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纵横四海3 鬼新娘

　　吃过了饭，马天宇往椅上一坐，说我是烧饭的，洗碗不归我管。
　　袁弘打嗝，发现众人看着自己，便说，我洗？
　　马天宇懒洋洋的说，你也可以不洗，下顿饭就没你的份。
　　袁弘只好站起身，端着一叠碗去厨房。
　　陈伟霆、陆锋和陈坤三人则由玉登引路，去找那位村里最老的婆婆。
　　沿着山路走了一段，他们看见一座屋子，屋前是一小垄菜地，种了些薄荷和番香叶。
　　陈伟霆等人看见一个老人坐在屋子底下的阳光地里，眯着眼晒太阳。
　　那是一个很老很老的老人了，老得看不出性别，满脸深深的沟壑纵横，犹如大地上的皲纹。
　　玉登冲那老人喊了声嫲嫲。
　　老人看向玉登，露出笑脸来，向玉登伸出手。
　　玉登跑过去，和老人说了几句话，回过头来指着陈伟霆等人。
　　老人顺着玉登看向那些年轻人，浮云移动，日光一时明亮，年轻人的面容在逆光中不甚清晰，老人眯了眯眼。
　　陈伟霆等人上前，叫一声阮婆婆。
　　按照玉登奶奶之前说的，这老人姓阮，是越南的大姓之一，自村子建立之始，便一直待在这儿，终身未嫁，也没有读书上工，年轻的时候下地干活，年纪大了就靠着政府的救济金度日。
　　阮婆婆的耳朵不是很好，陈伟霆提高了声音，问了一些关于美阮村的事，阮婆婆都茫然不知。
　　陈伟霆和陆锋互相看了一眼，陆锋拿出照片，递给阮婆婆，陈伟霆用当地方言询问，“婆婆，你见过这几个人么？”
　　阮婆婆看了一眼，伸出手，拿住了照片一角。
　　陆锋顺势放开手。
　　阮婆婆将照片拿到眼前，几乎是贴着照片仔仔细细地看，伸出手来有些颤抖地抚摸照片表面，然后说了一句话。
　　这一句话，令得陈坤也为之微微色变。
　　阮婆婆用中文说，“别怕。”
　　一个没有念过书的越南老人，为什么会说中文？
　　陈伟霆问，“婆婆，你认得他们？”
　　阮婆婆抬起眼来，看了看陈伟霆，又看了看照片上的男子，便拉住了陈伟霆的手，高兴的说，“你是姐姐的朋友。姐姐也回来了？”
　　陈伟霆心思一转，蹲下身去，柔声说，“阮婆婆，姐姐没有跟我一起回来，我正在找她。你是什么时候见过她的？”
　　阮婆婆说，“姐姐救了我，姐姐让我活的，不然，我就死了。”
　　陈伟霆说，“她救了你？”
　　阮婆婆沉默了一会儿，撑着拐杖站起来。
　　陆锋忙上前扶住她。
　　阮婆婆带着他们三人进了屋子，屋里陈设极为寒伧，床上是极薄的一床被子。
　　阮婆婆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串项链来，链坠是能够打开的相片夹。
　　陈伟霆打开相片，看见一张黑白双人肖像，一个面容柔静的女子抱着一个小女孩。
　　阮婆婆指了指那女孩。
　　陈伟霆说，“是您？”
　　阮婆婆说，“是我。”
　　陈伟霆心中一闪，便对陆锋轻声说，“你还记得阮国豪说的美阮村的那对母女么？”
　　陆锋说，“可阮国豪说，那对母女已经死了。”
　　阮婆婆在床边坐下，握着拐杖，说起了当年往事。
　　当年村人不肯相救，以至于她们母女被屠村凶徒发现，她被砍了好几刀，晕死过去，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压了好几具死尸。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奋力爬了出去，一边哭着喊妈妈，一边盲目的四下乱走，走进了丛林之中，又迷失了方向，渴了饿了就抓地上的叶子来吃，也是幸运，地上的那些雷公根正有促进伤口愈合的功效，就这样活了几日，终于走出了丛林。
　　但走出之后，小阮婆婆才发现越南政府根本不打算追究这起屠村案，原先的村民也都弃了村子再不回头。
　　小阮婆婆先是乞讨，再是找了个苦工的活儿，攒了点钱，再穿过丛林，回到美阮村。
　　那时候的美阮村，连天空也仿佛是被血液浸染的红黑色。食腐肉的野狗们撕咬着人类的残肢。
　　小阮婆婆当时脑海一片空白，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疯一般拿着探路杖冲过去，不断挥舞，想挥开那些野狗，全然忘了自己瘦弱的身躯在这些凶畜的眼中无疑是又一顿美食。
　　但就在此时，一双白皙温柔的手拉住了她。
　　小阮婆婆回头一看，看见了一名美若仙子的东方少女。
　　少女身后站着近百名男子，那些人的手里要么拿着枪，要么扛着极其巨大的箱子。
　　少女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下令，几名男子上前开枪射杀了十几条野狗，其余野狗见状，便纷纷逃散。
