚心里,被牵着缓缓抽出,麻痒酸痛,他分不清。

      他在家里等梁仲春的电话。微蓝去见杨波,还没有回来。厅里冷清,明镜明台都不在。他难得有白日的时光,赖在家里,无所事事。

      这房子,他十岁住进来,也不知算不算家。明诚总觉得,它少了点什么。他懒得不肯坐直,窝在椅子里,饧了眼看桌上的玻璃杯,卫老爷的酒又滑过他舌尖,一条细而火热的线。

      他忽然坐了,起身去拿那幅画,《家园》。

      明诚拆那幅画的时候,桂姨从厨房转出来。左右无人,她问:“你在干什么?”明诚被她吓了一跳,捂紧那画,不耐烦道:“你没事做了吗?”桂姨环顾一遭,轻声说:“这不是你送给大姐的画,坏了吗?”明诚嗯了一声。桂姨勾了眼睛看,嘴上却问:“阿诚,你有什么心事,也同我说说,我也许能帮你。”

      明诚正要答话,门口一阵嘈杂,仿佛来了客人。明诚赶紧推她:“你去看看,快去。”桂姨无法,只得走去门口。明诚赶紧将画还了原,挂在墙上。他落臂转身,便看见梁仲春,他竟寻到家里来。明诚刚叫一声:“梁处长?”明楼却从楼上下来。

      梁仲春见了明楼,毕恭毕敬行礼。明楼问:“梁处长?有事吗?”梁仲春笑道:“没事,没什么事,就是找阿诚兄弟,闲话闲话。”明楼看看明诚,淡淡道:“有什么闲话,要追到家里说?”梁仲春闭嘴不答。明楼坐沙发上,扯过一张报纸,眼看着铅字,却说:“梁处长,有些事,顺顺手,也就行了,可别当成事业做。”

      梁仲春额上冒汗,看着明诚。明诚也只得听着。明楼又道:“能睁眼闭眼的,我都算了。可你这胃口,是越来越大了。你总得记清楚,手里端着的碗,是谁给的,别只顾了自己,忘了根本。”梁仲春再傻,也知道这话不是说给自己。明诚脸色发青,看着地板不说话。明楼将报纸忽拉一翻,又道:“别过了头,弄得收包袱走人,大家难看。”

      一时静默,谁也不肯开口。明楼施施然抬头,问:“桂姨,新茶还有吗,沏一杯来。”

      梁仲春进了明诚屋里,指了指外面,问:“这是怎么了?”明诚板了脸道:“谁知道他,隔三差五,总要这样。”梁仲春看他摇头:“阿诚兄弟,我看你这日子,也不好过啊。”明诚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追到家里来干什么!”梁仲春脸一垮:“阿诚兄弟,这一回你若不救我,黄泉路就在眼前了。”

      明诚听了,先将屋门大敞了,回来坐好:“说小声些。”梁仲春一惊:“这家里,也不太平?”明诚冷冷一笑:“只我一个不太平罢了。”梁仲春摇头嗟叹:“你也是苦命人。”明诚瞪他:“你说不说了?”梁仲春立时拉回心思,声音细不可闻:“藤田手上那个共产党,我要把他弄出来!”

      明诚做着大吃一惊,用眼睛问他。梁仲春又说:“那条船不能上,这消息,是我透的!”明诚恍然大悟。梁仲春急道:“我也是为了铺路。你说的对,他们是日本人,难道真相信咱们。卖命这种事,汪曼春肯,我却不傻!”明诚笑了摇头,理着桌上文具,只不开口。

      梁仲春扯他:“怎么办!”明诚道:“那是什么地方,你问我怎么办!”梁仲春道:“不是啊,你那个办法能用!”明诚不解。梁仲春便道:“让汪曼春去要人,我们在路上,给他换了!”明诚手一扬:“你,不是我们!”梁仲春丧了脸:“兄弟,不能见死不救啊!”

      明诚问:“你一个人,为了什么做不了?”梁仲春拍大腿着急:“手上没人啊!”明诚奇道:“你的人呢!”梁仲春皱眉不答。明诚冷笑连连:“要我出人,有了事,是我和汪曼春联手,对不对?”梁仲春咧咧嘴:“你那些兄弟,都是混码头的,就算有事,你也能脱干净!”明诚怒道:“放屁!码头上明家的仓库,过了明路的人手,往哪躲!”

      梁仲春掏了烟点上,靠在椅子里,举着烟盒:“要不要?”明诚不喜欢他屋里有烟味,摇头开窗。梁仲春小眼眯着,吮了口烟,半吐着说:“阿诚兄弟,劝你一句,找条退路吧。”明诚问:“什么意思!”梁仲春道:“我透这消息时,可听着,那边对你的印象不大好!”他凑上来:“两手鲜血,一腔黑水。八个字,字字诛心啊!”他摇了头喟叹,明诚看着他不说话。梁仲春又道:“说了,军统不动手,他们也饶不了。你想想,要那么些钱,烧吗!”

