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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几乎是莫全一走，麒麟和腾蛇就到了
问了经过，麒麟的眼神从惊讶变得悲凉。
“是他自己选的。”麒麟听完翻了个白眼就要走，双手却握得紧紧的。
乐天这才知道，40年前莫全上天界去寻东皇钟，天上最能打的都来应战。莫全几乎得手，把腾蛇打到重伤，捏碎了月老的内丹。
那场大战天上损失惨重才护住了东皇钟。
月老的内丹却极难修复。
麒麟想尽了办法，月老却拖拖拉拉地不肯配合。
直到这人跑来找了莫全，麒麟才看清楚这人的心思。
“又不是我的命，爱死不死！”腾蛇明显是劝了一句，还没走远的麒麟气得哽咽住了。
……
等雨停了，人走了。
乐天坐在床边。
他已经不哭了。
小床上的小花突然哼唧了一下，然后翻了个身，撅着小屁股，继续睡。
阎一递给乐天一杯水。
乐天摇摇头：“东皇钟是什么？”
“天上的上古神器。东皇钟响，日月悲鸣，时空颠倒，乾坤挪移。”阎一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
“什么意思？”
“敦煌钟敲响的时候，就是天地重启的时候。”
“莫全要让天地重启，一切都会被毁灭吗？”乐天不明白。
“所以需要你的心脏。”阎一淡淡地。他的声音不响，但是乐天听得心安：“东皇钟敲九下，天地会出现三个鸿沟。敲钟的人时光会倒转，一切重来。”
“所以你们想将死去的人复活，再把窟窿填满。”乐天了然：“昆仑镜……不是也可以找回死去的人？”
“昆仑镜可以通晓过去，只有道行极高的，才能通晓未来。只能看到死去魂魄的去处。哪怕知道了去处，多数时候也没有办法再去找回。当年莫全差点敲响了东皇钟，也是因为没有补天石补全三个鸿沟才罢休，不然天地俱灭，死去的人就算回来，也再没什么意义。”阎一说。
“那……如果莫全的时光倒流，岳轻是不是就能回来？”乐天眼睛一亮，喃喃道。
“他的内丹碎了。应该是……回不来了。”阎一抬手揉了揉乐天的头发：“不过……莫全和麒麟，他们很厉害，也许会有转机……”
乐天听完明显是安慰的话，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是岳轻自己放弃了。
他的愿望也实现了。
其实挺好。
“那……长琴，他为什么会作乱让莫全成了魔？”乐天不想提起长琴，只是这是他不可跨过去的名字。
“为了他的家族。”
乐天想起了百度百科里的词条。太子长琴参与过阪泉之战，涿鹿之战，与共工对战与不周山，最终战败身形消失。
或许就是词条里写的那样。
“好。那……你们的计划在什么时候？”
“嗯？”
“你们什么时候要我的心脏？”
“明年的七夕月圆夜。”
“好。”
……
夜深了。
乐天累了。睡得沉沉的。
被闹钟叫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抱着阎一，睡的姿势很是暧昧。
小花已经醒了，正翻了个身子，用小眼睛瞪着他们看。
“我今天有两节课，然后我们去大采购，明天是年前最后一天上班，后天给你过生日！”乐天迅速规划好日程，洗漱完毕看着自己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拍了拍脸。
给自己一个笑脸。
新的一天。乐天派一些。
……
小花欢天喜地的被程莫抱走。谁让程莫整个土大款已经把家里腾出了房间装满了软垫子，还有各式玩具。
小花正在学习爬，乐天家里太小了，根本挪不开，所以每次去程莫那儿，小花丑丑的小脸蛋都能笑得不那么难看。
乐天打着精神上完早上第一节课。
一出vip教室，突然听到隔壁教室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妮妮挺聪明，之前跟着乐老师，数学功底很扎实，但是做奥数题还是有些吃力，回家要多做题哦……”
乐天几乎是冲进了那间vip教室！
是莫全和妮妮。
那个声音和岳轻一模一样的老师正背对着乐天。
声音的主人听到声响转了过来：“乐老师，莫曼妮想学奥数，所以试了一节vip，小姑娘直夸你上数学上的好呢。你怎么……”
乐天红着眼睛，一把抱过岳轻！
“乐老师？”
岳轻无缘无故被自己的同事一个熊抱，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同事好像还哭了。
“咳咳——”
旁观的莫全好心提醒。
乐天才把人松开。
“只是傀儡。”等岳轻红着耳根离开，莫全淡淡地看着妮妮在整理的小书包。
“他不记得了？”
“只是一副皮囊。同你没什么区别。”
……
……
最后工作的两天，乐天总把教室换到岳轻奥数班隔壁。
岳轻上课的时候和以前一模一样。不温不火，但是思路清晰。
所有孩子们都很听他的上课指令，也有女孩子上课的时候主动表白被起哄。
岳轻不再是那个怼天怼地，只喜好男色，看谁都不爽的月老。
他会寒暄，会晒着太阳眯着眼睛说冬天晒太阳好舒服。
会说不早了大家回家注意安全。
会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脱，最终还是接受了乐天的邀请。
“啊，我也是一个人过年，如果你们真的不介意的话，去你们那儿跨年也行。”乐天看到岳轻的耳朵还不好意思的红了。
“乐老师，你怎么眼睛红了？”
“啊，我一到冬天就过敏。这个，我朋友家地址我发你微信了。明天下午过来，不，我来接你吧。”乐天赶忙揉了揉眼睛。
“好。”岳轻愣了一下，笑得有些腼腆。
乐天一直在想。
或许很久很久以前的岳轻，在他失去莫全变成月老之前，他就是现在这样的一个人。简简单单地快乐着，无忧无虑。
反正，挺好的。
大年三十。
乐天一大早就把小花弄醒，让阎一给女儿换了身红色的衣服，一家人都换上了他299包邮买回来的亲子装卫衣。