　　那少女对一名越南土著打扮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人便问小阮婆婆，“你是美阮村的人么？”
　　小阮婆婆茫然点头。
　　那人再问，“你的亲人呢？”
　　小阮婆婆转过头，看着被野狗撕咬得散落一地的断肢残骸。
　　那少女叹了口气，握住了小阮婆婆的手，说，“别怕。”
　　这是小阮婆婆记了一辈子的话，她永远记得那少女说话时候温柔的神情与语调。
　　后来少女将美阮村的尸首妥善掩埋，又给了小阮婆婆一笔钱，让她远远离开，此地不祥，再也不要回来。
　　陆锋听到这儿，去倒了杯热水给阮婆婆。
　　阮婆婆接过，也没有喝，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往下说。
　　小阮婆婆离开之后，却是对那少女念念不忘。某一天晚上，她忍不住又进了丛林，却发现丛林已经变了。
　　陈伟霆问，“丛林变了？”
　　阮婆婆的脸上浮现一种迷惑的神情，“应该是一个，可是……可是好像变成了两个。”
　　陈伟霆和陆锋对看一眼。
　　陈坤对陈伟霆说，“那个少女呢？她见到了么？”
　　陈伟霆问阮婆婆，阮婆婆回答，“见到了。”
　　她误打误撞走到了林子另一个方向，看见了一个极像美阮村但又不是美阮村的地方，一幢高楼正在被建造，最高层的墙壁上留着一个圆形的空洞，仿佛是一个独眼巨人。
　　这时候，小阮婆婆被人发现，逮住了她，押去见了那名少女。
　　少女看见小阮婆婆，叹了口气说，叫你不要回来的，你为什么又要回来？
　　那少女说的是中国话，小阮婆婆原本是听不懂的。但她自从第一次离开美阮村之后，就将‘别怕’俩字记下来，多方打听下来才知道是汉语，于是想办法弄到了一本汉语词典，硬生生学了几句，所以大致明白少女的意思。
　　少女以为小阮婆婆听不懂，便对其他人说，只是个孩子，放了她吧。
　　其他人说，大小姐，这种事不能留活口。
　　少女说，如果我们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下手，与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其他人沉默。
　　少女看着小阮婆婆，说，你答应我，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
　　小阮婆婆茫然的看着少女。
　　少女说，能答应我么？
　　小阮婆婆点了点头。
　　少女嫣然一笑，从小坤包里拿出一颗糖，放在了小阮婆婆的手里。
　　小阮婆婆冲口而出，说，姐姐，你要走了吗？
　　少女说，我要回家去了。
　　小阮婆婆说，你家在哪儿？
　　阮婆婆说到这儿，陈伟霆与陆锋的心都紧了一紧。
　　少女微微一笑，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阮婆婆看着少女的笑脸，又问，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少女说，回来？
　　小阮婆婆说，嗯，你……你还会回来么？
　　少女说，也许。
　　她微笑着说，也许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阮婆婆摩挲着照片，喃喃说，“姐姐说，她会回来的。”
　　陈伟霆和陆锋陪着阮婆婆又坐了一会儿，劝了几句。阮婆婆年纪大了，说了这么长一番话，又牵动了往事回忆，有些体乏，便暂且休息。
　　玉登一个人在屋子外头也玩得困了，陈伟霆抱起玉登，三人离开阮婆婆的家，走回玉登家。
　　陆锋说，“这一趟不算空手而归。至少我们知道了当年是个中国人布的陷阱。”
　　陈伟霆说，“只是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又是为了什么，布置了一个杀人村落。”
　　陆锋说，“查一查那年的越南边境进出记录。”
　　陈伟霆说，“时过境迁这么多年，当时的局势又如此混乱，要查一个人的边境记录无异于大海捞针。”
　　陆锋看了看陈伟霆，“北斗这么厉害，还怕大海捞针？”
　　陈伟霆说，“北斗这么厉害，你还不加入？”
　　陆锋踢了踢路上一块小石子，说，“又聊这个，真是没劲。”
　　陈伟霆说，“我们北斗，五险一金。”
　　陆锋噗嗤一乐，“陈伟霆，你够可以的，就这么招人？你这样如果能招到人，我就真佩服你。”
　　陈伟霆说，“我真的这么招到过人。”
　　陆锋说，“是谁？那位高伟光？还是那位吴京？我看着吴京比较像。”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天，但陈坤走在最后，走出一段路，再回头看了眼阮婆婆所在的屋子。