      明诚抬腿就踹他,骂道:“少胡说!”他脸色发暗,捏着钢笔不说话。梁仲春知道这时候,沉默最好,烧了烟等着。过了良久,明诚问:“汪曼春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梁仲春得意一笑:“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送走梁仲春,明诚要去复兴西路,找老爷子要人。到了傍晚,天暗了,灯亮了。电话突然响了,明诚走去接,是特高课,要他去一趟。她逼得真紧。

      他到了特高课,不出所料,等在藤田芳政办公室的,是藤田静子。

      她的白色雪纺衬衫,束在黄马裤里,配了黑亮靴子,飒爽美艳,婀娜动人。“你来了?”她问得温柔雅致。明诚问:“有事吗?”藤田静子亭亭起身,道:“你来。”明诚跟了她,又下到那阴寒的地牢,到了刑讯室门口,明诚道:“我不想进去。”她冲他温柔一笑,进去了。

      鞭声,喝骂,水泼了皮肉,刺啦啦冒出的焦糊,始终持续。明诚听见敲断腿骨的声音,咔嚓一响,终于荡起了高云的惨叫。他倚墙听着,一言不发。不知过了多久,铁门开了,静子走了出来,拍了拍手上本没有的灰尘,笑道:“他快不行了。”明诚眼睛里的光,亮过地道昏黄的灯。

      她依然当先走,他依然跟着。她忽然转身,正撞在明诚身上。他要退,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娇嗲一扭:“你能等,他不能等。”明诚问:“你等了多久?”藤田静子的笑容,渗进皮肤里,刻着一般,却说:“你算算?”明诚微微一笑:“难熬吗?”她攀上他的背,身子紧紧贴着他:“你总是不相信,我爱你。”

      明诚点头:“我都答应你,你要我怎么爱你,都答应你。你放了他吗?”静子一闪而过的惊异,明诚看的干净。她像风中蔷薇,颤微微开了,踮着脚去吻他。明诚闪了,握了她手臂,笑道:“不在这里。”静子歪了头,声音娇得滴水:“在哪?”

      明诚攥紧了她,说:“刑讯室。”明诚撕不开她的心,只见着她不动声色。他接了说:“或者大门,或者大厅,当着藤田芳政,都可以!”他说:“我喜欢叫人看着!”他扯着她转身,往来路去。藤田静子下意识一缩,明诚回脸问:“你怕了?别怕,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攥着她手臂的手,微微发抖,眼睛里腾出淡粉血雾。

      那眼神是冰刀,划过她全身,鄙夷的叫她抽痛。藤田静子静了心,淡淡笑道:“你不用这样,没有用。”明诚一把甩开她,平静了说:“那里面的人,我不关心。你要换了我进去,也很简单。很不用这样,没意思。“

      他越过她走了,并不回顾。

      明诚刚上大厅,撞见汪曼春,两下皆惊。汪曼春问:“你怎么在这!”明诚道:“汪处长,这么晚了,还奔波公务,很是辛苦。”汪曼春冷哼道:“你是明长官的秘书处长,向来不插手特委会的事,怎么,那个人很重要吗?”明诚转脸瞧瞧通过地牢的楼梯,道:“汪处长,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

      汪曼春红唇一勾:“也许藤田,能找到那份监听记录。”明诚冲她一笑:“好吧。那个人招了,接过头。他们听着像我,叫我来认认。”汪曼春盯了他道:“不是你?”明诚缓缓摇头:“他说了,比我高些,比我白些,比我漂亮。”

      汪曼春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明诚静静看着。

      楼梯上响起皮靴声,藤田静子走了上来,右手捂着左臂,许是明诚抓痛了她。

      汪曼春立刻行礼:“静子夫人,晚上好。”藤田静子优雅一笑:“堵着楼梯口,说些什么?”汪曼春赞道:“静子夫人的中文,真好。”藤田静子笑问:“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明诚先生的?”汪曼春道:“来找静子夫人,恰撞上明先生。”

      藤田静子点点头,腰肢款摆,向楼上去了。汪曼春看了明诚一眼,跟着走了。

      明诚赶到复兴西路,卫老爷子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幸福。“她还会回来吗?”她爹问他,明诚用力点头:“一定会!”卫老爷子问:“你们中午吵什么?”明诚道:“她问你要些人,去救个人。”卫老爷子问:“上哪救?”明诚道:“特课科的地牢。”她爹冷笑:“她成了哪咤,我也做不了托塔天王!那是什么地方?延安重庆都闯不得,她真看得上我!”