“啊——啊——”小花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阎一胸口“dady”，又指了指乐天胸口的“papa”，然后抓了抓自己胸口的“小崽子”。傻兮兮地笑。
一家人，整整齐齐。要过年了。
那天，程莫家里非常的热闹。钱由的师傅和师叔都来了，莫全和妮妮来了，乐天接来岳轻，一群人又聚在了那里。
一开始，明显在生气的麒麟压根不搭理岳轻。
倒是岳轻一副特别好相处的样子。
等春晚开始的时候。麒麟已经喝得半醉。
“我好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男人很好吗？说你什么好，啊？这么多小辈儿，就你能耐大，搅了个基还是个大魔王，拦都拦不住，然后……自己就把自己折腾挂了……你说你为哪般？”麒麟边说边戳岳轻的脸。
被莫全瞪久了，麒麟就开始戳莫全：“人都不在了，你搞个皮囊傀儡做什么？舍不得呀？他坏主意多得很，决定去了，什么都不会留下。”
腾蛇有点点的小担心。害怕莫全不高兴了，一巴掌把没什么武力值的麒麟给拍死。
莫全也看不出喜怒。目光淡淡地看着一脸茫然的岳轻。
岳轻的目光同他对视。
脖子都红透了。
乐天偷偷地看着。
今天晚上他很是高兴。于是也多喝了几杯。在新年到来的时候，他抱着小花在程莫家的露台上吹着风看烟火。
刚吃饭的时候腾蛇和阎一商量着明日启程去北冧池修行，似乎敲响东皇钟是一个技术活，蛮干会出事儿，他们需要配和。
小花趴在乐天的肩头，咿咿呀呀地特别精神。
好像是钱由出来了，于是小花扑腾了一下要让别人抱。
大年初一，是阎一的生日。
乐天怀里的小暖炉不见了，觉得有点冷，打了个寒颤。
房间里的春节联欢晚会已经过了零点报时。到处都喜气洋洋的。
乐天想起了什么，也不管零度的气温只穿了件卫衣，沿着露台的楼梯跑出了程莫的家。
他走了很远很远。远到零点跨年那一波烟花的热闹劲儿已经过了，程莫家亮起的橘黄色的灯，变成了小小的一个光点。
那头的夜空依旧干干净净，有漂亮的星星点缀在那里。
“真的不会被雷劈了。“
乐天抬头看着远处的灯光。
心里为阎一高兴。
又有点点失望。
想了想，自己也没有伤心的立场。
于是尴尬地抓了抓脑袋，准备回去了。
一抬头。
乐天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黑漆漆的大口正对着他，像一个黑洞一般，发出阴森森恐怖的气声。乐天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想喊，却很快捂住了自己嘴巴！
……
……
阎一发现乐天不在房子里，是很久以后的事。
麒麟喝多了，要和岳轻打架，拳头都挥到岳轻面前了，被莫全用筷子差点戳穿手掌，腾蛇又护着麒麟……
于是桌上的火锅差点被掀翻到地上去。
这边钱由要护着程莫和小花不被殃及，所以只剩下阎一一个人收拾残局。
等莫全带着妮妮和岳轻走了，程莫和小花去卧室里睡下，腾蛇把麒麟拉进客房闹出了特别大的动静又安静了下来……
钱由去厨房洗碗。
阎一一个人在收拾桌子。
“乐天？”
阎一一抬头，就看到乐天站在露台的窗外，愣愣地看着自己。
这个人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刚去溜达了一圈。你们结束了？”乐天的脸被冷风吹得惨白：“我有点困，先回去了，对了……刚听腾蛇说，明天你们就走，我怕我明天睡过头……”
阎一放下了手里的碗碟。
“你去哪了？”隔着半开的窗子，阎一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他分明看到乐天肩膀的衣衫全部撕裂了。
这个人不会流血。但是身上的口子触目惊心。
“走远了去看烟花，还收了个怪。”乐天抬手摇了摇手腕。手腕上多了一颗深黑色的珠子：“不过好像挂彩了，我先回去涂点药。”
乐天只是想回来好好告个别。
回家的路上。乐天走的慢慢的。
他会疼，不过知道自己不会死。
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想拥有一个家。
那时候真的还小。
他什么中二脑残的傻事都做过。
只是不论他多想挽回，多想找一个人来述说他的悲伤……什么都不会的改变。
没有人给过他哪怕一个安慰的拥抱。
那时候，乐天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的狼狈和失败。
他如今知道了答案。
好似也能和曾经那个弄得一身伤疤的自己和解了：
因为他是一个不会流血的容器。
不过是一个暂时安放着重要物件的摆设。
哪怕破了一个角，补一补还能用就好。
真的不行，就丢掉，换个新的。
……
乐天偷偷想过给阎一过完生日，该有个怎么样的告别。
他想过很久很久，只有一种体面的分离。
摇摇手，说再见和珍重。
走到家的时候，乐天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
刚刚，他还自己收了一个怪。
未来不长的日子，也要努力的生活好。
阎一来的几个月，家里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凌乱。
特别是有了小花以后，家里到处都整整齐齐的。
乐天翻出云南白药，往手臂上涂了大半瓶。
疼劲儿过去了，他就去把自己弄干净，换了身衣服。
看到床头放着他给阎一新买的一个银色的链子。
早上刚到的快递，他拆了还没来得及换。
乐天把脖子上挂着的小斧子拆了下来，换上新的链子。
之前的链子黑黢黢的，换一个银色的好看些。
明天阎一走的时候应该要带走的。
乐天想了想，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明天。
新的一年。
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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