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战史

　　25 密谋

　　太原副留守王威听得李靖出此妙计，正乐滋滋的，忽然想到一事，眉头立时又深锁了起来，唉声叹气的道：“可是，我手头没有多少士卒可以使用哦。你也晓得，平日我不管军事的，与那些兵将都不熟悉，如今我又并无敕旨在身，他们怎么肯听我调遣做此等擒捕唐公的大事啊？”

　　李靖道：“下官待会儿就立即回转马邑城外，向高副守汇报此事，让高副守抽调部分他辖下的得力士卒事前埋伏在晋祠之内，那不就行了吗？”

　　正商量到此处，忽然门外报进来：“行军司铠武士彟求见。”

　　王威连忙叫道：“快让他进来。”说着转头对李靖道：“他来得正好，此人善谋多计，此事跟他商量一下，一定能想出个妥当的法子来。”

　　李靖微微一皱眉头，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否则张扬了出去，唐公那边有了戒备，甚至先下手为强反过来对付您，可就糟了。”

　　王威呵呵的笑道：“不妨不妨，此人是我的心腹，一向替我出谋划策，是我一大臂助。”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底细如何？”

　　“这武士彟就是本地并州文水人，本来是个商人，听说年轻时曾挑着担子到各个村子去卖豆腐，后来却是在木材生意上发了横财。唐公前两年获主上委任为山西、河东抚慰大使，在这一带清剿毋端儿、历山飞那些反贼的时候认识了他，经常路过的时候就在他家里歇息留宿。因此去年唐公得了这太原留守的职位之后，就任命了他为行军司铠参军。”

　　李靖听得眉头皱得更紧了，道：“这么说来，此人发迹完全是得到唐公一手提携，他的心怎么还会向着您呢？”

　　王威仍是一脸轻松之色，道：“武士彟只是为着唐公的职位才巴结他的，可不是为着唐公这个人。自从当了这行军司铠之后，他还一直想往上升，可他这么个商人出身的，对军事又不甚通晓，唐公给他官职到这个份上已是尽头啦。所以之后他一直是勤于与我交往，话里明示暗示都有提醒我唐公此人有野心，要我小心。这次他若能帮我办成此事，扳倒了唐公，他就是第一等的大功臣，又是飞黄达腾的机会来啦，哈哈哈哈……”

　　李靖听王威如此猜度武士彟的用心，却只是更担心了，想：这武士彟若真想飞黄达腾，继续攀附李渊这有权有兵的正留守不是比你这无权无兵的副留守更有用？

　　但这时容不得他多想，只听得门外脚步声响起，一个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男子已走了进来。他那样子其貌不扬，神态更显得土气笨拙，便似是一介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巴佬。这男子一进来就恭恭敬敬的向着王威行礼。

　　王威热情地介绍武士彟与李靖认识，武士彟立时就向李靖说了一大堆久仰的话。可他这“久仰”之话也不是虚有其言，而是真的讲出了很多李靖过往的著名事迹，比如他自小就被誉为军事天才、其舅韩擒虎如何对他赞不绝口，如此等等，当真是如数家珍。

　　一般人若听得武士彟如此恰到好处的吹捧，早就乐得不知东西南北了。可李靖见他对自己的过往如此了解，对他只是更起了警戒之心。试想自己不过是马邑的一个小小郡丞，武士彟竟然对他的情况也了如指掌，如此用心，必有重大所求。

　　这样客气扰攘了一番后，三人再次落座。王威说起李靖在兴国寺的见闻，直指留守李渊已有不臣之心，甚至把李靖建议在晋祠祈雨之时埋击抓捕李渊之事全都和盘托出了。

　　李靖见王威对此人信任至此，也是无可奈何，只好一直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观察武士彟的反应。

　　只见武士彟听王威陈述之时，总能恰如其份地摆出王威想看到的神色，可谓是分毫不差。末了，他先是沉吟了一阵子，显得在细心地思考此事，最后抬眼望向李靖道：“晋祠此计大妙，看来就是李郡丞想出来的吧？”