      明诚道:“那个人,救过她!”卫老爷子铁核桃一响:“怎么救的?”明诚想到那奇怪的救法,却说:“她,她叫流氓欺负。”

      卫老爷子掌心铁核桃“当”得一撞:“她被流氓欺负?她不欺负流氓算好的!”他忿忿道:“三岁上房,四岁揭瓦,十岁就跟着她四叔六叔去掐架。你瞧见她屋里落地窗没?打小防着她爬窗户跌了,特意改的!”

      明诚想到微蓝,她在明镜跟前,那装出的乖样儿,简直不能相信。然而自从遇上了她,不能相信的事,难道少了。

      这大半天,只有她,能让他轻松些。明诚说:“再上房揭瓦,也是个女孩子。十几年在外面,兵荒马乱,很多命换回来的。”他想起那个救她的同志,说:“都不是哪咤,都是人,老天爷点了头,换她回来。”他接了说:“我没机会救她,有这个机会,替她还还人情。”卫老爷子问:“她和日本人做对!”明诚说:“她长大了,流氓放不进眼里了,要欺负欺负硬茬。”

      卫老爷子眯了眼:“我听这意思,你跟她关系不浅啊。”明诚点头。卫老爷子问:“我要不答应呢?”明诚直接说:“您把她嫁给我吧。”卫老爷子哼一声:“就你那功夫,娶得了她吗?”明诚道:“这样才好,日后受欺负的,总是我。”卫老爷子核桃叮光响,摇头:“可不能这么轻易。”

      他叫一声:“老六!”有人去唤,过不方时,六爷进了来,问:“老爷子?”卫老爷子指了明诚:“你挑些人,功夫俊不怕死,啥事不干,听他招呼。”他问明诚:“要多少?”明诚道:“十个二十个,都行,我看着用。”老爷子鼻子出气:“你倒不客气。”又说:“老六是头子,你有事找他。”明诚答应了。

      六爷应声去了。明诚又道:“老爷子,这房子不要了,离开上海,您愿意吗?”卫老爷子道:“有这么严重吗?”明诚说:“我拿不准。”老爷子便问:“明锐东的名号,我也听说过,你是他什么人?”

      明诚道:“我什么都不是。我是个孤儿,他家里的下人,从孤儿院领了我,收在家里。”卫老爷子奇道:“这样也敢开口,叫我嫁女儿?”明诚坐直了道:“别说开这个口,为了她,什么我都敢!”卫老爷子听了,半日方说:“她若再失了音信,我去明家要人!”明诚道:“您放心,她飞去天涯海角,我总是在的。”

      卫老爷子眼前一花,仿佛回了十几年前。微蓝站在草坪前头,说去同学家,挥了手向他笑道:”爹,我走了啊!“

      他找不到一个人,能问一问,她去了哪里。

      明诚从明楼书房出来,累得像泥。他摸回房间,开了门,微蓝站在窗前。明诚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微蓝听了声音,转来笑道:“刚刚才到。”明诚问:“那边有回复了?”微蓝摇头,笑了说:“哪有那么快。”

      明诚向床上一倒:“我累的坐不住。”微蓝坐他身边,俯身摸摸他的脸。她今天的眼睛很温柔,是星月童话里的星光。明诚忍不住说:“你对你爹,也太狠了些。”微蓝低了头,半响才说:“为着安全。”她又抬眼看他:“以前的事,不要告诉他。”

      明诚怕她伤心,岔开了说:“你放心,我打不过他,不敢乱说话。”微蓝果然丢开,骄傲了道:“他是八卦门的掌门,三十九代,你当然打不过。”明诚想,难怪考较他功夫,可他是只三脚猫儿。微蓝伏在他身上,笑道:“他最恨我是女孩子,继承不了他。”明诚抚了她背问:“女婿行吗?”微蓝眼睛笑的眯眯弯:“你想干嘛?”明诚皱了眉:“我说了是我吗?”

      微蓝脸刷的红了,起身要走。明诚一把抱紧了,哄道:“好了,好了,越来越爱使性子。”他搂她在怀里,翻了身子看她:“只要你愿意,混回青帮做混混儿,我也愿意。”微蓝想起根据地的婚记,睫毛一抖,偏要说:“好在他不是日本人。”

      明诚说:“只要是你,日本人也可以。”微蓝盯他:“抗日救国,忘了?”明诚摇头:“不是一件事。”他摸摸她:“我不喜欢那个人,不为着她是日本人。你就放心了吧。”微蓝垂眸嘴硬:“谁不放心了。”明诚扶她脸,要她看他:“我跟着大哥,不为了他是明楼,为着我的工作。我们都一样,并不为哪一个人,是不是?”

      微蓝眼睛一眨:“你想说什么?”明诚笑笑:“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要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总是懂的?”微蓝问:“藤田静子吗?”明诚苦笑:“只怕躲不过。”微蓝摇摇头:“我不懂。”明诚只当她党性成熟,这却呆了。

      微蓝看着他,黑眼睛里,星光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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