　　回到玉登家，与其他人汇合，陈伟霆将在阮婆婆家中所见所闻复述一遍。
　　杨幂的看法也是如此，“虽然线索不多，但至少我们清楚了当初是一个中国人来过这儿。”
　　马天宇说，“茫茫人海，又过去近百年，我们去哪里找这个人？”
　　杨幂说，“阮婆婆就说了这么多？”
　　陈伟霆点头。
　　杨幂说，“过会儿，我和热巴再去一次，有些话你们男人问不出来的，我们或许可以。”
　　陆锋诧异，“问话还分男女？”
　　杨幂一笑，“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陆锋一怔。马天宇拍拍陆锋的左肩，袁弘拍拍陆锋的右肩，两人不约而同的噗嗤一声。
　　吴京对陈伟霆说，“车子已经好了，随时都能走。”
　　杨幂说，“我和热巴见过阮婆婆之后，我们就走。”
　　林志玲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杨幂点头，“万一问不出什么，我们权当去给阮婆婆打扫屋子，多个人多个帮手。”
　　马天宇跃跃欲试也想报名。
　　杨幂说，“天宇你留下来看阮国豪有没有动那笔医院户头的资金。”
　　马天宇垂头丧气的哦了一声。

　　傍晚时分，杨幂等人见了阮婆婆，阮婆婆说的也还是那些话。
　　北斗一行人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村子。
　　吴京坐在驾驶座，发动引擎。
　　副驾驶座的陈伟霆却从照后镜里看见玉登跑来，便开门下车，接住了玉登，说，“怎么了？”
　　玉登气喘吁吁地说，“嫲嫲说有一样东西给你，是姐姐的。”
　　陈伟霆说，“姐姐的？”
　　他伸手接过玉登递过来的东西。
　　玉登手中，是一张握得已经有些皱巴巴的糖纸。
　　当年那少女留给小阮婆婆的那颗糖的糖纸，她留到了现在。
　　陈伟霆揉了揉玉登的头发，说，“照顾好自己和奶奶。”
　　玉登点了点头。
　　陈伟霆上车，从照后镜中看着不断挥手和自己说再见的玉登。
　　小女孩的身影在镜中越来越小，直到不见。
　　杨幂问，“她给你什么？”
　　陈伟霆把糖纸递给杨幂。
　　杨幂看了看，说，“这糖纸不像是普通的廉价糖果，在当年能买得起的人至少有一些家底，我再去查查看。”
　　陈伟霆说，“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陆锋说，“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在丛林里看不见马天宇的照/明/弹？”
　　陈伟霆说，“有障眼法。”
　　陆锋疑惑，“什么障眼法能这么厉害？”
　　陈伟霆说，“奇门之术，深奥难测。”
　　杨幂附和，“有很多东西，在多年前毁于一场浩/劫，现在存下来的不过是当年的十之三四。我能看出布局之人的手腕之精妙远超现在任一高手之上。”
　　袁弘说，“比你还厉害？”
　　杨幂说，“现在我们能够顺利出入，一来是因为我们人多，二来是那些机关法门在近百年的时间里腐朽损坏，不然，我们还要费一番功夫。”
　　袁弘不以为意，“你这是长他人的志气，灭我们的威风。”
　　杨幂一笑，“我当然没有，我说的是要花一番功夫，并不是说解不开那些机关。”
　　袁弘说，“这话我爱听，没有什么挡得了北斗。”
　　陆锋回头看了看在昏暗夜色中模糊了轮廓的丛林。
　　还有许多往事，还有许多秘密，都沉默在了流逝的时光中。
　　唯有那些巨大而沉默的树木，那凝止而深静的湖水，还有那些如幽灵一般徘徊在丛林中的灰白色斑目肉座菌们，知晓当年发生了什么。
　　飞驰的越野车上的九个人，在此刻，依然对那一段曾经存在过的历史一无所知。

　　医生通知阮国豪，阮杰的手术终于排上了日程，但医院户头的资金被冻结，让阮国豪尽快解冻。
　　阮国豪来到了医院的ATM机，插入银行卡，试着操作了一下，果然发现陆锋等人留给自己的钱被冻结。
　　阮国豪先是诧异，猛地一个激灵，脸色白了一白，转身冲回住院部。
　　有人站在了住院部入口处，长长的风衣，双手插兜，显得身长潇洒。
　　阮国豪看见此人，面色却是更加惨白。
　　袁弘看着阮国豪，说，“阮先生要去哪儿？”
　　阮国豪说，“我……我去看看小杰。”
　　一边说着，他一边往后退，退了四五步，撞上一人，阮国豪回头一看，见是高伟光，更是露出惊恐神色。
　　袁弘说，“只是看看？不是带他走吗？”
　　阮国豪道，“他就要动手术了，我能带他去哪儿。”
　　陈伟霆从庭院中的阴影处走了出来，说，“阮先生，我们从美阮村回来了。”
