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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方瑶原本是给了厅里服侍的人一些首饰要她假装不小心泼了苗缙一身茶水,如此才好将人单独引出来偶遇,可她哪里知晓,府中已要怀秀辖制得服服贴贴,那伺候的丫鬟怎会冒着得罪怀秀的风险去帮一个失了势的孤女,不过是表面应承拿了首饰却不帮忙罢。
从前李氏将她护得太好,以至于即便李氏失了势她也改不了这个不认命的毛病。
幸也不幸,那丫鬟不帮忙,苗缙却是自己出来了,按照起先安排好的将引路的人换下,顶上的小厮也是个刚进府没多久不通阴私的,竟要方瑶两三下收买过去,如此也才有了方才那幕。
“素闻你家三姑娘大方知礼,怎会出这些事?”
这事儿若换个年岁稍长些的或是家中乌杂多些的定能瞧出不妥来,偏偏苗缙年岁不大家里又比旁人清净,赵氏不欲内宅手段挡了他的眼界更是从小未让他沾染这些,甫一遇上竟半点不迟疑地栽了进去。
“谁说不是呢,我家姑娘名声好着呢,这其中约莫有些误会,怪我多嘴,您别往心里去。”
那小厮打着哈哈将此事揭过,将人送到之后便交差走人,然而苗缙回到大厅时却换了心境,紧张不再,满心满眼的都是个恶毒妇人拿鞭子抽他幼弟幼妹的场景。他虽未全往坏处想,可怀疑却已种下,只等着多些风雨便要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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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等人前脚刚走怀秀后脚便接到方瑶在前头烧纸的消息,这手段并不高明,不过略略一查便将经手的人逮了出来,那收了首饰的丫鬟因着事发前便同怀秀老实交代了也没受太大罪,却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厮要怀秀气得发笑。
他们姜家何时混进眼色这般浅的人,不过给些甜头便甘愿出卖主子,还是他压根儿就没搞清楚这姜家到底谁才是正经主子!
这府中,也是时候好生整治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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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瑶这之后心中也忐忑了一阵儿,当初也是一时冲动才做下那事,凭什么她嫁不了好人家她姜怀秀便能理所当然攀高枝,当初做时倒是解恨,如今却做梦都怕怀秀秋后算账。
府中还在筹划着给姜长寿那个短命的办百日呢,想来她姜怀秀应当不敢在节骨眼上生事端。
这样想着方瑶也不能全安心,只日日同李氏形影不离就怕怀秀突然发难,前头沉寂了些时候始终不见动静,越是如此她心里越是没底,李氏倒对方瑶的改变极喜见,不拘因了什么,只要她肯走出房间同她亲近就好。
“你身边的大丫鬟一下子便病了两个,也不知从哪儿沾染上晦气,你平日里多注意着点儿,没得被那些下人连累了。”
经了李氏提醒方瑶才惊觉自个儿身边少了两人,她之前因着伤疤的关系不愿见人,如今出来了又怕怀秀算账总盯着那边动静,对自个儿身边却不怎在意,哪曾想两个心腹丫鬟竟一个也不剩了!
“文若弥香人呢,怎的她俩出事没人同我说一句!”
李氏被她吓了一大跳,连忙让人将方瑶身边惯常服侍的几个叫过来询问,这不问没什么,一问却是惊得方瑶失声尖叫。
“锦儿呢,飘絮呢,你们是谁,谁叫你们来的!”
原来方瑶这几天精神恍惚不怎搭理身边人,手底下惯常使的如今竟一个也没剩下,问及去向不是病了就是家中有事,新来的那些无一例外竟全是老夫人那边赏过来的。
“是姜怀秀,定是姜怀秀搞的鬼,她要害死我,她这是要害死我!”
方瑶抱着脑袋失声痛哭,李氏瞧了怎会不心疼,当下就要人去将怀秀叫来。
方瑶心虚得厉害,又着实将怀秀恨到了骨子里,李氏一边安抚她一边说怀秀的不是,渐渐也要方瑶找到依傍——是呢,她姜怀秀到底还叫李氏一声娘,有李氏在她断不敢猖狂。
两人都等着怀秀过来要她好生交代再骂一顿让她服软,可哪曾想这一等便是整整一个时辰,不管李氏如何催,回话的总要说姐儿忙着百日宴的事儿走不开,好容易将人等来了李氏的耐性也消磨干净,怀秀甫一进门她便砸过去一盏茶碗,滚烫的茶水瞬间溅湿怀秀的裙摆。
“你还有脸来!”
