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柯（小李飞刀BG同人）

　　老人拉着卖艺男子越走越快。眼看就要走进一条巷子。
　　卖艺男子终于道：“忠叔……”
　　老人回头呵斥道：“闭嘴！”
　　卖艺男子讪讪闭嘴。
　　此时，巷子有人认出了那位老人，笑着打招呼道：“忠叔，几月没见您出门，您老身子骨还好哇？”
　　听到有人称这位老人“忠叔”，随行看热闹的有些人突然想到这位老人的来历，看看那被他攥住的男子，有人悄悄的退开了。
　　这位被称为“忠叔”的老人脸色铁青道：“尚书府的小少爷都当街卖艺了。我这个做奴才怎么好？没法好了！”
　　众人大惊，又忍不住的朝卖艺男子多看几眼。原来，这位就是那座园子里的主人了啊。酒肆茶馆里说书人说得天花乱坠的能人，李家祠堂前林立的科第牌坊就有这位主的一座，据说文武双全呢。为何会沦落街头卖艺？便是家道中落了卖卖字画也比卖艺强啊。小李探花的书法名满天下，千金难求。
　　这男子既是李寻欢，那卖画的便是王怜花了。
　　李寻欢听周围窃窃私语，只得苦笑着朝忠叔解释道：“忠叔，我们是闹着玩的。”
　　忠叔闻言，扔开他的手怒道：“闹着玩？什么都是闹着玩。有这么玩的？你还要怎么玩？你让尚书府的脸往哪搁？”
　　这位忠叔，不但年纪大，嗓门跟年纪一样大。饶是镇定如李寻欢也不自觉的抖了一抖。
　　幸好柳娘已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边怒斥道：“李忠，你凶什么凶！”
　　李忠恨声叹道：“‘慈母多败儿’，老夫人把他托付你，要你照顾好他，可你却万事都由他，若非如此何至于沦落到街头卖艺！”
　　柳娘一把将李寻欢拉到身后，杏眼圆瞪，怒道：“你凭什么说少爷是沦落到街头卖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让他忍饥挨饿了？”
　　王怜花却在此时插了进来，递给李寻欢一个铜锣，锣里堆满了铜钱。
　　王怜花笑道：“李探花果然了得，还未开工便已开张。这些铜钱，有一些是不少女儿家怜你惜你悄悄放的，当然，更多的是知道你是李少爷后，看热闹的放的……”
　　李寻欢看看李忠脸色接了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林诗音白他一眼，朝王怜花敛衽一礼，接过了盘子。
　　李寻欢悄悄同林诗音道：“千万要收好了，少爷我这辈子第一次赚的钱啊。”
　　林诗音笑着点头。
　　李寻欢又道：“既是拿了钱，我还是去表演一下飞刀吧……”
　　李忠指着李寻欢，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柳娘连忙道：“方才给钱的我都让传甲询问名字记下了，回去我着人一份十份的还回去，你就别气忠叔了。”
　　李寻欢呐呐道：“那就不算是我赚的了……”
　　李忠一瞪眼。
　　李寻欢自顾自抬头看天。
　　李忠看看林诗音，看看李寻欢，气得声音发颤：“表小姐……您也不管管他……您也什么都由着他。他都惹了些什么事！您还这么惯着他……”
　　林诗音道：“忠叔，我以后都管着他，他以后都改了……您老千万别气坏了身体。”
　　李忠看看两人，骂不得，打不得，舍不得。万般无奈下只得恨声同铁传甲道：“把名册给我！”
　　铁传甲躬身将方才记下的名册递给李忠。
　　李忠一眼扫过，点着名字道：“这些这些是我们家的佃户，免租三年。这些这些是租我们家铺子的，免租三年。剩下这几个，一人送三百两银子过去。”
　　铁传甲躬身退下，办事去了。
　　剩下的人瞠目结舌。
　　胡不归喃喃道：“有钱任性，没钱认命啊。想我丐帮……”
　　梅二拍拍他的肩，十分同情地道：“胡疯子，投胎是个技术活，你没淘生好，认命吧。”
　　李寻欢硬着头皮道：“忠叔……那些人……怕不是我们家的佃户了吧……铺子也不是了……”
　　李寻欢说得万分艰难。
　　李忠看着他，冷冷道：“原来少爷也知道啊？老奴还以为少爷不食人间烟火日久，要成仙了呢。”
　　连王怜花都听得直擦汗，悄悄问沈浪道：“这仆人什么来头？”
　　沈浪轻笑道：“李家的大管家。”
　　朱七七轻轻道：“管家这样凶？”
　　沈浪道：“忠叔父亲就是李家管家了。忠叔在李家长大，十八岁接了大管家的位置，迄今已四十余年。常言道‘一个老奴半个爹’，李寻欢就算纵横天下，现在也虚着呢。”
　　沈浪声音并不小，李忠也听到了。遂抬头望过来，思索了一下，躬身道：“老奴见过沈公子。二十多年未见，沈公子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沈浪含笑抱拳道：“忠叔亦是精神矍铄、宝刀未老。忠义尤胜当年。”
　　李忠仍旧躬身道：“老奴有眼无珠，识人不清，未曾在龙啸云进门时就打死他，致使表小姐另嫁他人，小少爷远走天涯，流落他乡，老奴不敢言‘忠’已整整十二载矣。”
　　这下连沈浪都只能干咳了。
　　柳娘陪着笑打圆场，道：“忠叔，少爷回来了，您老人家也看到了。我们这一大帮子人站大街上也不成体统，要不，先回府？”
　　李忠冷笑道：“都当街卖艺了还能回府？”
　　柳娘一脚踏在他脚面上，压低声音威胁道：“少爷的病可刚好，劳累不得。你见好就收吧。逼急了他，或又病十天半月，或甩袖子走人，看你这老顽固上哪哭去。”
　　李忠也低声道：“真有去处？”
　　柳娘哭笑不得，道：“不真有去处，你方才免租子那么痛快？”
　　李忠低声道：“免租子的那些都是当年少爷给我养老的农户跟铺子，送银子的那几户，我让铁传甲去我家取银子了。你那份我也看着呢，这些年我又将你哪边收起来的租子盘了几个旺铺。他只要不再遇一个龙啸云，要花天酒地还是不成问题的。”
　　柳娘听得心酸，哽咽道：“忠叔，你也不容易。”
　　李忠看着李寻欢一身黑衣浆洗得泛白，与柳娘叹道：“你也不容易。少爷……更不容易。”
　　柳娘擦泪道：“可不是么。当初走的时候就是病着的，没好生养着，塞外苦寒，到底还是落了病根……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治好。”
　　声音虽低，却不妨碍众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听她说得凄凉，李忠满腔怒火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心酸一股接一股的从心底翻上来，眼圈红了又红，直着嗓子道：“先回府，先回府。老奴接小少爷回府了。”言罢，转身出了巷子，躬身在前引路，却不是去李园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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