　　阮国豪额角冒出冷汗，“是吗？这样很好……很好，恭喜各位……”
　　陈伟霆说，“阮先生给我们的地图似乎有问题。”
　　阮国豪说，“能有……能有什么问题呢？”
　　陈伟霆笑了笑，“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住院部，一间无人的器材房。
　　阮国豪进屋之后先扫了一眼，发现窗户反锁，又加有铁栅栏，难以破窗逃走。再看了看陈伟霆这些人，发现少了几个人，便是心中一沉，心想那几人一定是去看住了小杰。
　　陈伟霆说，“阮先生当年陪着杜帆进了美阮村，在那村里看见了什么？”
　　阮国豪诧异，“我？我没有进去。我跟你们说了，我当时害怕……”
　　陈伟霆说，“我们见到了杜帆。”
　　阮国豪震住。
　　陈伟霆说，“他告诉我们当时的经过，你进过那个村子，你骗了他，你差一点害死他，他对你恨之入骨，一心来找你复仇。”
　　阮国豪挥了一下胳膊，说，“不可能！”
　　陈伟霆说，“你如果不信，可以跟我们去见他。”
　　阮国豪嘶哑着嗓子说，“他如果还活着！他为什么不来！你们不要想骗我！你们别想骗我！！”
　　陈伟霆说，“因为他发生了一些意外，他的容貌变得很不正常，所以这些年来他才没有办法离开美阮村。”
　　阮国豪听见了‘意外’两字，眉毛便是一抖。
　　陈伟霆说，“但我们帮他离开了丛林。既然你想要他过来，也好，他就在门外。”
　　阮国豪猛地回过身，果然门外有一个人影。
　　但那人影极其古怪，头颅较之常人而言显得又扁又长。
　　门把缓缓转动，门板向里推开。
　　那扁头人的衣角已出现在门边，扭曲变形的五官也是若隐若现。
　　阮国豪发出一声惨叫，“不要！！不是我害的你！不是我！！”
　　陈伟霆的声音在阮国豪的身后响起，“你亲眼看见杜帆的死，是不是？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所以你这么恐惧，是不是！所以你才会失口说出屋子杀人，是不是！”
　　阮国豪终于崩溃，抱着头，“是我！是我跟他一起进的美阮村！”
　　门外，吴京摘下了头套。
　　马天宇冲吴京比个大拇指。
　　吴京拿着头套在手里转了转，说，“开阳的手工确实一绝。”
　　阮国豪虽然知道了是吴京戴着头套诈自己，但心有余悸，面色苍白之余，甚至不敢往那头套看上一眼。
　　他搓了搓自己的脸，又搓了搓自己的掌心，揉了揉自己膝盖褶皱的裤子，就是不开口。
　　陈伟霆说，“就从你和杜帆认识开始说起吧。”
　　阮国豪浑身抖了一抖，涩着嗓子开口，“……我没有全骗你们，我和杜帆确实是在机场外面遇见的，我想偷他的东西，而他知道我是美阮村的后人之后就许诺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带他去美阮村。我们进了丛林之后，发现美阮村被泥石流掩盖，杜帆大发雷霆，要我去找人挖开这层土，我跟他说了不可能，就跟他吵了起来，他一时口快，说他讨好一个寡妇，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得到一笔巨大的宝藏，现在绝对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又说如果真的找不到，就得回去跟那个寡妇结婚，他不想对着那寡妇一辈子。我追问宝藏的事，他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就不肯说了。只靠我们两个人，肯定挖不出整个村子，所以我们只能回去，但是……但是……”
　　陈伟霆说，“但是你们找到了另一个美阮村。”
　　阮国豪浑身一抖，惊恐的看着陈伟霆等人，说，“你们……你们也看见了？”
　　陈伟霆默认。
　　阮国豪说，“你们……你们都活着出来了？”他想到那不见的几个人，难道说那几个人不是去看了阿杰，而是死在了村子里？
　　陈伟霆不答，反问，“第一个进钟塔的人是你还是杜帆？”
　　阮国豪发出一声惨叫，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乎撞翻了椅子。
　　吴京一把制住阮国豪。
　　阮国豪说，“你们进过钟塔？！你们既然进去过，你们就不可能出来！你们是人……是人还是鬼！”
　　陈伟霆说，“你是美阮村的后人，你的长辈跟你描述过美阮村，而且你看见了祠堂里的村子微缩景观，所以你注意到了那栋不应该存在的钟塔。”
　　阮国豪咽口口水，说，“……是这样没错。”
　　陈伟霆盯着阮国豪，说，“但是还有一些事，你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杜帆要假装自己躲在横梁上，他遇到了什么？”