依怀秀从前的性子见了李氏发怒定急得方寸大乱忙不跌赔罪认错,李氏一直都知道这个女儿怕她,只要她这个做娘的一开口哪怕是有老东西撑腰她也不敢违背。
然而今天的怀秀却有些反常,她没似李氏所想那般跪下认错,反而立在门口略带嘲讽地回望自己。
李氏突然有些慌。
“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同你表姐认错,她身边的人要你这般不声不响地换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怀秀从未如现在这般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在李氏心中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分量,可恨她上辈子极尽恭顺日日岂盼,所为也不过是要她将对方瑶的好分自己点儿。
“母亲这话怀秀却是听得糊涂呢,我何时将瑶姐姐身边人换了,再者——我表姐如今还在李府规规矩矩待嫁呢,母亲这般称呼也不怕那些个不知情的听混了。”
“孽障,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方瑶从旁睁着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看怀秀,好似第一天认识她一般,她隐隐觉着有些不对想劝李氏收些脾气,可李氏哪儿受过怀秀这样的挑衅,火气只有蹿得更旺断无消下去的理。
“少跟我这儿装糊涂,你以为打着老夫人的名头我就不知道是你在搞鬼,不将人弄回来也就罢了,这些人的身契你需交与瑶儿,哪有奴才在这边服侍主子手里却没身契的道理,你也不嫌手伸太长!”
李氏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怀秀回话的语气却照样不温不火,好似今天对着的不是她的生母,而是街上随便一个胡搅蛮缠的粗野妇人。
“母亲这话也不对呢,奴才是在瑶姐姐身边伺候,可身契却的的确确握在正经主子手里,我记着瑶姐姐当初来时身边也就跟了徐妈妈一个,难道说这几个也是偷偷跟了她来的?”
这是当面说方瑶白吃白拿吃相难看呢,方瑶也让怀秀气得理智全无,伸了长长的指甲出来就要扑过去划怀秀的脸,她本想着自己毁了也得拖怀秀垫背,谁知离怀秀还有三步远时身后便有人上前抓住她,扭头一看,可不正是老太太“赏”下的那几个。
“你们干什么,还不赶快放了瑶儿!姜怀秀你好歹毒的心肠,怀什么都没有,你还要逼她到何种地步!”
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对李氏彻底死心之后怀秀听了这话竟一点不觉心痛,反倒是觉着好笑,笑这人怎能偏心至此,笑自己到底是不是从她肚里十月怀胎掉下来的!
“是呢,我是歹毒,我不该在瑶姐姐设计陷害嫂子要弄得她一尸两命时阻止,要瑶姐姐嫁到姜家做继室的希望落空,我是歹毒,在亲娘逼我拿自个儿亲事给瑶姐姐铺路时我就该跪在祖母面前求她别拦,哪怕是受了全京城人笑话也得给瑶姐姐换个好归宿,我是歹毒,在瑶姐姐趁我议亲当天当着苗家公子的面毁我名声时,我就该坐实了歹毒的名声将她的心活生生挖出来,让大家看看她内里到底藏着多少龌龊!”
这一桩桩都见不得人,随便一条抽出来都能要了方瑶的命,李氏瞧怀秀这般模样也怕了,她开始心虚,好似自己袒护方瑶当真有些过了。
可是瑶儿什么都没有,怀秀有整个姜家做后盾,她为何还要苦苦逼她?
“这些只是你自个儿瞎想,没凭没据空口白牙谁都能说。”
“母亲您要证据?”
怀秀笑了,笑得好似一个不知事的孩子,她仍会眷恋地看着遥不可及的母亲,尽己所能,笨拙的,固执地讨好,所求不过是哪怕一点点的温情。
“您知道为何这么多天过去了我才来找瑶姐姐算账?因为我把这些所谓的证据堆在外祖母面前,在她屋里整整跪了一整天才求来一份承诺。”
听到这里方瑶也不挣扎了,她眼中光芒逐渐散尽,李氏也如同散了架般瘫在椅子上。
“娘,您对女儿最大的恩情就是给我生了个好哥哥,有哥哥在我就永远有娘家,李家,也就永远认这门姻亲。”
“娘,今后您就好好活着替我和哥哥占着嫡母的位子,旁的,再不需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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