　　李靖看他一猜就猜中王威是没有脑子想出这种计谋的，暗暗苦笑了一下，点点头道：“是下官的提议不错。”

　　武士彟立时又盛赞了一番李靖这是“奇谋妙策”，然后才道：“只是我方的兵力从何而来呢？”

　　王威抚掌道：“你真是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我们也正愁这事呢。”然后就说了李靖刚才的提议——从高君雅所统率的目前驻扎在马邑城外的兵马中抽调部分前去晋祠行事。

　　武士彟又显出潜心思索的样子，道：“卑职不才，却是觉得这办法不太妥当。”

　　“为什么？”

　　“马邑之外的兵马虽说现在是归高副守直接统率，可毕竟以前一直都还是追随唐公征战的。他们之中有多少人能超脱他们对唐公的私人感情，深明为国效忠之大义，听从您指挥做成此事，很是可疑。”

　　“高副守当然是挑选军中他的心腹亲信参与，不会随便哪个人都拉来办这种事的。”李靖接口答道。

　　“话虽如此，但军中突然离开这么一批人，动静不小，其他人难免会觉得奇怪，到处打听缘由，这样很容易就会走漏风声的。”武士彟反驳道。

　　“那如果不用高副守的军队，我们还有什么士卒可以调度？”王威听到此处，愁得又紧蹙起眉头。

　　“卑职有一微见，不知可否成事？”

　　“快说，快说！”

　　“太原军队都是追随过唐公征战的人，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参与此等于唐公不利之事。”

　　“军队里的士兵都不能用，那还能用什么兵啊？”王威奇怪的问道。

　　“何不用乡兵？”

　　“乡兵？”

　　“不错。晋阳乡不是常年都有训练一批乡兵来保护当地乡民的吗？我们何不征用这批乡兵？这些人本来就是晋阳乡的人，晋祠祈雨之事与他们有关，这些人前去观礼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这样他们甚至不需要乔装埋伏，直接前去就行了，一点都不会引起唐公那边的人的怀疑。”

　　王威听得兴奋莫名，一拍案面，向着李靖笑道：“我刚才说的不错吧？士彟果然是足智多谋之才，居然给他想到这么巧妙的法子！”

　　李靖听着虽然也觉得此人确实是脑筋灵活之极，但仍有疑惑，道：“这些乡兵会愿意帮忙我们对付唐公吗？”

　　武士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那些乡兵只听他们的乡长刘世龙的话，只要我们笼络了刘世龙，那就好办了。”

　　“但问题就是，刘世龙这人我们又不熟悉，怎么笼络他？”李靖紧追不舍的继续问道。

　　“没问题，刘世龙这人卑职跟他有些交情的。以前卑职做木材生意的时候曾经在他们乡里要建祠堂之时很便宜地提供了不少木材给他们。他还欠着卑职这个人情，我们再对他施以恩威并重，多给他些赏钱，他没有不答应之理的。”

　　李靖一听，心中却嘀咕了，想：“那这事能不能成，岂不是全都指望在你一个人身上了？如果你两面三刀，倒过来却是利用你与刘世龙的这层关系，跟他商量好了在晋祠祈雨之时不是抓捕李渊，反而是对付王威、高君雅这两个副留守，那岂不糟糕？”

　　可王威却是先入为主完全都信任了武士彟，这时将他那计谋听在耳里，觉那简直就是万全之策，兴高采烈的不住地夸奖、推许武士彟，李靖根本插不进一句话。再说现在武士彟这人在场，他也不便当着他的面劝说王威要小心警惕此人可能会倒戈相向。他只好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回去跟高君雅汇报今日之事时要把不可完全相信武士彟的话跟他交代清楚。

　　后记：

　　1、武士彟啊，武则天的老爸啊～～果然厉害吧？

　　2、李靖摊着这么个无能的主子，真是木法度呢～～

《李世民情史（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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