　　阮国豪此时心防崩溃，这些人居然连杜帆假装躲在横梁上都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他是在躲我，”阮国豪说，“这都是他的问题，他已经那么有钱了，他在找的宝藏，那会是多么大的一笔钱？我也没有想对他怎么样，只是跟他商量能不能分我一点，但是他不肯，还骂我，我就忍不住……忍不住动了手，然后他就跑了。他跑了之后，我就清醒过来，心想这么做是不对的，我想找到他，跟他赔礼道歉，等天一亮，一起出了美阮村，我拿了自己应有的那份报酬，绝对不会再纠缠！”
　　陈伟霆冷冷说，“如果你只是想道歉，杜帆为什么怕你怕得故布疑阵躲起来？”
　　阮国豪垂首半日，绞紧了手指，“……这些事都过去了，再说也没什么意思。总之那一晚我本来打算找他出来，但是我看见了那座钟塔，我清清楚楚的记得这村子里不应该有钟塔，所以我怀疑这就是杜帆说的藏宝藏的地方，于是我……我去了钟塔。”
　　陈伟霆说，“然后呢？”
　　阮国豪说，“杜帆跟着我进去，然后就出了意外。”
　　陈伟霆说，“如果杜帆是跟着你进去的，你为什么可以全身而退？”
　　阮国豪将手指深深插入头发，“……人都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陈伟霆说，“我们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国豪深吸一口气，说，“那天晚上我看见了钟塔，但是我不敢进去，我担心有机关！这时候我又发现杜帆鬼鬼祟祟的跟着我，我就想，干脆让他先进去试一试，所以我装着进去了，其实躲在门后，我看见杜帆进了钟塔，他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地上凹出一个大洞，还有阶梯往下，他高兴的说什么找到了，我心里着急，怕被他抢先，所以也冲了过去，但这时候杜帆跟见了鬼似的惨叫一声要爬出来，他也看见了我，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杜帆忽然拿出钱包，说，只要我带他离开村子，他就什么都给我。我刚想答应，就看见地面忽然合拢，杜帆的手指和钱包一起被卡住。我……我不是不想救他，我救不了他……那屋子……那屋子能吃人！”
　　阮国豪想起那一晚不断下沉的地板以及地板之下闷闷传来的杜帆的惨叫声，不由得打个寒颤，“我不敢乱动，等到钟塔恢复正常之后，我就按照杜帆的方式再一次打开了地面，我看见了……”
　　他仿佛窒息一般，张大口急促的呼吸了几次，方才说，“杜帆的手指和卡片压在了一起，沾在钢板上。我捡了他的手指，就跑了。出了村子之后，我又遇见了一些怪物，那怪物长了很多眼睛，幸好我听老人说过丛林里有条小路，这才让我逃了出来。”
　　陈伟霆沉默。
　　阮国豪看了看陈伟霆，又看了看其他人，惶急的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陈伟霆说，“杜帆有没有说过那批宝藏是谁放在了美阮村？”
　　阮国豪说，“没说过。不过，我记得他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
　　陈伟霆说，“什么话？”
　　阮国豪有一丝犹豫，说，“当时……我们已经遇见了一些怪事，我听他说，‘北斗骗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样子很怨毒，所以我记住了。”
　　陈伟霆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怔。
　　阮国豪着急的说，“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我儿子的手术不能等，我求求你们，你们先把钱给我！”
　　陈伟霆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杜帆是一个人来越南的么？”
　　阮国豪一怔，说，“他……”
　　高伟光捕捉到窗外一丝反光，立即道，“小心！”
　　几乎同一时间，高伟光拔枪反击，对方枪手似乎中弹，子/弹偏了一偏，依旧是射穿玻璃，打中了阮国豪的胸口，他往后一倒，重重摔在地上。
　　高伟光与陈伟霆对看一眼，同时道，“去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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